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已是一片灯火通明,厨房弟子们往来反复,正忙碌地置备着酒菜果品,各种美味佳肴,琳琅满目。宴请本来没必要做到很大规模,只是经过几近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各弟子已是饥肠辘辘,身困体乏,罚罪师兄决定犒劳众人,所以命厨房大办宴席,一来为庆贺击退敌人,二来为嘉奖人心。
湘然与温雅一路同行赴宴,精神愉悦,欢声笑语,自不必提。行至天山各把守关卡,拿出罚罪师兄赠予的通行玉叶,天山弟子自然恭恭敬敬地让出路来,所行通畅无阻,两人毕竟顽皮,心里不禁产生沾沾自喜之感,脸上也难免展现得意之态。温雅特意换了一身她喜爱的衣服,简单地修过妆容,如此显得更具灵动之美。
山上虽然大办宴席,但是天山派却也绝没放松警惕,各守门非但没有一个弟子离守,更是从山上调派人手,予以加重把守。西白和北黑调度好各自事务之后向山上赶去参加宴请。东守门东青自然不会参与宴请之事,又因她拒绝接受人手,所以调派过去的天山弟子转程又去了南守门。如此之前受到重创的南守门,此时人多更甚先前。只是南守门门首南赤还未归山,此时不知境况如何。
话说南赤出山彻查黑衣人之事,本意尽快赶回天山,只是黑衣人之事刚有些许线索就突然中断,不料半路又遇上黑三之妻前来寻仇。两人经过交流,化干戈为玉帛,而且南赤竟然对此女子心生情愫,答应为她安顿住所、生活之事。
这日,南赤与女子同行,一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语,偶尔对话几句,也是不知所言为何,不免尴尬。南赤心想把女子带回自己故居,那里宁静祥和,与世无争,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而且还有他的乡邻乡亲,女子在那里生活最合适不过了。只是路途遥远,南赤恐怕更要耽误行程安排了。若是单以南赤的脚力,日夜兼程,回到故居也不必用得太多时日,只是携着女子一起,南赤担心旅途劳顿,她一个身单力薄的女子毕竟吃不消,所以一路上也是走走停停,不便加急。
午后,两人走过一片密林,女子终于开口对南赤道:“南赤大哥,我腹中饥饿,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前进了。不如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哦,好啊,我本以为此处四下密林丛生,担心姑娘害怕,所以想尽快离开此处。都怪我考虑不周,如此我们就坐下休息一会儿吧。”南赤不免有些不好意思道。
南赤找好一处开阔地,又搬来一块平石,本想上前扶住女子前去坐下,走到跟前终是止住,遂对女子说道:“姑娘这边走,坐下歇歇吧。”
女子坐下以后,南赤站在一旁,两人再次进入尴尬无语的状态。过了一会儿,南赤缓和氛围道:“姑娘说肚子饿,不如我去找些吃的来吧。”
“嗯,也好,小女子也有此意,只是没好意思开口,真是麻烦南赤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我现在就去啊!”南赤终于找到了避免气氛继续尴尬的办法,一时考虑周全。“倘若那位姑娘有个三长两短,我南赤真是不可赦免的罪人了!”南赤心中自责道。后悔不已的他黯然神伤地靠在一颗树干旁,双腿慢慢瘫软下去,坐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现在他只有在原地等了,希望那位姑娘可以自己出现。如果明天还找不到那位姑娘,他就只能去找来更多人帮忙,一起搜寻她的下落。因南赤与她交过手,知道她武功不错,暂时应该没有多大危险。只是此时天色渐晚,不知道她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南赤疲惫得睡了过去。
天山派的宴席已经开始。主位留给湘然和温雅,两人哪里懂得许多坐席规矩,也没有推让,就自然而然地坐下了。罚罪师兄、西白、北黑以及其他天山排得上辈分的弟子与湘然、温雅同坐一桌,梁苟毕与赵达庄也在其中。
罚罪师兄、西白、北黑纷纷邀请湘然对饮,只是湘然年少,哪里沾得过酒品,就直接拒绝了。温雅长期居住在石窟,皆以素果为食,这几日湘然与她共处,也未得吃上一顿熟食,鱼肉之类更不必提。此刻湘然只是想从容地吃些饭菜,不料那些天山朋友对自己赞口不绝,总是盛情相说,弄得他周旋应付,实在繁琐。温雅坐在湘然身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她只是吃些蔬菜瓜果,也感觉席间无趣,不能自由自在地与湘然共语。
“干什么,你有什么问题还是毛病呀?!”温雅突然不是好言语道。原来是坐在她对面的赵达庄正色眯眯地盯着她看,温雅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安稳姑娘,看见有人这样看她,说话也毫不掩饰。
赵达庄被温雅当众这么一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何言以对。这时坐在赵达庄旁边的梁苟毕有些阴阳怪调地搭腔道:“这位姑娘真是美若鲜花,我这赵师弟自然是被姑娘的美貌吸引了呀!”
“我美不美不关你们的事情,你们说话放尊重一些,我听说天山派是名门正派,可千万别出了几只臭虫,毁掉声誉!”温雅毫不退让、说得更加犀利。
“温姐姐,别理会他们,他们不懂待客之道,我们却是要懂为客之道呀!”湘然劝说温雅道。温雅看了看湘然,只是莞尔一笑。
“唉,大家今晚欢聚在此,切莫发生不快,梁师弟、赵师弟,你们不要和这位姑娘开玩笑了。来来来,我们一起陪韩少侠和这位姑娘喝一杯!”罚罪师兄调节气氛道。
“少侠,你就以茶代酒,我们两兄弟,还有在座的天山弟子喝下此酒,请。”西白道,自己先一饮而尽。
“小兄弟,我还是这样称呼你比较习惯,我北黑对你十分佩服,这杯酒我也干了!”
湘然实在苦于应酬,却也没什么办法,就放下手中银筷,拿起沏着茶水的沉香木杯,喝了一杯。
宴席正热闹,各桌都是人声吵闹,唯独角落里有一桌,众人安坐在那里,碗筷摆在桌上,动也不动。这时,桌旁忽然有人站起,高声道:“罚罪师兄,二师兄和许多天山弟子下午刚刚安葬,现在我们却在这里大举兴办宴席,是不是太让人心寒了?!”
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都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普通的天山弟子站在人群中,脸上显出愤懑之态。
“对,我们不吃!”
“为二师兄报仇!”
这时那桌旁的弟子都纷纷站起身来,呼喊着。
那边的弟子都是东方正的亲信,与东方正感情深切,此时这般表现倒也是人之常情。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罚罪师兄提气朗声道,声音穿透人群,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各位兄弟,此次战役,东方师弟与许多天山兄弟战死,难道我们就不难过么?!只是报仇也要等到合适的时机,现在我们对黑衣人之事知之甚少,怎么去报仇?诸位兄弟浴血奋战一天一夜,不用填饱肚子再行商议其他事情么?”罚罪师兄一句句,压得众人发不出声,只是面面相觑地站在那里听着。
“诸位兄弟放心,东方师弟和天山弟子的血不会白流,此仇必报!”
众弟子的情绪被绪,两人仍然继续欢言。
晚宴结束后,罚罪师兄给湘然和温雅两人分别安排客房,想要留宿他们,两人因心中记挂明日游览天山之事,也没有多作推辞就答应了。
新月初上夜意浓。密林中,南赤睁开朦胧的双眼,却见周围已是一片昏暗。心中仍是挂记着那位姑娘,此时他整个人就似抽空了一般。夜色茫茫,更不知何处寻她。南赤用手撑住地面,准备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南……”,那人还未说完,就“啊”地一声,猝不及防,胸脯中了两脚,踉跄着向后退开。
原来,久经战事的南赤,对外界的潜在威胁机敏非常,方才他扑倒在地,两臂撑起,双腿平行向后弹踢,手臂载着身体瞬间前移一丈之多。
南赤听闻声音是一个女子,赶紧站直身体,望眼过去。
“姑娘?!”欲知后话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