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我跑步的圈数增加了,而这次许奕琛没有出现,正当我提着早餐开门时,却看见许奕琛一脸疲惫萎靡地爬上楼梯。他看见我,目光跳动了几分,脸上的肌肉一点点改变着,扭出一个笑容。“hi!楚月!”
“嗯。”我对他点点头,开门进去。正当我关门的时候,他也刚好爬上来,他一抬手,挡住门。透过门的缝隙,我看见他慢慢地勾了勾嘴唇。“我昨天医院轮班。下一次一定和你一起晨跑。”他每说一个字,仿佛都有一种巨大的隐藏在背后的倦意。
听到医生两字,我莫名想起在医院走廊上奔跑的展言,风将他的医生大褂飘起在半空中,他的脸上有着一种叫做神圣的东西。想到这里,我软了语气,“回去好好休息吧。”
“嗯。”他对我笑笑,“谢谢你。”
我的目光在他的背影上停顿了几秒钟,听出了那“谢谢你”三个字后面的感情,仿佛多了一点真挚的情绪。
我回过头不去想这个,而是去厕所把昨夜洗的衣服收起来。我和展言住在一起还是有一点尴尬不便之处,我没地方洗澡,没地方洗衣服,只能在洗漱盆里洗,没地方晾,也只能晾在卫生间,好在展言家也不怎么来客人,早上我起的也比展言早。把衣服收下来整理好,放在袋子里。我换了一件淡粉的雪纺与一条牛仔短裤,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说:“向奕,我们去X大,我们去找回你的大学!”
刚准备出门,卧室便传来声音,我停在那里,等着展言出来和他说一声早安。
展言穿着一件家居T恤,让他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了几分。
“早安!”我朝着他展开一个笑容,他转过头看我,客厅的初夏的阳光刚巧透过落地玻璃打撒在他的轮廓上。有点逆光,有点毛茸茸的暖意。
“早安。”
“今天晚上回来。”我说。
他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厨房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抿着嘴不自主的笑。不管是2年后,还是2年前,展言都能让我觉得这个世界很稳重,不会被颠覆,即使存在有很多很多不可说的秘密与黑暗。
可这世界本来就是存在着太多的秘密与黑暗,不可明说,只是暗暗地,暗暗地,在巨大的城市下张开獠牙。
走出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我看见躲在拐角处神神秘秘的教导处主任。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坦然地出来。凑到我面前,轻轻地急促地说:“你跟我来。”
我和他来到一处空旷的广场,他局促不安地来回转圈,“你是谁!4年了,为什么还要提起那些事。”
我让风从旷远的广场吹起我的发丝,不远处还有一对男女相互追逐,更不远处就是我们刚刚出来的新办公楼,我仿佛能看到那个长相敦厚的校长扶了扶他的眼镜,把提交的材料撕碎丢入废纸篓。我看出来了,我费劲心计,把大笔的钱砸下去,一路看似畅通无比的见到校长,而他看似睿智的目光那么认真的倾听,却不会为那段历史公证,即使我证据确足。他怎么说来着,他说:“同学,这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而且你也看到了我让档案室发过来的关于那位向奕同学的档案,她退学不是因为您口中的阴谋,而是多门科目挂科,不尊重老师才被劝退的。你回去吧,不要再提了,这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阴暗!年轻人要看得光明点!”
这个世界不是我想的那么阴暗,哈哈!恐怕是我从来没有想到的阴暗吧。
“你到底想干嘛!我告诉你,没有用的,你就放弃吧!”教导处主任压低着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是从牙齿中咬出来一样。“没有用的!你放弃吧!”
“为什么?”
这个中年男人目光中有挣扎,他又大步来回走了一圈,“放弃!”
那两个“放弃”像是硬邦邦的两块石头被他掷落在地。我的世界被这两抹声音瞬间点亮,我想起了这个男人,想起这个中年男人他也在那个办公室里,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被校领导劝退,而在我一怒之下打包回家离开校门时,他看着我的背影,站在校门下一动不动。
“你知道这是事实,你和那个把向奕劝退的领导都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别开玩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向奕是谁?我只是......。”他打住了话头,意识到言多必失,竟然一言不发就准备转身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让我的目光狠狠刺进他的眼眸。用语言打探刺激着他。“有人帮她的,是谁?不是X大的,是H城一个很有势力的人。他答应了你什么让你帮他去陷害向奕?钱?权?”当他的目光在我说到钱的时候猛然一顿,我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这里面有200多万,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把卡递过去,看着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种叫做贪婪的东西,可很快就不见了,他伸手把卡推回给我。“你昨天来学校我就知道了,我姓陈,陈琦是我的女儿。我已经因为钱害了我女儿.....我......”
我看着他低着头,目光中却带着伤痛。已经不爱钱了吗?那这个男人现在要什么?
“不要再去追究4年前的事情了,你说的没错,当年那人后面就有人,现在更有。不管你是谁,趁早收手,不要让那人发现你做的事情。”
“为什么?你告诉我!”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现在就离开。以后也再也不要来X大了!”
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一开始的神秘与萎缩,他站直了身体,紧紧抿住的嘴唇带动的肌肉彰显着主人正想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他目光游离,不敢与我相碰,我觉得好笑,一个楚月就这样,那如果向奕来,你们这些曾见死不救或是推波助澜的人是否也会替这样一个女生可惜,是否也逃不开自己良心的责骂!?可后来我知道,他是想起了向雨晴,想起了向雨晴后面的那个人。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一直调查下去,我要让当年的真相还原。”我咬着牙,苦涩地吐道。我不信,我不信真相永远不会浮出水面,当年的真实档案的备份,当年认识向奕的人,对了,班长可以帮我作证,向奕学习一向很好,怎么可能多门挂科!
“真相!哼。”这个中年男人不合时宜的嗤笑一声。“没有真相,你材料中写的是那人的手段,可后面还有人把她留下的漏洞也一一弥补,张婷抑郁症自杀,向奕成绩糟糕,态度恶劣被劝退,这是他做的谎言可已经变成真相。你斗不过他们的,当年已经蚍蜉撼树,现在更是!”他说到最后,声音也越发低沉,仿佛在声音透过一个狭长狭长的管道传向四面八方。“她是向家的私生女,可现在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向家私生女,炙手可热,官二代的妻子。”
“你知道就好,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会留下那么多破绽给你抓的女生了,从一个上不的台面的私生女到嫁给H城这个的家族。”这个男人放在倆侧的手抬起,大拇指翘起,其余四个手指握成拳头。“她已经不是我们能够斗得过的人了。没有真相,你要把那段事情死死埋到你心里。一定要听我的!”
我突然有点领悟到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心思,他为什么在初见我听清来历时的沉默无语,到一路跟我到校长室,又那么执着地让我放弃......
他——在赎罪!
“那个当年帮她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他华。”
他把我送到X大的后门,又一次念道:“不要去惹那个人,他们不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可以斗得过的。我和陈琦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事,去年校长刚换,他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不会暴露你。只是你的动静太大了,我就怕那人已经知道你要替张婷来报复。你自己小心。”
“有这么可怕嘛!我不信,我不信付雨晴能把我怎么样!”
他的目光顿时犀利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些。“陈琦!我的女儿,就是被付雨晴活活逼得住了半年的精神病院!”
什么!我想起那个女孩,那个利索的短发女孩,想起她眼中提起付雨晴时深深的恐惧,像是.....根植在灵魂中的恐惧。
“前年,就是前年,她说张婷托梦给她,她就要帮张婷报复向雨晴.....”
前年,就是前年!她被向雨晴一张证明关进了精神病院,就是一张证明!当我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我的眼前还会浮现出陈琦与她父亲的样子,这个中年男人到最后眼里裹藏着愤怒与惊恐提起他的女儿。原来他不仅是为了赎罪,更是对我起了恻隐之心。
“向奕,你太天真了。”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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