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神落魄地走在繁华的街道上,脑子里是他剪不断的重影,挥不去的狠心。【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
就这般走着,恍惚间,竟走回了王府。
朱色大门微启,紫衣金冠的男人踱步而出。看见我时,眼睫微微一颤,笑容淡淡的径直走来,伸手揽过我的肩。
就像是在隆冬大雪中遇见了腾腾燃烧的篝火。我就势靠在他的肩上,那恍惚的温暖惹得我几乎掉出眼泪来。
一刻。只这一刻便好。
埋头半晌,抬起脸来,笑意盈盈的望着他道:“王爷可是专程迎接臣妾?”
他眸光微微一闪,忽又唇角一弯,说道:“安明来了。”
握手成拳,微长的指甲似要掐入皮肉里。
犹记得尺素说过,我幼时与安明公主关系甚好。慕容景弘,开始出手了吗?
脸上,恍惚失神的表情后流露出欣喜的笑意。“安明来了?王爷,可否容臣妾先回房更衣。”
他的手指掠过我高束垂下的长发,笑得雍容淡雅,“自然可以。”
——
换了件喜庆的衣服,领着尺素与拂晓悠悠然走向空远堂。
刚一踏进,便有一抹红色身影闪现眼前。婉眉绵延,明眸若水,细腻的鹅蛋脸面还几丝未脱的稚气。
“自小便知道嫂嫂生的极美,却不想如今竟是这般绝伦,真若神仙妃子!”说着,又转过头对慕容景弘笑道:“真不知道王兄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慕容景弘轻声一笑,径直走到椅前坐下,宠溺的唤道:“姗儿。”
慕容姗抿唇轻笑,硬拉着我与她坐在一块儿。絮絮叨叨,从与先生做对胡乱吟诗到御花园里为着扑蝶毁了皇后珍爱的牡丹。
她口中的薛云倾活泼俏皮,那样的稚子心性却是我不曾预料到的。
慕容姗讲地眉飞色舞,飞扬的眉梢衬着如星子般灿亮的黑眸,鲜妍明丽。我模棱两可地接着话,说得含含糊糊,落入某人的耳中自然是经不起推敲。
慕容姗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用我多说什么,她自己便能将故事叙述得完整。要做出一副极力掩饰又想不动声色的样子也不太难。
“今日与嫂嫂谈起这幼时的乐事儿,才恍觉已是隔世经年。早年便听得嫂嫂的琴艺天下无双,姗儿今天可算是逮着个机会,定要好好学习学习!”慕容姗瞟了一眼慕容景弘,嗔怪道,“嫂嫂可不知。王兄今日又笑话我的琴艺。我自是不服气,又想着,嫂嫂不就是现成的夫子吗?这才央求王兄带我来的呢!嫂嫂可愿教教安明?”慕容姗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言笑宴宴,眉宇间情真意切。
我听罢,神色微变,上齿不自觉的咬着下唇,又急急松开,眼神颇为不安地扫向慕容景弘。
他唇角笑意浅浅,微垂着头,下颌弧线美好。两指夹着釉色茶盖一起一落,翻卷的袖口李隐约瞧见暗衬的华美云纹。
我有些别扭的回过头,声音极淡的说道:“好啊。”
慕容姗喜极,忙差人寻琴。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下人抱琴而来。松杉面底,灰胎是以金银珠翠珊瑚等混入鹿角灰中的八宝灰,琴身未有断纹,想来,未逾百年。
瑶琴虽是金贵却并非名贵,甚至因为其琴边镀了一层薄金而显得媚俗。
唇角噙着嘲讽的笑意,指腹挨着茶杯,轻声说道:“尺素。茶凉了。”
尺素目光一闪,流露出点点心怯,矮身一福,背身沏了一杯新茶,恭恭敬敬的奉来。
我伸手去接,指尖触到茶杯时往后一缩。
在慕容姗一声惊呼中,茶杯茶杯下落,尺素连忙将手向前一伸,茶杯打在她的手上,一翻转,茶水倾落,飞溅而出。
原该洒在我手上的茶水,竟大半都被尺素挡了去。
“尺素手拙,竟烫伤了王妃!请王爷责罚!”尺素惶恐跪下,低垂着头,屏气凝神。
慕容姗执起我的手,大声道:“传御医!”然后,又心疼的望着那一片粉红色的肌肤,一个劲儿的怨怪。
我微微一笑,抬起头迎上慕容景弘戏谑的目光,说道:“云倾真是粗心。扫了王爷和公主的兴致。”
慕容姗一撅嘴,正欲开口,却听得慕容景弘说道:“无事。这琴音可日后再赏。王妃烫伤手可是大事,得赶快瞧瞧才是。”
羽睫微垂,将脸埋在阴影里,说道:“臣妾的婢女亦伤得不轻。烦请王爷准许御医为其瞧伤。”
他翩然而起,踱步至我跟前,微俯着身子,唇齿轻启:“王妃既已开口,自然是准的。”
——
一灯如豆。平安提着花角灯自院门口转进,将拿来的药放在桌上,便躬着身子退下了。
沉默了半天的拂晓撅着嘴,赌气似的提起桌上的药,眼眶微红,泪盈于睫。
我知这丫头是在恼我未知会她,又和尺素双双负伤,便讨好的用烫伤较轻的右手扯着她的衣角,说道:“好拂晓。莫要气了。就原谅我这一回可好?”
拂晓转过脸来,眨巴眨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抬袖一抹,道:“我去煎药。”
直望着她出了房门,低头间瞧见尺素被白纱裹得像粽子一般的手。是啊,大半的滚水都被她挡下,双手大面积的烫伤,那得多痛?
我心里一疼,抬眼感激的说道:“委屈你了。”
她勾唇一笑,摇了摇头,道:“小姐。王爷他会信吗?”
我一声轻笑,“他怎么可能会相信。”
尺素眉头微皱,狐疑的看着我,“那小姐……”
我侧身拿了块糕点,塞进她嘴里,道:“他今日以安明试我琴音,虽是看上去作好了两手准备,可也并不是真的想撕破脸皮。不然,我方才打翻茶杯,他便不是如此了。说到底,他不过是猜疑我的身份,看我于他而言是否有利,会不会是敌对的人派来的探子。”
她咽下糕点,语音模糊的说道:“那小姐又何苦要打翻茶杯呢?”
我站起身来,低头倒了一杯水送至她唇边。
她愕然的看着我,良久,方才饮下。
满意的把杯子放回桌上,说道:“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低头瞧了眼她的手,皱眉佯装生气,“谁知你竟然将手伸来,还挡下了大半的茶水!”
她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怕是以为坏了我的计划,脸上浮现出自责之色。
我一笑,蹲下身,仰首望着她道:“尺素。你要记住,不管怎样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与拂晓于我而言是意义非凡的,我希望你们只为自己而活。”
院里,依旧萧瑟清冷,寒风阵阵。她木讷的望着我,那般疼痛之下都不曾湿润的双眼,此刻竟泪光闪闪的望着我。
我心里一酸,半倾着身子拥住尺素。
尺素、拂晓、平安,我知道你们在初听这些话时,觉得是我赋予了你们公平的权利。可是,其实这些尊重本就属于你们,我只是在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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