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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叫声把葛落奇从睡梦中惊醒,他钻出茅屋后就看到山口处一片混乱,许多的手下在奔跑着,而且声音已经有点儿震耳欲聋。毫无疑问出事了,葛落奇来不及把衣服穿好,就提着砍刀跑向山口,“出什么事了?”
“次将,是天龙人,他们来了。”
“别慌,按之前安排好的,把天龙人打回去。”
葛落奇大叫着,他一直在等这一天,想不到这一天来了,还是有些慌乱。
伏击天龙军队大获全胜后,葛里克率人过了坦拉半山口回到高坪境内,天龙人会报复这是不用想就知道的,所以葛里克把葛落奇留在了山口,虽然山口本来有守军,从发现这个山口能通向天龙后,高坪人就开始在这里驻守。葛里克觉得已有守军数量不够,必须保证山口不会被天龙人攻占。
葛落奇在山口下盖茅屋安营,让士兵加强山口的工事,同时制定了多套应急措施,以应对天龙人的攻击,他觉得凭此天险挡住天龙人不是难事。
葛落奇的自信不是没有缘由。
束虎率着冲锋队靠近山口堆放着的栅栏时,四处还没有一点儿声息。束虎的冲锋队清一色的短刀盾牌,这也是他们在平地上作战时的配置,作为姜承威队伍里最精锐的步兵队,偷袭坦拉半山口的任务非他们莫属。
皓月当空,四面泛着一片惨白,这并不是个适合偷袭的日子。但有光亮也有它的好处,就是能看清四周的情况。
栅栏都是用整棵树绑的,树干都有一人粗,层层地堆在山口上,要有两人多高。束虎知道想挪动栅栏比较困难,他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幸好之前制定的方案之中有应该对措施。栅栏是木头的,想爬过去并不困难,就算惊动了高坪人,可以以栅栏为靠背,全力挡住他们,等山下的大军杀上关口。当然也有可能挡不住高坪人,那就只能点燃栅栏制造混乱,能把山口烧平也是一个不错的结果,当然这种情形是万不得已,也表明他们会陷入困境甚至是同归于尽。
束虎率人刚刚爬上栅栏就被发现了,虽然这个时候很多高坪人都睡着了,但喊声立刻让四面涌出数不清的高坪人,束虎刚刚跳下栅栏就被高坪人拦住。
血战,只能是血战,贴身的肉搏血战。
束虎的队伍在打仗时,通常是跟在骑兵后面,当骑兵把敌人冲垮后,他们冲上去,以盾牌做掩护,和敌人展开贴身肉战。这时候对方的长枪大刀没有空间施展,他们的短刀正好发挥优势,他们就像一个个长着刺的球,在敌人之间滚动,所到之处血肉横飞,伏尸一片。所以他们不是攻击时的主力军,却是清扫战场时的最有力工具,但今天没有骑兵为他们开路,他们只能当主力用了。
束虎背靠着栅栏,可以把全部注意放在身前,身前的高坪人虽然蜂拥着,却靠近不了他,那些企图靠近的已经挨了他的刀,高坪人的砍刀并不长,离的远了无法进攻,离的近了又会吃亏,双方一时有些僵持。
“下来,快下来。”
束虎喊着,没有想到高坪人这么冷静,在被偷袭后竟然能这么快就恢复正常,而他们却不能僵持,这对自己不利,必须进攻,把场面搅的越乱越好,这才是他们的长处,一旦静止下来,他们就会成为靶子。
果然不出束虎所料,高坪人开始进行还击,两侧的山岩上出现一批弓箭手,他们蹲在山壁上凿出的缺口上,就像一个个镶在了山壁上,开始向天龙人放箭,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束虎也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他虽然没有带弓箭手,但他有几十名火铳兵,他带步兵在前面开路,掩护火铳兵在后面为他们清理障碍。
火铳兵骑在栅栏上,开始向高坪的弓箭手还击,双方你来我往,不断有人被射中,惨叫着从空中摔下来。火铳的射程不如弓箭,而且发射的频率比较慢,束虎的火铳兵一时间被高坪人的弓箭手压制。
束虎指挥着队伍把盾牌横在身前,一起向前面推进,但速度很慢,高坪人就像是肉盾挡在前面,他们不停砍,不停地推,但高坪人始终不见减少。
山下的姜承威已经看到了信号,令旗挥动,天龙士兵漫山遍野,喊杀声震天,姜承威觉得就这声音,足以把高坪人吓破胆了。
葛落奇指挥着手下挡住了天龙人的盾牌队,然后指挥弓箭手攻击仍在翻越栅栏的天龙士兵,而且做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举动。
栅栏被点着了,不是束虎让人点的,是火箭。不知什么时候,高坪人射出的箭带着长长的火苗,从空中滑过就像一颗颗流星。箭落到天龙士兵的身上,点着了衣服,箭落到栅栏上面,点燃了木头。
束虎知道没有退路了,只能挡住高坪人,等待大军的到来。
葛落奇也清楚没有退路了,烧掉栅栏时必须连同这些天龙士兵一起,然后重新筑起新的栅栏,不然等于主动给天龙人打开了山口。
葛落奇挥着砍刀,冲进了厮杀的人群里,“杀,把他们全杀光!”
束虎只有几百人,已经伤亡过半,高坪人远远多于他们,而且占尽各种优势,尤其是那些飞来飞去的箭,对他们的威胁很大。虽然之前已经有过考虑,但想克服仍然困难,高坪人甚至不惜误伤自己人,在双方已经短兵相接时,流箭仍然不断,不经意间,束虎的肩膀也中了一箭,但他已经没空理会,扯着箭柄把箭拔出扔在地上,如果挡不住高坪人,他们不是被杀,就是要退到火堆里被烧死,哪一个结果都比这箭伤要严重的多。
对束虎来讲,幸运的是坦拉半山口确实很窄,而且纵深也不够,只有二三十丈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高坪士兵并不能过多地涌上来,在山口里和他们激战的人始终保持在一定数量,虽然远远多过他的人,但他们保持好队型,一时还能应对,如果这样再坚持一会儿,大军就能赶上来了。
葛落奇是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的,他清楚从山下跑上山口需要的时间,之所以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显然是天龙人为了保证偷袭不被察觉,把大部队放在山下没敢行动,不然他们不会一点异常都没发现。那么现在天龙人的大部队肯定是要往山上跑,他必须在他们到达前,重新恢复山口的防御,首先要做的就是彻底清理干净这些偷袭者。
葛落奇看到了束虎,觉得他应该是头领,立刻向束虎的方向挤去。束虎也看到了葛落奇,长年征战的人都有敏锐的感觉,对方的士兵和将领就算穿一样的衣服,他们也能一眼分辨出来。因为眼神,将领眼中的那种镇定凶狠,远远是普通士兵不能比的。擒贼先擒王,虽然在天龙和高坪的语言里,会是不一样的说法,但意思是一样的。
束虎用盾牌挡住了葛落奇劈下来的砍刀,顺势用短刀划过葛落奇的胸前,葛落奇极力向后收缩,但刀尖还是划破了衣服。葛落奇没有退缩,抽回刀来接着砍出第二刀,束虎判断失误了,他以为刀是砍向自己的左肋,急忙撤回盾牌来挡,葛落奇的刀却突然失重般地垂下,砍向束虎的脚踝。
葛落奇看出来了,盾牌能护住身体的绝大部分,但有一个地方比较困难,就是脚,对方只能把盾牌竖在地上,这样上半身就几乎全部暴露。
束虎没有用盾牌去挡,而是跳跃着躲闪,葛落奇没有停歇,抽刀回来又是重重地砍出一刀。束虎在跳跃中又举起盾牌,葛落奇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这砍刀不像是刀倒像是锤,刚刚落地的束虎重心还没控制好,被重重一震顿时有些失去平衡,只能就势倒地往侧面翻身一滚。
葛落奇跃前一步,砍向倒地的束虎,束虎用盾牌一挡,就势用刀切向葛落奇的膝盖,葛落奇急忙后退,有些狼狈……
战斗一时难以分出胜负,虽然不断有人倒下。束虎和葛落奇都看出来了,这是束虎极其希望的,却是葛落奇坚决不能接受的。
葛落奇丢开束虎,用高坪语大声喊着,“上石头。”
让束虎惊讶的场面出现了,这是之前根本没有想到的。
高坪人一侧的山口突然出现了巨大的石球,当然是被人推上来的,每一个石球都有一人多高,至少要有几千斤重。这是葛落奇最后的招数,用石头封死山口。这些石球早就准备好了,放在山口侧面,就等不测时使用,此时葛落奇下了命令,石球被高坪士兵推动,一个个滚入山口,向前滚动着。
高坪人迅速开始后撤,在石头还没有并排时从缝隙间撤走,天龙人想追上去时,被高坪人打了回来,然后石头开始并排,把整个山口堵的几乎没有缝隙。天龙人想再去追高坪人已经不可能了,而且被石头压制的只能后退。
束虎回头看了看,栅栏还在燃着熊熊烈火,地上乱七八糟的倒着尸体,有他们的人,也有高坪人。没有退路了,如果让石头碾压过来,自己就会被逼进火堆里,高坪人一举两得,既消灭了他们,又重新封死了山口。既然可以用石头封,高坪人为什么要用木栅栏,束虎想不通。
束虎也没有时间去想通,“杀,杀上去,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