每年上巳节,两件最重要的是,就是祓禊礼祭祀,以及学子间的才艺展示,今年也不例外。
祓禊礼没什么好说的,每年都是那个流程,倒是学子间的考校,往往会有一些出人意表的精彩。
知名才子用实力惊艳全场,或是平时表现一般的,作为一匹黑马杀出,或是有人独占鳌头,或是多位才俊百花齐放,所有可能都能发生在这里。
说起来,今年也算是颇有看头的一年,刘湖儿和杨熙颜两人的哥哥都在东林书院就读,是书院中最优秀的两个人,二人谁也不服谁。
因为争当书院中的魁首,他们比了一场又一场,最后也没争出个结果来。
甚至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连两个小女孩之间的关系都影响到了。
本来她们就有些互相看不顺眼,现在夹着兄长的荣誉之战,两人每次见面总有个挑事儿的,很难得有两个人都消停的时候。
再说今年的上巳节,原本双雄争霸就很精彩,再加上云父积极介绍,估摸着沈凌也会插上一脚,只怕三人得经过一番厮杀,才能知道花落谁家。
由于云州与高州离得远,南司城人并不十分了解沈凌的名声,但实际上,沈凌前世十八岁便连中三元,其煊赫声名全国人都有耳闻。
到了这辈子,虽然刻意韬光养晦,但到他重生时早已经斩获解元和会元,到了高州附近地界就会知道他仍然小有名气流传在外。
祓禊礼过后,传统项目便是曲水流觞。
这些考校姑娘们是不参加的,有意围观的,可以自个儿在曲水边上找个地方就近观看,不爱诗词考校的,也可以三两成群去一边玩耍。
与之相反的是各位学子们,他们间或不远地坐在曲水两侧严阵以待,阵容很是强大。
曲水最上游是知府、学院的师长、以及城中的富绅,曲水两岸点缀着三三两两结成伙伴的少女们,再远一点,是聚在一起闲谈,同时也时不时关注这边的各家夫人们。
云暖阳带着刘湖儿和李华苑,回到自家茶几边坐着,借着这里的好视角,看场中的情况。
沈凌跟在云父身边,同席的还有两位老者,那些备受关注的才子们大多跟在长辈或师长身边,也能在上游获得一席座次。
他们不需要跟那些籍籍无名的士子一样倚靠飘渺的运气才能或得展现自己的机会,作为县中的种子选手,这场宴饮间必然会点名让他们助兴,故而可以在此时置身事外。
曲水流觞是一项考验运气的活动。运气好了,说不定时时中头彩,在整个场上独领风骚。运气不好了,则有可能整个下午都没有酒杯停在自己身前,白白失去这次表现机会。
那些既没有煊赫家世,才学又没法让人惊艳的学子,就只能靠着比拼运气来出头了。
随着知府放下一只黑底红面漆文的木酒杯,活动开始了。酒杯顺着泉水,一转三摇地往下漂,最终停在了一个穿着月白长袍的年轻儒生跟前。
这儒生似乎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会中头彩,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身边同伴提醒,才恭敬地整了整衣冠,向知府行礼:“学生韩卫林,愿为各位演奏一首琴曲。”
知府含笑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请求。
儒生拿出了他的古琴,调了几声音色。便听见悠扬的琴声,回响起来。
李华苑素来喜爱音乐,她闭目欣赏了一会儿,便睁开眼,轻声道:“是桃源春晓。此处桃花盛开,他选了这首曲子,也算应景。”
“不错,他琴技上佳。且看那几位大人的神情,也十分满意,今天算是开门大吉了。”云暖阳往上游方向指了指,知府及几位大家都在扶须微笑点头,“这位学子今天算不虚此行。”
刘湖儿听完他们的话,提出了异议:“大家都知道他琴技出众,这是件好事,但就怕有人不高兴呢。”
不需要听她说的内容,只要听她有些好事的语气,云暖阳便知道她是在暗指杨熙颜。
知府的嫡子,杨熙颜的亲哥,最擅长的便是琴技。南司城中年轻一辈,少有能和他匹敌的对手。在这种大场合下,古琴演奏向来是他的保留曲目。
通常情况下,一半是避讳他,一半是有这么个高标杆在那里,古琴演奏出不了彩,大家大多会选择其他方式展示才能。久而久之。这似乎就成了个潜规则了。
这儒生借古琴上位,杨少爷有没有意见大家不知道,但刘湖儿显然是觉得杨熙颜会看不惯,所以才有这么一句话。
云暖阳先不说,李华苑先被她逗笑了:“你当每个弹琴的都是你家三哥哥呀,杨姑娘哪有这么多功夫去记恨一个素不相识的书生,你可少说些酸话吧!”
刘湖儿不高兴了,嘟着嘴反驳:“我三哥哥和她哥并排而论,都能引的她见面就和我吵吵。现在这儒生有借势的嫌疑,她能毫无芥蒂才怪。”
李华苑听到他这言论,也只能摇头随她去了,说白了,她们有机会还是得掐。
说话间,一曲已完,知府带头鼓起掌来,末了,还不忘让自己儿子点评一二。杨公子自然对他赞誉有加,一时间场上其乐融融。
酒杯再次流转,陆陆续续又有多名学子展示了才艺。有获得满堂喝彩的,也有草草收场的。大家都兴致不错。
刘湖儿不喜欢这些,她闲极无聊,到处张望。一会儿说着这家的女眷头花好看。一会儿说着那位公子仪态不俗。倒也挺忙。
云暖阳和李华苑一边欣赏着学子们的才艺,一边听着她碎碎念,居然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突然,她开始使劲地摇云暖阳的胳膊,那个激动劲儿就别提了,把两人弄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
“快快快,云姐姐快看你表哥,杨熙颜凑上去,不知道在说什么呢!”她站起来伸长了脖子往上游看,就这样似乎还嫌自己不够高,使劲的掂着脚。
云暖阳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瞧,果然,两人正在说话。
虽然隔的距离太远,看不清杨熙颜的口型,但显然,此刻杨熙颜心情正好,举手投足间小动作不断。
“看吧看吧,我就说了,她平素就爱端着,就是因为她看不上别人,现在有你表哥这种能入得她的眼,这不就一点儿不见以前的矜持。”刘湖儿有些沾沾自喜,就跟抓住了杨熙颜的尾巴似的,美得要上天了。
云暖阳拿她真是再无奈也没有了,不过该说的还是得说,刘湖儿这些言论实在不算恰当,毕竟涉及女子闺誉,要让外人听了,又免不了风波。
再说沈凌,虽然在座的并不认识他,但他毕竟是有真才实学的,云父简单介绍之后,众位学者都很快接受了这块璞玉,闲谈品评之间丝毫不见疏远客套。话题深入几次,大家对他刮目相看。
杨熙颜虽然没有在上游列入正席,但她毕竟是知府的亲女儿,与常人不同,自始至终都在上游呆着,自然也听到了沈凌的回答。
说来也奇怪,其他与她哥哥相提并论的才子,她都能挑出各种刺,为了这个,直到现在还时不时和刘湖儿闹一闹,但沈凌却偏偏入了她的眼,觉得哪儿哪儿都是好的。
所以她便趁着这节日的机会,跟沈凌聊了起来。
这边,刘湖儿看杨熙颜说个不停,在原地又是跺脚,又是呲牙咧嘴的,心里的小火苗蹭噌的燃了起来,她按捺了半天,终究没什么用,扯着云暖阳二人便往杨熙颜那儿赶。
云暖阳和李华苑拉都拉不住,怕她过去了,又惹上什么事儿,二人只好跟在一边,真有什么还好做些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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