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福书院 > 玄幻魔法 > 庶女郡主桃花记 > 008 素素番外 无边丝雨细如愁(三)

008 素素番外 无边丝雨细如愁(三)(1 / 1)

卫曜很快就离开了,这一回他要前往豫州。

我将他送我的鹅黄罗衣裙还给了他,既然我已经决定去汝南王府,再留着它不过是暗自神伤。卫曜的桃花眼凝视了我一眼,随手接过了,什么话都没说,径直坐上了去豫州的马车。

冬日过后,我收到了卫曜的密函,不是去汝南王府,而是去汝南王府附近一个叫“问墨轩”的地方。密函上还附了一句话:“务必取得墨小姐信任。”

我被送到了安陵附近的梨花村,而后顺利地进入了问墨轩。我这才知道,问墨轩是一个私人学堂,收留了几十位孤儿,而兴办它的是一个叫“墨小姐”的女子。

那一日,阳光很好,东厢院里的大梨树郁郁葱葱地长满了绿叶。我照常在藏书阁内整理书籍,从张大婶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墨小姐读过不少书,对这个藏书阁也是花了极大的心思,在这里做事更能引起她的注意。

“杜言温?我记下了。”门外传来一个清婉的女声,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一阵脚步声过,藏书阁里进来了几个人,我甚至能感觉到有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徘徊,那个清婉的女声开口问道:“你可是在整理书籍?”

我转过身来,终于见到了这个与我此生都将交织在一起的女子。

她的容貌很清秀,一双杏眼清纯地看向我,又是如此地灵动而狡黠,闪着数不尽的辉光。我从未见过这么一双眼眸,只觉得似乎只需要一眼,便无法忘记眼前之人。

我向她行礼,诉说着我的经历,大部分是相符合的,因此语气和神态并没有作假的成分。但令我意外的是,这位墨小姐很快接纳了我,并安排碧香教导我礼仪。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这个拥有那样一双杏眸的女子,是汝南王府的二小姐,叶酌墨。

一年过后,我进入了汝南王府,正式开始在叶酌墨身边当侍女,从此唤她为“小姐”。

就像人生的调转,我从小姐成为了婢女,尽心地做着婢女的事情。和我一起的还有一个名唤碧香的婢女,她从小在小姐身边,凡是都先是想到小姐。碧香很像桃蕊,一双眼睛很有灵气,笑起来天真烂漫,让我沉寂已久的心里多了一抹温暖。

在这样的王府日子里,我默默地关注着小姐的一切。

小姐很爱笑,有时会嘻嘻哈哈地跟着世子到处跑,很像是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但她沉静下来读书时,又是自有一番神韵,仿佛是经过多年沉淀,磨成了一块美玉。小姐很聪慧,每回和世子探讨史书,都是世子败下阵来,但她又很粗苯,最简单的发髻都无法挽起,每天早上醒来便是嚷嚷着我和碧香。小姐很不守规矩,平日里跟侍女们没大没小,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但每当汝南王来考察时,她又能很快变得恭顺乖巧,哄得汝南王舒眉而笑……

我从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活得如此多姿多彩,她就像春日里的阳光,照亮了周围一片的人,令所有人都能开怀而笑。

王府里还有一位三小姐,容颜姣好,比小姐要美上三分。有时我会想着,若是卫曜真的要娶汝南王之女,比起三小姐的嫡女之位,倒不如小姐的聪慧和阳光。

可是权谋之事,无关品性,无关美貌。

我将汝南王府和小姐的事情记录下来,密信传给卫曜。他甚少回信,即使回了也是简单的几个字,要我继续观察,凡事小心谨慎。

于是我心里十二万分的明白,叶酌墨,和我一样,在卫曜的心里,都不过是棋子而已。

小姐将问墨轩交给了我,嘱咐我特别留意一个叫“杜言温”的书生。我对杜言温的印象,只有他穿着朴素的青衫,一双眸子却如黑曜石般的闪亮。再就是,他因着家中老母重病,不能接着上私塾,便一直在问墨轩借读。

但是这一切,因为那一天而变得不同了。

杜言温的老母亲重病,小姐差我去送些钱财。他家住得离问墨轩很远,得走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在那漫长的路途里,我暗自想着,他是如何坚持每天走到问墨轩求学?

村落只有几户人家,小溪从村前蜿蜒而过,一块石板铺成了桥。我寻到了杜言温的家,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是个很小土砖屋,木门陈旧,里面传来老人的咳嗽声。

我正欲敲开门,门却忽然开了,门口站着位身穿青衫的男子,脸型清秀,但眼底有一些青黑,似是许久没好好休息了。他一见到我,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道:“素素姑娘?”

我向他略微行礼,道:“杜公子,墨小姐差我来送些东西。正值早春,最易染上风寒,这些药材也可以用上一阵时日。”说着我提起了手中的钱袋和药包。

杜言温漆黑的眸子看向我手中的东西,眉头轻蹙起,但还是甚有礼貌地将我引入了房内。

房间很简陋,侧边一张破旧的木床上躺着位老妇人,容貌与杜言温有七分相似,却是憔悴不堪,病恹恹地像风中的枯叶。她见着我进来,支撑着就要坐起来,又体力不支地卧倒了下去,剧烈咳嗽着。

杜言温立即上前扶着她,替她抚顺着后背,温柔地道:“娘,您先别急,素素姑娘一时半会儿不会走,您缓口气再说。”

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倒了杯水递给了杜言温。杜言温看了我一眼,接过水杯,万分小心地喂着他娘喝了几口,又垫起枕头,扶着她靠好。

我沉默地注视着他温柔体贴的动作,不由得想起我的娘亲。娘亲在早春时也容易染上风寒,每回都在房里捂着胸口咳嗽着。那时我还很不懂事,端了药给她送去,便自个儿跑出去玩了。如今想来,子欲孝而亲不在,不过是空留诸多悔恨……

杜言温的娘亲缓顺了口气,招呼我在她旁边坐下。我乖顺地坐下了,她拉着我的手,憔悴的脸色似是有了些生气,笑着道:“素素姑娘走了这么远的路来看我们,可是累着了吧?”

“其实也不算远,杜公子也是每日来回走的。”我缓缓摇头,抚着老母亲的手,柔声道:“墨小姐差我来送些钱和药,您身体不好,得好好养着才是。”

老母亲的神色倏地变得激动起来,推着我的手,语气坚决地道:“我们母子俩已经受了墨小姐太多恩惠……咳咳……如今怎能收下这钱财?还请素素姑娘拿回去吧!”说着她又猛烈的咳嗽着,极力想再说些拒绝的话来。

杜言温立即上前替她抚着后背,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看向我,闪着坚定的光辉,道:“素素姑娘,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墨小姐应是能明白的。”

我看着杜言温和他娘亲坚决的神色,想再劝一劝,又无法说出话来,只觉得眼前的人虽贫穷而志坚,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光芒。我瞟了一眼桌上放的药包,柔声道:“其他的我可以拿走,但药材都留下吧,老母亲的身体要紧。”

老母亲本是不同意的,但是在我再三恳求下,还是留下了药材。

我拿了药材就到院子里去煎药,刚升起炉火,一袭青衫来到我面前,撩开衣摆蹲了下来。杜言温拿过我手中的扇子,神色专注地扇着炉火,道:“这些交给我就行了。”

我侧头瞧着他,眼底青黑,形容憔悴,定然是照顾了老母亲很久了。不知为何,我平静了许久的心湖漾起了一丝涟漪。我从杜言温手中夺回扇子,扇着炉火道:“你一个男子,做这些煎药的活儿必然没有我来得细心。老母亲还咳嗽着,你进去照顾她吧!”

杜言温突然被拿走了扇子,转眸看向我,黑亮的眸子闪了一下光,疑惑地道:“素素姑娘,你为何……”

“要如此照顾你们母子?”我接下他的话,眼眸却是仔细地瞧着小火煨着的药罐,解释道:“我的娘亲很早就离世了,我甚至都来不及给她煎一碗药,如今也算是让我尽一点孝道吧……”说罢,我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悲伤,但又很快收敛,继续专注地煎药。

杜言温似是盯着我看了许久,终于起身进屋去了。

那一个月里,我常来给杜言温家送药,每回也是煎了药再走。眼见天气逐渐变暖,老母亲的病情有了起色,精神好了不少,常常拉着我询问着杜言温在问墨轩的情况。也是在这时,我才注意起杜言温来,他在问墨轩非常出色,傅老先生也常常夸赞他独具慧根又品性坚韧,将来能成大器。

每每我将这些事情告知老母亲,她都是精神焕发起来,病情去了不少,笑着颔首道:“好,好,这就好……”

我看着那样含笑欣慰的老母亲,想着是不是每一位娘亲,都是殷切期盼着子女长大成才,就如我的娘亲期盼我成为一个落落大方的尚书千金。我终于做到端庄优雅,仪态大方了,可是我再也不是尚书千金,甚至再也不能唤作“樊素”了。

出了杜言温的家,村外下着蒙蒙细雨。我站在小溪的石桥上,远望着春雨中的青青柳色,恍然觉得几年前在梁京的时光是那样的遥远,染上了淡黄而朦胧的色彩。

“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竹筏。”温润如水的声音传来,杜言温仍旧是那一身青衫,风姿儒雅地走上了石桥,站在了我身边。他瞧了一眼远处的柳色,又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神色,温柔地道:“素素姑娘,为何你的眉宇间总是笼着轻愁?”

我霎时抬眸看向他,他的眼里闪着复杂的光芒,似是藏着深深地疼惜。我不由自主地抚上了眉宇,原来我的神色是如此明显吗?这可如何是好……我轻轻蹙起了眉头,仔细寻思着平日里的行为有无破绽之处。

“不必忧心,只有极少的时候能看出来。”杜言温看了我一眼,平淡地道,目光又瞟向远处,似是怕我对此心存芥蒂。

我想不到杜言温如此观察入微,又是这般顾及我的感受。似是很久很久,没有人这般对我了。我的心湖里又荡起了波痕,不由得瞥过目光看向桥下的溪水。

“素素姑娘。”杜言温突然温柔地唤我,眼眸看向我,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蓝田玉,简单地雕琢了一朵兰花。他将玉递到我的面前,眼眸微闪,语气略有含糊地道:“这玉有养生的功效,算是我谢过了你这数月来对娘亲的照顾。”

我看了一眼这蓝田玉,即使不算上等,对于杜言温而言也是十分贵重了。我推开他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着他。

杜言温的眼眸瞄着我的神色,清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其实这玉,是娘亲为我娶亲备下的。”

我万分诧异地抬眸看向他,他送我这玉是要求娶我吗?我心里明白了些许,轻轻摇头,问道:“这是你娘亲的意思?”

杜言温望着我的眼眸变得分外认真,映出我鹅黄的身影,温润的声音含着坚定:“也是我的意思。”这时清风吹过,他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在风中飞扬起来。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如水的温柔。

我怔怔望着他,许久后垂下了眼眸,坚决地道:“对不起,我心里早已有人了。”

杜言温的身形似乎震颤了一下,然而我来不及再看他,匆匆离开了石桥,离开了这一片我数月中经常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来杜言温家里送药了,在问墨轩见着他,也是远远地避了开来。只是听闻第二年的寒冬,老母亲的病情恶化,终是熬不过冬天而病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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