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淼皱眉,“最近她的朋友发生了些事情,她一直在责备自己,我担心她这样的状态会引发心理问题。”
江医生点头,“叶小姐所画的图形线条都很浅,这表明她最近处于一个焦虑不安,无助的状态,而叶先生您并没有帮助她舒缓这种状态吧。”
叶淼一愣,“怎么说?”
后者指着房屋,“房子和大树都是能够给人安全感的事物,在这里,明明树上有乌云,房子晴空万里,可以人宁愿躲在可能淋雨的树下,也不愿意到屋子里去。”
叶淼心狠狠震动,尽管医生误以为他没有帮助叶水墨,但实际原因他是懂的,因为叶水墨在潜意识里还在责怪他。
两人谈论了很久,直到叶淼完全了解了叶水墨的心理状态,这才起身告辞。
江医生把人送到门外,“下一次检查是周三,叶小姐这种情况虽然有一点焦虑,但不是最严重的,反而是她的朋友心理问题更需要重视,当然我们都会努力的。”
叶淼给了对方一张名片,让后者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联系他,这才离开。
周三,叶水墨和秦小亚又来了,秦小亚小声道:“这个附赠套餐真的好划算,一点都没把我当团购的人来看待,如果团购什么都像这种服务模式就好了。”
两人悉悉索索的聊天,很快上期接待秦小亚的女人就来了,对方很温柔的和秦小亚打招呼,又把人带去原来的房间。
叶水墨坐了一会,翻了一会杂志,他们是下午来的,此时夕阳暖洋洋的透过米色的窗户照进室内,人虽然不多,但都是轻声细语,她有些昏昏欲睡。
“叶小姐?”
她惊醒,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江医生,后者抱着两盆花,道:“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的手受伤了,抱两盆花有些吃力。”
“当然。”她把一盆花接过,两人又往之前的房间走。
房间里还是一样的摆设,连椅子的位置都没有移动过,但是叶水墨发现窗台原先卡槽的花都不见了。
江先生将花摆在窗户两边,摸着叶子,“原先这里有一排很漂亮的七色堇,可是昨天我不在的时候,卡槽掉在地上,七色堇撒了一地。唉,如果我当时在场,或者把卡槽弄得紧点,那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怎么能这样说呢?这又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而且这事要硬生生套在你身上未免太过于勉强,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怎么自责也没有用。”
“是啊,就是这样呢。”江医生点头,“叶小姐的话让我好受很多,确实是这样,一味的沉溺过去无法自拔是无济于事的。”
这次,江医生和她聊了一会便走了,不过走的时候放了一首歌,让她听。
音乐舒缓,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台两盆新搬进来的植物有些失身,在舒缓的音乐声中竟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又回到了那一天,秦小亚打电话,说是不能相聚,要见未来的婆婆。她陪着秦小亚去商场买礼物。
秦小亚见到了婆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而叶淼下班后顺利的回了家,那是平凡而又让人幸福的一天。
场景变换,秦小亚结婚了,她是伴娘,大家脸上都挂着善意的笑容,张晓辉挽着她的手,宣誓着要一辈子爱着她。
“水墨。”
她动了动,半路折返的江医生见已经沉睡的人面色由舒缓变得痛苦,他皱眉。人在被音乐催眠的时候会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真实情感。
他看了下时间,不动声色的观察。
梦里,秦小亚一声声的叫唤着,温柔的看着叶水墨,鲜红的唇开启,“水墨,那天不接我电话的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对不起!”叶水墨刷的坐起,满头大汗,重重喘息着。
“叶小姐。”江先生温柔道:“你睡着了。”
“是吗?”叶水墨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热毛巾,也没有深究怎么会那么好就有一条热毛巾供她醒来的时候使用。
擦了脸,面庞的毛孔像是都舒展开来,精神舒服多了,但刚才梦里的感觉还依然在。
她不记得具体的情节,只是恍惚记住那句话,秦小亚用似笑非笑的神色说:“水墨,那天不接我电话的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
出了休息室,这次秦小亚也是先出来,看到她后就上前去拉,惊叫,“水墨,你后背都湿了。”
偏偏当事人就在眼前,叶水墨勉强笑了笑,“我再里面睡觉啦,结果做梦了。”
秦小亚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整个人精神也不算太振奋,两人各有各的心事,无言的回家。
晚上,两人睡不着就抵足聊天,秦小亚一反常态,一直聊着父母。说小时候她和父母三人去哪里玩,关系又是多么好,小学新学期要包书皮的时候,秦父用牛皮纸给她所有书都包上了书皮,而且还在书皮上画了很多有趣的画,那些画可受小朋友的欢迎,那段时间她都成了年纪的风云人物。
秦小亚说:“水墨,我想我爸妈了,如果他们能够早点出来就好了。”
当下一次再到心理咨询时间的时候,叶水墨把秦小亚的状态和江医生说了,她是担心的,虽然她没有见过亲生父母,而亲生父母也早就不在人世,但是她从小得到很丰富温暖的母爱,得到了很宝贵的亲情。
对于秦小亚对父母的思念,她很同情,却难以感同身受。
两人连续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心理治疗,秦小亚似乎越来越开朗,夜间频繁洗澡的概率也低了,有时候能够一觉睡到大天亮,就是更加频繁的提到了自己的父母。
一天,叶水墨谎称要回叶家一趟,却偷偷跑到另外一个城市,关押秦小亚父母的监狱探视。
那是两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中年人,因为监狱生活让他们苍老得很快,听说是秦小亚的朋友,两人眼里都流露出想要见到女儿的渴望。
“是我不好,人就是不能贪,贪钱是万恶之源,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要了,有妻子女儿比什么都重要。”
叶水墨从监狱出来,心情却是更加难过,她给沉睡在通讯录里的电话发去一条信息,“明天有空吗?见一面。”
会议室,叶淼看到信息后脸色一沉,推开椅子走了出去,恰好碰见开门进来,准备开会的众人。
“今天的会议你主持。”
叶博和众人都是一愣,市场总监凑近,“叶总的脸色好吓人,别是出了什么问题。”
叶博不语,支持完会议便去了总裁办公室,桌上文件凌乱堆放,根本就不是叶淼平时的行事风格。
他想了想,给叶淼打了个电话,知道对方在拳击馆。
到了拳击馆,叶淼正在和别人对打,他像是拼了命一样挥舞着拳头,打得对方连连后退,可是又在对方要挥拳的时候主动放弃攻击,面颊狠狠捱了好几拳,幸好这只是点到即止,不然脸非肿得和猪头似得。
他打了好几个小时,最后连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人都换了好几拨了,他还是蒙头一阵揍,隔天非得肌肉酸痛不可。
终于,叶淼下场休息,浑身像从水里捞出来似得,也不坐在椅子上,直接一屁股坐在拳击台的台阶,拿起水喝了一大口,又将剩下的半瓶水倒在头上。
“叶总。”
“恩。”
见叶淼显然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便没再问,怀里被塞了一副拳击手套,叶淼重新起身,“打一盘。”
叶博年轻的时候可是跟着叶念墨混过高强度训练的,即便是人到中年,身材也没变形,手感也依不生疏。
“不要手软。”叶淼下命令。
“好。”
两人对打,叶博不像是里面的工作人员,生怕打坏了这位金主,他答应了不手软就是不手软。
很快两人从叶淼占据上风,到两人拉锯,到隐隐落了下风。
叶淼想起了叶水墨的那通电话,那个女人还是要正式提出分手是不是!他不会的,不管她怎么说怎么做,不分手绝对是底线!
他狠狠往叶博方向挥舞拳头,却被轻松躲过,然后面颊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踉跄的往后倒。
“叶总,你分心了。”叶博伸手去拉他。
叶淼抓住他的手站起来,双拳凑了凑,“再来!”
两人有打了一通,直到筋疲力尽,双双躺在拳击台上动弹不得。
叶淼盯着头顶的灯光,觉得眼睛有点涩,眨了眨眼,眼角竟然有泪意。
叶博震惊,却不动声色的装作不知道。
“走吧,去喝一杯。”叶淼起身,摇摇晃晃的往更衣室走去。
酒吧,看着不要命灌酒的人,叶博看着手表,“叶总,差不多了。”
“我不会分手的。”叶淼冷不丁冒出一句,他已经有些醉了,或者是故意让自己看起来有些醉意。
又是好几杯烈酒,他嘴里反复说着,“我不会分手的。”
叶博叹气,跟着慢慢呷着啤酒。
“我们分手吧。”
一阵嘈杂声里,一个男孩对着女孩无情说道。
女孩一直在哭,一直在问分手的理由,但是男人却十分坚决。
忽的,男人后领被抓到一边,小腿被踹了一角,整个人摔倒在沙发上。
不仅是正在哭泣的女孩,全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