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冬
“君疾,你得去趟落铁洞。”说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大的少年。
“您说什么?落铁洞?您是担心,那洞里?”一个长发青年,皱着眉说道。
“当初你和你师弟闹翻,走的很匆忙吧,阴舛石不可能只有那么几个,应该洞里还有遗漏的。”
“士甲他当初执迷不悟,趁我不备给对我用了阴舛石,我无心再回去寻那东西。”
“不是让你寻阴舛石,是那洞里出了墓虎,你带着胡海宗一起去查,也许那不是墓虎。”
“可是胡海宗他...,自从我把黄云娇杀了,他和畹芳一直对我都非常冷淡。”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杀她,她变成大鬯僵后就会害更多的人。
畹儿也不会就此开悟,胡海宗他只是受不了阴舛人的这种结局而已。去吧,你是副局,他会配合你的。”
“好吧!”
泉民小区
罗白帆想到这里,对着元友说道。
“我那会真没想到,你是个不显山的高人,要不是你,恐怕我们村都得遭殃了。”
元友微微叹气。
“我有时候在想,当初我到底做的对不对。
那墓虎只是想哺育她的孩子,而她的食物恰巧是血,这是没办法的。
如果她不害人,她和她的孩子便活不下去,而她们活着,无辜的人又会变成受害者。
这世间的对与错,善与恶,该怎么分的清?”
罗白帆听到此处,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之中。
1979年罗白帆家
罗老爹把最后一口烟吐出去,慢慢说道。
“你说对了,不烧还好,一烧出事了。
那阴阳,让人先挖了个大坑,把棺材放入大坑里,拿着毛笔,沾着啥红色的东西,在棺材上画了好多符,咱也看不懂,后来把桃木枝架在棺材上面,开始烧。”
罗老爹说到这,不由的停住了。
外面很黑,窑洞里的蜡烛,把三个人的影子打在了各自身后。
“大,你咋不说了。”
“你小子不是不信吗,还这么着急。”
“我咋被您说的,觉得外面有人往咱们这里看呢。”
“你个臭小子还有个当兵的样儿没?”
罗白帆嘿嘿一笑,显得一点都不害怕。
罗老爹似乎被说的有些介意,往身后望了望,手里的烟锅也灭了,磕了磕,这次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阴阳看来是有点真本事,那刚砍的桃木材还湿着呢,哪能轻易点着,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在上面点了道黄符,就给烧起来了。
当时在场的人都以为,烧棺材和尸首,就点着烧就完事儿了。
可是柴火噼里啪啦乱响,里面竟然传出个女人的惨叫声,那是我从来都没听见过的声音,惨的呀,就像是把个活人烧着了,吓的我直往火堆里瞧,好歹没从里面站起个人,要不非把你大吓死不可。”
罗白帆呵的笑了,“大,你这好奇心太重,跟着看热闹,还能给吓着。”
“你小子哪知道有多惨,后来我才知道,那动静不是所有人能听见,当时在场的陈家兄弟,只有他们老大能听的见,吓的他差点尿裤子。
后来阴阳说,跟我们的属相有关系。
然后那堆火烧了好久,棺材都烧成灰了,可这傻媳妇的尸首只是被烧成焦炭一样的人形。
那阴阳看到这种情况,脸色不咋好看,我还听见他嘴里小声嘀咕“怎么可能”。
然后阴阳告诉我们,完事儿了,让我们回去,他处理这具焦尸。
在场的人都以为解决了,但是你爹我当时心里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特别是听见他嘀咕的那句话。
我们一群人都各自回了家,连续两三天,再没听见哪儿的家里,牛羊鸡出事儿的。
大家都把心稍稍放了下来,结果,在第四天,十里铺那边传来个消息,说烧墓虎的阴阳死了。
在家里被啥东西咬在脖子上,吸干了血。
这下村里知情的人都炸锅了,往干吸血的这种东西,除了墓虎,还能是啥?
可是变墓虎的女人不是已经烧成黑焦炭了吗,大家都看见了,究竟是啥了,这么凶,能把阴阳给搞死了。
那陈家更不用提,听到这个消息,吓的兄弟几个到处打听,找新的阴阳,还没找到呢,陈家老大晚上就出事了。
陈家是地坑院,就是在平地大坳上挖的长方大坑,四面崖上挖的窑洞,兄弟几个都住在这个坑院里。
出事的那晚,陈家老三,也就是傻媳妇的汉子,闹肚子出去上茅房,听见院子里有声响,他就从围茅房的的木板缝里往外瞅。
你也知道,咱们村里照明靠蜡烛,晚上出去全靠天上的月亮爷,所以陈家老三就算在院里眊瞅,也看不太清。
就着月光,他看见东边老大家的门里,走出一个女人,好像没穿衣服光着腚,而且这个女人浑身的皮肤灰白灰白的。
这么冷的天气,又不穿衣服,还是个女人,咋回事他也闹不清楚,就是看着觉得眼熟。
陈家老大的婆姨两年前去世的,头发卷进了机器里给卷死了,死的挺惨,只留下两个娃。
陈家老三知道,他大哥到现在没看见再找女人,所以他想这半夜三更的从那屋走出个光腚女人,肯定跟他大哥有关系,也就没喊。
但是他想看清楚这是谁,就在茅房里蹲着往前蹭了蹭,因为院子里的人想出去,怎么也得路过茅房才能从土斜面上去。
他把脸又凑在了中间的木缝,往外看去。
那光着的女人不见了。
他当时心里奇怪了,听动静还没从这里路过呢,所以他又把脸凑近了右边的木缝。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到,正当他纳闷的时候,一张灰白的脸带着一双灰白的眼珠,突然就出现在了木缝外面。
他没过多看清什么,但是一瞬间瞅见了那灰脸的嘴边,挂着一些湿漉漉暗色的汤儿。
陈家老三被这突现的脸,吓得噎住了嗓子,他没敢喊,也没敢动,更不敢往外面看。
外面窸窸窣窣的响了一会,没啥声音了,他腿麻的实在蹲不住了,也冻的不行了,壮着胆子又往外看了看,一片漆黑,那张脸没再出现。
他提起裤子,就往他二哥的窑洞去了,把他二哥喊了起来,他二哥睡的迷迷糊糊,陈家老三说了一通,才听明白,俩人赶快去了隔壁的窑洞。
他大哥那边窑洞的门没带上,他们家老二特别愣,也不怕啥,进去就喊他大哥。
喊了半天,里屋的俩孩子都喊起来了,他大哥就是没回应,兄弟俩走到炕跟前一瞧,顿时吓的鬼哭狼嚎。
陈家老大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瞪着个眼睛,脸上一点血色没有不算,脖子上有两个小洞。
陈家兄弟害怕什么,就来了什么,他们知道这种吸血的找上门,八九不离十就是墓虎了,而且还是他们家的傻媳妇变的。
这一夜陈家老小都没闭眼,生怕后半夜,墓虎又来咬人。
天一亮,陈家老二出去找阴阳去了,他的意思,老三再怎么,也是那墓虎生前的汉子,肯定也留点旧情不会下嘴。”
罗白帆听到这,插了一句话。
“大,这都是陈家人自己讲的?这要都是真事,这陈家老三这么对自己的亲媳妇,绝情寡义,他媳妇儿变成墓虎不更得找他啊。”
罗老爹面色有点严肃。
“你这个瓜娃子,当了回兵,咋一点都没变,你爹我不是亲耳所听,亲眼所见,能给你来这瞎说吗?”
“我不说了,大,你讲吧。”
罗老爹看了看儿子旁边的元友,又继续说道。
“陈家老二去了很远的地方请一个姓刘的阴阳先生,这个阴阳在他们那片儿很出名。
陈家老二去的时候,刘阴阳不在,等到天黑了,人家才回来。
一听他们那出了墓虎,已经开始咬人,这阴阳说什么都不去,还告诉陈家老二,墓虎到了害人的时期,就升级了,都是先从亲人开始咬,然后在祸害村子里的其它人。
说这东西一但尝到人血了,就会越来越凶,没点真本事的根本降不住,也杀不了。
以前十里铺那个阴阳,在他们那群人里,算是很有名的,连他都被咬死了,这周遭更没有能降墓虎的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来。
陈家老二看这意思,知道这阴阳是想要东西呢,他给阴阳一只母羊,可这阴阳还挺贪,非要一公一母,时间紧迫,陈家老二没办法只好答应,阴阳这才改口来帮他们。
他们连夜赶了回来,天都要亮了,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家老三一直闹肚子,半夜三番五次去茅房,最后一次,就没回来。
等他二嫂壮着胆子去寻时,发现陈家老三已经被咬死在了茅房里。
陈家老二的媳妇和孩子,还有老大的孩子们,都安然无恙。
说也奇怪,这墓虎不伤小孩,不伤女人,就像是单纯回来报仇一样。
陈家老二,又气又恨,又怕又惊,但是愣劲儿一上来,哭喊着要泼出命跟这墓虎死磕。
最后被这阴阳吼了一声,才安静下来。
阴阳先生让他们在窑洞门前挖了一个大坑,里面弄上缩口网,准备上公鸡血,让陈家老二晚上坐在窑洞里等。
那阴阳暂时住他家,好吃好喝好招待上。
没过一天,这墓虎在第三个晚上,掉入了他们预先挖好的坑里,然后网也缩住了口。
阴阳随即就泼了公鸡血,坑里的墓虎整个冒着白烟,还惨叫,特别吓人。
这阴阳先生的意思是,白天用太阳晒,因为墓虎只有晚上出来,白天动不了,所以晒上十天半月,把阴气怨气晒没了,在用桃树枝烧。
这陈家老二晚上没胆子,不敢出窑洞半步,但是一到白天,趁着墓虎动弹不得,就拿大石头往那坑里砸啊,拿个铁棍子往头上打,心残的很啊。
头三天,白天晒的这墓虎都快变成了瘪皮子,被陈老二砸的不成样子,我还去看的,觉得唉,没法说。
但是一到晚上,她又能恢复点人的样貌,蜷缩着,蹲坐在坑里,往上面看,也不知道在看啥,要不是知道她害过人,灰不出溜的真是有点可怜。
大晚上外面很冻,这墓虎还时不时朝一个方向吼几声,就像是她在跟谁说话一样。
这傻媳妇咋能变成这样,这也是陈家造的孽,要是当初他们好好葬了她,把她当个人看,也不至于变成墓虎出来害人。
然后又过了几天,这墓虎不管白天还是黑夜,看着有些奄奄一息,所以陈家和阴阳都有些松懈。
入夜后,这墓虎突然像是听见了什么,也不知道刺激到哪了,狠命的把网用牙咬断了。
那缠她的网不是普通的网,阴阳在上面还鼓捣过什么,她连疼也不怕了,等挣脱了网,就从坑里爬了上来,也许是饥饿或是寻仇,直接先把睡屋里的阴阳咬死,然后又把陈家老二也给吸干了。
至此之后,这个墓虎在没出现过。
这不是陈家老四从外面回来了,办的丧事。他还不咋相信,走了半年,回来傻嫂子和孩子都没了,怎么还变成墓虎把哥哥们都咬死了。
现在村里人心惶惶,但好在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出过事了,墓虎也找不见,人们也不敢去找,不知道这种东西藏哪了。”
此时坐在罗白帆旁边的元友,低声说道。
“她如果真是墓虎,还得回来害人,只是个时间问题,我知道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