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丁死了,昨日入夜,情况尚平稳,只是今日一早,就没有了动静。
消息传入荀岩之处,他就知道事情大条了,如果只是中毒,并没有危及到生命,那事情尚有回旋到余地。
而现在人死了,杨点锋就得背上谋人性命的罪名。
徐湘到第一反应就是,崔密派人灭口,顺便坐实杨点锋的“罪名”。
萧满则是冷冷地看着薛道成,这让薛道成微微有些紧张。虽然说他这个巡城监事的品级要高于萧满的巡城都尉。
但是谁都知道,巡城都尉位卑而权重。而萧家的人在蒹葭门担任巡城都尉已经有多年,根深蒂固,薛道成如果不是崔家暗中扶持,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你是崔云的人?”萧满冷冷地问道。
“萧都尉何出此言?本官也是照章办事,并不是谁的人!”薛道成否认道。
“这件事本都尉觉得尚有疑点,这杨掌柜暂时不能送到典狱司!”萧满一开始担忧这背后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不愿意招惹,知道是崔家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顾虑。
薛道成的脸色十分难看,问道:“萧都尉确定要插手此事?”
“怎么?你有意见?”
“我……萧都尉这么做,不怕事情闹到都统大人那里去吗?”
“给我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查得那王二丁之死确实与这店铺有关,你们就将人送到典狱司,本都尉绝不插手!”
“好!就三天!我给萧都尉这个面子!”薛道成只能说道,说完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大牢。
徐湘连忙对萧满道谢,“多谢萧大人!”
“这件事你还是得抓紧了,我能做的就是给你争取了这三天时间。崔云与巡城司都统姚都统的关系还算可以,如果姚都统过问了,我也无能为力了!”
徐湘点了点头,再次道谢。
现在新的问题出现了,王二丁已死,非但没办法证明他中毒与炸鸡店无关,而且还令情况更加糟糕。
王二丁的死,可以说是死无对证,现在唯一知情的或许就只有王二丁的弟弟王三丁了。
徐湘安慰了杨点锋与炸鸡店的伙计之后,就准备去找王三丁。
王三丁的家他从荀岩之那里得知,就在不远处的通运巷。
他来到王家的时候,王家大门之上系了白布,一口棺材摆放在院子里,王家的人则跪坐在棺材旁边,哭得死去活来。
身为府令的荀岩之到场了,并且奉上了些许帛金,帮助这苦难的一家。
荀岩之知道徐湘会来,见到他连忙打了个招呼,然后悄悄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地说道:“徐公子,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情有消息了。”
“什么事情?”徐湘一头雾水,自己好像没让他帮忙查什么吧?
“就是昨日那些百姓围到府衙,要求赔钱的事啊!”
“噢,你说这个啊!我已经知道了,这背后之人应该就是典狱司长史崔云的三公子崔密,他先前是因为老杨没有给他特权,怀恨在心,所以才安排这王家两兄弟与巡城司的人抓人!”
“崔密?这个人可不是个善茬啊!不过,这怂恿百姓围府衙的却不是他。而是你们炸鸡店对面的悦来酒楼。我派人偷偷跟着那几个闹的最欢的人,发现他们是悦来酒楼的人!”荀岩之说道。
“也是,既然崔密已经让巡城司的人抓了人,封了店,就不会再去怂恿人到府衙闹事,这种小事还轮不到他出手。”徐湘想明白了,看来这个悦来酒楼这是趁火打劫呢!
“多谢大人告知!”徐湘冲他行了一个礼,表示感谢。
“徐公子客气了!王二丁昨日还好好的,今日一大早却突然暴毙,本官觉得蹊跷,所以带着仵作来看看。可是王三丁一口咬定他兄弟是吃了炸鸡中毒而死,不让我们验尸……”
徐湘点了点头,朝低泣的王三丁走过去,说道:“王三丁,你可还认得我?”
王三丁抬起头,见到是徐湘,说道:“你是昨天跟着荀大人过来的徐先生?”
徐湘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并不是荀大人的幕僚,我真正的身份是这家啃的鸡的幕后老板!”
闻听此言,王三丁十分激动地站起来,紧握着拳头,就要朝徐湘打去。好在荀岩之的护卫注意到了情况,死死将王三丁给架住。
“杀人凶手!是你害死我哥的,你还有脸过来!我要杀了你,为我兄长报仇!”王三丁想要挣扎护卫的控制,奈何力气不够,只能扯着嗓子对着徐湘破口大骂。
周围的人见到此情此景,纷纷对徐湘怒目而视。
荀岩之暗暗叫苦,低声对徐湘说道:“徐公子,你太冲动了,你怎么能说出你的身份来呢!”
徐湘却不以为然,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王三丁,你就别自欺欺人了,杀你兄长的并非我,而是……你!”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杀我兄长?”王三丁愤怒地说道。
“是啊,你怎么会杀你兄长?你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
“昨日林大夫说过的话,你可还记得?林大夫说你兄长所中之毒乃是熊阴草混合蝎子螯炼制而成,这毒药虽然少见,却并不致命!而且,你自己也看到了,你大哥昨日已经好多了,根本不可能会引得毒发身亡!”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昨晚中了其他毒而死!而你,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他,试问有谁能够给他下毒?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亲手将毒药喂给了你兄长,将他杀害!”
徐湘一口气将话给说了出来,他敢百分之百肯定,是崔密派人将王二丁灭口,只是王三丁是不是知情,却还不清楚。
他只能这般说,将弑杀兄长的罪名推到王三丁的身上。像他们这种市井小民被冠上杀人的罪名,自然会心慌意乱,从而露出破绽。
即便是王三丁也毫不知情,那也可以得到一些线索,他必须要尽快让王三丁说出真相。
王三丁毕竟是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了!
“你胡说八道!我……我没有杀我兄长!不关我的事!我大哥就是吃了你店里的炸鸡中毒的,好多人都看到了,你现在是贼喊捉贼!”王三丁有些慌张地说道。
“既然你如此肯定你大哥就是在我炸鸡店中了毒,那么为什么不敢让府衙的人验尸呢?”
荀岩之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对身边的差役说道:“来人,将王三丁抓住!开棺验尸!”
“是!”差役们将王三丁抓住,将棺材给打开,仵作则是走到棺材面前去验尸。
他用银针刺入王二丁的胃部,拿出来,银针没有任何变化。随后又从喉咙,口腔等地刺入,发现银针变黑。
随后又检查了尸斑与骨骼等各方面的情况,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认定。
徐湘翻了一个白眼,古代这验尸之术啊!
太简陋!太儿戏了!
不过现在对于徐湘而言,越简陋越快就越好!
“大人,死者胃部没有毒药成分,想必是因为林大夫已经帮他解了毒,所以银针未探测到毒药。而喉咙与口腔则是有一种叫乌丹散的见血封喉的毒药,死亡时间大概为亥时三刻。”仵作对荀岩之说道。
荀岩之盯着王三丁,厉声说道:“王三丁,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是我!不是我!”王三丁疯狂地摇着头,语无伦次地说道。
“哼!我看你是见你兄长没有死,没有办法向炸鸡店勒索更多的钱财,索性就杀了他!妄图得到更多的赔偿!是与不是?”荀岩之周身的浩然正气给王三丁的压力很大,令他双腿一软,连差役都没拉得住,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地上。
“三儿……你……你……”王父颤抖的手指着王三丁,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昏倒了过去。
“爹!爹!”王三丁挣扎着,差役们没有再拦着,任由他像一条狗一般朝王父爬了过去。
王母已是泪眼汪汪,浑身颤抖着,声嘶如绞般地质问道:“三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你兄长啊!”
“娘亲!不是我!不是我!”王三丁哭着解释。
“是苗老虎!苗老虎杀的!毒药是苗老虎喂的!不是我!不是我!”王三丁几乎要疯狂了,哭得歇斯底里。
“这苗老虎是谁?”徐湘诧异地问道。
徐湘昨日质问王三丁,哪里舍得花钱去吃炸鸡,王三丁支支吾吾,可见他这人的心里素质并不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想到杀兄的混招,也没有胆子去做这样一件事的。
所以,王二丁的死,肯定是与崔密有关。
只是王三丁如今说的是苗老虎,并不是崔密,自然令他很惊讶。
荀岩之则是皱着眉头说道:“这苗老虎原名苗大勇,是云炎街的一个地痞,手底下有十多号人,经常欺负弱小。本官也抓了他无数次,可却是屡教不改!”
“是苗老虎,昨夜亥时,他过来探望兄长!还带了一盅鸡汤,说我们兄弟帮了大忙,特意来给兄长补补身子!”
“可是……我我没想到……那鸡汤里有毒药啊!兄长才喝一口,就死了!”
徐湘连忙问道:“那服下不致命的毒药,在店铺里面称是吃了炸鸡中毒,也是苗老虎指使的了?”
“是的!苗老虎给了我们兄弟五两银子,让我们去闹事!说是可以让那个啃的鸡的店铺赔我们一大笔银子!所以我们兄弟才……”
荀岩之听到他说出了真相,当机立断,对差役吩咐道:“王俊逸!迅速召集三班衙役,捉拿苗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