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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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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源城的战斗是无法形容的惨烈,至少不管顺源人还是勃昂人都没有见过,狄人已经近百年没有打过大规模的仗。勃昂人像潮水一样漫天铺来,他们都有坚定的信念,这次是顺源人先来攻击他们,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他们不给予回击,这块土地上将不再有勃昂这两个字。

力萨勒站在城头,表情无比严峻,勃昂人攻城的决心出乎他的想像,而勃昂人攻城的手段更加让他惊讶。勃昂人的领地大半都在贝加岭山林中,常年的山林生活,造就了勃昂人敏捷的身手和攀爬能力。虽然顺源人的火铳和弓箭暂时能压制住攻城的勃昂人,那些攀着梯子试图爬上城墙的勃昂人也会连人带梯一起跌落,但勃昂人冲到了城门口,这里成了攻击的盲点,火铳和弓箭对他们已不再是威胁,他们可以从容地想方设法来弄开城门。

东门被攻破了!

力萨勒得到消息,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把城上的防守重任交给他人,自己匆匆下城率人赶往东门,无论如何也要把勃昂人堵在城门口,把城门重新堵上。但力萨勒还没有赶到东门,就与勃昂人遭遇,勃昂人已经入城了。

力萨勒率人奋力拼杀,却始终杀不到东门口,更不要想堵上城门了,而这时,不好的消息相继传来,勃昂人已经陆续攻上城头,现在各处都变成肉搏战。

顺源城中虽有上万士兵,但勃昂人更多,没有谁能以一敌二,双方几乎都是对等的伤亡,时间一久,顺源人数的劣势开始显现,那就是勃昂人可以不断地冲进城或爬上城头,而前去迎击的顺源人却渐渐应接不瑕。

力萨勒感觉到了局势的变化,放弃了继续攻向东门,而是转头跑向都护府。乌扎娜在都护府里正焦急地等待战报,看到力萨勒跑来有些惊,“你怎么来了?”

“城恐怕守不住了。”力萨勒有些丧气。

乌扎娜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她从不相信力萨勒会放弃,但这却是千真万确的。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定会战到最后,可是你不能,你必须出城。”

“不!我们不能走,爹把城交给我,这就是我们的命根子,丢了城,我们即使冲出去了,还有什么脸再活着?”

“但活着总是还有希望,现在勃昂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可以与老爹汇合,想办法再把顺源城夺回来,我相信老爹也一定会这样说,他一直都说,没有什么比人命还重要,所以我们不能死。”

乌扎娜看着力萨勒有些犹豫。

“不能再等了,我们快走。”力萨勒说着拉起乌扎娜的手。

乌扎娜仍在犹豫,但没有拒绝,随着力萨勒往外面跑去。

顺源城有四个门,勃昂人从北面而来,直接面对的是北门,但是他们绕过城,选择主攻南门,也许他们觉得顺源城南面就是大海,没有什么威胁,这个门的构造也许会比较薄弱。事实也几乎就是如此,但最先攻下的却是东门,然后勃昂人攀上南门,这两个地方成了主战场。

力萨勒带着乌扎娜,身边只跟着少量的士兵,匆匆往北门跑去。看似最危险的地方,却往往最安全,到了北门后,发现城外的勃昂人并不多,攻城也是虚张声势,这里的战斗根本不激烈,北门的勃昂人似乎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攻进了城,顺源人似乎也不知道别处城门已经失守。

力萨勒对守城的士兵下着命令,“打开城门,全部随我杀出去。”

顺源人突然打开城门全部冲出,似乎不再顾及城门,这让勃昂人有些措手不及,他们并没有对顺源人进行过多的拦截,因为他们觉得冲进城里才是最应该做的事情,他们本来就是来攻城的,这样想完全正常。

力萨勒率人冲过勃昂人的阵营,看看四周已没勃昂人,觉得应该是冲出了包围,便对手下人说,“都给我用力地冲退兵号,让城中的兄弟们撤出来。”

许多顺源士兵拿出了身上带的牛角,牛角吹出的声音虽然不是非常大,但牛角众多,声音叠加在一起,顿时响彻四野。

乌扎娜一直处在矛盾中,她不知道力萨勒放弃顺源城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既然已经放弃了,还让其它人在城里抵抗已经毫无意义,是应该让他们撤出来。

哈昆听到了退兵号,那是他们顺源的退兵号,绝不是勃昂的!但是顺源人是在守城,怎么会吹退兵号?他相信力萨勒和乌扎娜绝不会出城迎战,那么……哈昆的心里“咯噔”一下,坏事了,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哈昆的人马赶到顺源城外时,力萨勒正在清点从顺源城里撤出的士兵,顺源人彻底放弃了顺源城,城现在在勃昂人手里,他们占了城并未再出城追击。

哈昆的人马远远赶来,让力萨勒和乌扎娜都吃惊不小,如果是勃昂人,面临的又将是苦战,等看清旗号,他们都松了口气,可又变成了另外的担心。

乌扎娜看清楚了,是哈昆,急忙扑过去“爹,你怎么来了?”

“得知勃昂人在攻城,我来救援,怎么回事?”

乌扎娜窘迫地说不出话来。

力萨勒从后面跑过来,“老爹,这事都怨我,是我放弃守城的。”

哈昆惊讶地看着力萨勒,“你把我们的家都丢了?”

力萨勒无比尴尬,“老爹,勃昂人实在太多,再打下去,我担心我们的伤亡太大,最主要的是乌扎娜会不安全……现在老爹你来了就好了,乌扎娜交给你,我带人马上回去再把城夺回来。”

“慢着。”哈昆呵斥住力萨勒,“这样去攻城,伤亡会更大,顺源已经没有多少人可以再浪费。”

“可是……老爹,我们的城不能……”

哈昆犹豫着,叹了口气,“你们真是坏了我的大事啊……”突然想到什么,惊慌地问,“仓库呢,仓库怎么处理的?”

一句话也提醒了力萨勒,只顾着和勃昂人作战,他竟然把这事给忘了,和天龙交易来的所有东西都在仓库里!

其它东西目前都无所谓,重要的是火药,火药落到勃昂人手里,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而且这一进一出,战争的天平又会倾斜很多。

“老爹,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马上去把城抢回来,如果让勃昂人发现火药,他们再拿来对付我们,那……那这仗就更难打了。”

哈昆沉默着,突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的地道吗?”

乌扎娜吃惊地抢着说:“对啊,我们还有地道能进城,怎么把这事忘了。”

顺源城有地道这个秘密,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地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而过去一直都没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所以只有哈昆和力萨勒、曷目诃、乌扎娜知道这条地道,现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似乎出现了。

“老爹,我带人从地道进城,一定能把城夺回来。”

“还是不行。”哈昆摇摇头,“现在先找地方休整,夺城的事情一会儿再说。”

力萨勒和乌扎娜都惊讶地看着哈昆,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不着急了?而且既然想起了地道,为什么又不用呢?

顺源城里,维戈激动地在都护府里走来走去,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就这样夺下了顺源城,他现在竟然在哈昆的房子里随意走动。

“哈昆,你挑起自相残杀,果然要受到天谴,现在连老窝都丢了吧……”

维戈忿忿地骂着,突然想到了塔珠,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她如果真能偷袭成功抢回勃昂城,那塔珠带的人太少,想守城也很困难,自己要不要派人去支援?如果把人派走了,顺源人再来夺顺源城,自己还能否抗得住?

维戈还在反复纠结着,探子跑来报告,有顺源人从勃昂赶来支援,应该是哈昆亲自率领。维戈几乎要蹦起来,看来一切全在塔珠的预料之中,哈昆到这儿来了,那勃昂城一定空虚,塔珠成功的希望非常大了。

塔珠一直也是这样认为,哈昆和曷目诃都离开了,而且带走了大量的人,现在的勃昂城近乎一座空城,她手下有士兵,还有所有勃昂普通百姓的支持,想抢回勃昂城看来没有什么障碍。

探子一直没有回来报告,如果他们发现离开的顺源人再折回来,不可能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塔珠似乎遗漏了一点,如果探子死了呢?或许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从来没想过顺源人会将计就计。

塔珠一直等到了天黑,实在按捺不住了,固然下半夜动手会更好,她还是决定立刻行动,勃昂人太熟悉这座城了,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摸到城下,然后攀上城头而不被发现。当城门悄悄打开后,塔珠率着所有的人冲进城中。

街头突然亮起了许多火把,一些顺源人从角落里冲出,手里拿着火铳和弓箭,紧紧地对着勃昂人。是圈套?塔珠心里一惊,可看顺源人并不是很多,就算是个圈套,勃昂人已经进了城,硬拼起来也未必会输。

塔珠下定决心,大喊起来:“杀光顺源人,夺回我们的城!”

勃昂人大喊着正要冲锋,城外突然传来响亮的马蹄声。

塔珠惊讶地急忙回头看去,一支骑兵队正冲向城门,她和维戈没有这样的约定,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勃昂人来支持她,那就只能是顺源人。塔珠也看清了,冲在最前面的是曷目诃!一个应该已经走很远的人,现在竟然回来了。

曷目诃围住了城门,把勃昂人紧紧夹在中间,“勃昂人,投降吧,你们这点儿小伎俩,早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正等着你们来呢。”

出城的路被堵住了,进城的路上也全是顺源人,如果任何选择,只能拼了。

曷目诃盯着还在犹豫的塔珠,突然不怀好意地笑着,“我说妹子,看你长的也不算太丑,不如嫁给哥哥得了,这样咱们就是一家,也用不着打……”

“做你的白日梦!”塔珠怒斥着,大喊:“杀,和顺源人誓不两立!”

塔珠指挥着勃昂人向两面攻击,虽然她的人很少,但她还是希望有奇迹发生,如果能把曷目诃的人全堵在城门外,然后消灭城内的顺源人,那么她就可以占领勃昂城,也许可以坚守到维戈派来救兵。

想法固然好,但现实很残酷,勃昂人根本无法做到,看到一个又一个自己人倒下,塔珠知道大势已去,勃昂城抢不回来了,父亲的仇也报不了了,甚至连自己今天也要死在这里……绝不能死,塔珠想着,往一旁冲去,她知道那边有什么,如果她能冲上登城墙的梯子,那么就可以到城头之上,城头之上居高临下,在打斗时有一定优势,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想好了一条逃生之计。

为引勃昂人上钩,城头之上根本没有顺源人,塔珠如入无人之境,顺源人发现了她,在后面紧紧追了上来,但为时已晚。塔珠爬上城头,低头往下看去,曷目诃和他的人正在往城门里面攻,而且几乎已经攻进去了。

塔珠不再犹豫,纵身从城头跳下,她当然不是在自尽,而是早已看准城下的一匹马,马上虽然坐着一名顺源士兵,但塔珠从天而降,借着冲势用脚把士兵踢下了马,而她虽然有些狼狈,但还是牢牢地在马上坐住。塔珠拿起缰绳,勒着马转身,周围的士兵醒悟过来,可塔珠的马已经冲了出去。

曷目诃本来已经下马在城门处打斗,发现塔珠抢了马匹要逃走,急忙跳上自己的马前去追赶,他知道这个女人的身份,绝不能让她跑了。

塔珠的马一路奔逃进了树林,曷目诃也紧跟着追了进去,但进了树林却失去了塔珠的踪影,本已是夜晚,又是树林之中,能看清楚的东西并不多,但曷目诃还是发现塔珠的马,马趴在地上,似乎受了伤或者已经死了。

曷目诃一脸疑惑,知道不能大意,悄悄靠近,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曷目诃犹豫了一下,跳下了马,他要检查一下,也许是塔珠慌不择路,马撞上了什么东西摔倒,也许正把塔珠压在身下……

塔珠绝对没有被马压住,因为她突然从树上跳下,而且是跳上了曷目诃的马,她的人像只轻灵的燕子,落到马背上后,立刻拉起缰绳子,勒着马转向朝另一侧跑去。曷目诃听到动静知道上当,想去抢回自己的马,但已经来不及,想去骑塔珠的马追赶,却发现马的脖子上全是血,塔珠竟然把马杀了。

曷目诃气的跺脚大骂,他知道靠着自己的腿,是不可能再去追塔珠了,“你个臭娘们,早晚有一天是老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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