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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量的精纯酒力,涌入男爵夫人的身躯,涌入她的经脉,她的灵魂。

这股力量是如此浓缩,如此纯粹,带着无可想象的磅礴与烈火般的巨大冲击,无情地在经脉中横扫,将元精激起愤怒的浪涛。

这瓶酒,本是至高无上的杰作,蕴含了酿酒师穷极一生的追求,那是飘然欲仙的极致享受,那是永远坠入迷梦醉乡超脱凡俗一步升天的强烈渴望。

然而,这酒实在太杰出了,太优秀了,它超出了有幸品尝者所能够承受的极限,它就像一个美味又无比致命的漩涡,带着善意,将所有与它交汇的人,统统卷入它的醺然天地,彻底离开尘世。

但这滋味,却又带来了至上的愉悦。

这是生与死的决战,灵魂在这一刻跨越边界,在生机与死寂之间徘徊。

男爵夫人的经脉本无法消受这样狂暴的进攻,然而,她不是一个人。

姜重黎附在她身上,辅助系统一样的经脉,源源不断分化吸纳着过多的力量,王之元精欢欣鼓舞,大口吞吃这足以令男爵夫人爆体而亡的美味佳肴。

可即便有国王撑腰,男爵夫人也已经撑得要命,小浣熊肚子鼓鼓,撑得像一只圆溜溜的小皮球,一副随时要爆炸的样子。

男爵夫人的意识被粗暴野蛮地搅扰着,从她的灵魂内传来悲鸣,姜重黎醉醺醺地,在心中窃笑,我亲爱的夫人,你太瘦了,要多吃一些,这种机会可不是天天能有。

男爵夫人尖利的叫声响彻灵魂,可姜重黎只觉得有趣,一点都没有被她吓到。

反而,他看着小浣熊变成了小皮球,还一个劲开心得嘎嘎笑。

小浣熊实在太难受了,肚皮都撑得有些透明,小白蛇看不下去了,嘴巴凑上去,帮着吸纳一部分力量,然后,它自己也不小心,变成了一条吃得太多的蛇蛇球。

姜重黎看差不多了,不再与它们闹,他深深吸了口气,金色的王之元精全力运转,灵魂顿时爆发出太阳一般明亮的光芒。

巨大的酒力涓滴不剩,被全部转化吸纳。

无论男爵夫人的肉身,还是小浣熊和小白蛇,全都提升了不知多少层级,而得益最大的,无疑还是姜重黎,那瓶酒绝大部分力量,全都被他吸收了去。

国王缓缓的,打了一个悠长的酒嗝,通身暖融幸福地,睁开了微醺的眼睛。

他动了动,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四处摸索一下,才发现,他好像被塞进了衣柜里。

怎么回事?

姜重黎晃了晃脑袋,回忆了一下子爵他们的言行。

好像是,他们拿毒酒来谋害自己,不过那酒的劲儿还真的挺大,再加上姜重黎刻意多分了一些好处给小浣熊小白蛇它们,转化力量也消耗了一些时间。

难道,是这个过程中,看上去,像是他真的被毒死了吗。

姜重黎想,说不定他一度停止过呼吸,叫子爵他们以为得了逞。

切,那几个杀人犯,一定得意了一阵。

不过得逞之后,为什么是把他藏进了衣柜,难道遇到了紧急变故?

姜重黎稍稍推开一道门缝,小心翼翼向外窥视。

客房内一片漆黑,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他蹑手蹑脚钻了出来,溜到门口,从锁眼里向外瞧了一眼,吓了一跳。

只见门外走廊中,站满了黑甲雄壮的卫兵。

不远处,子爵满头大汗,像一个肝胆都要被吓裂了的小丑一样,点头哈腰不断哀求。

“大人,尊贵的卫队长大人,能……能不能换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没有坛蜜酒地最好的景致,实……实在配不上招待那位大人莅临……”

盔甲更加威武雄壮的卫队长,冷冷道:“我们大人爱选哪个房间,就选哪个房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子爵一脸谄笑,“是是是,卫队长大人说的是,可……可小人的领地,说来羞愧……竟……竟发生了杀人事件,在这么乱糟糟的时候,怎么能好好招待那位尊贵的殿下……”

“我知道,你老婆死了,”卫队长漠然道,“还是我们来的时候,在门口地上瞧见了,告诉给你的。关于这件事,你大可以集结子爵领卫兵,去放手调查,无需顾忌到大人的存在,而放跑了凶犯。”

“这……这怎么好意思……”

“人命关天,大人体谅你的难处,你放手去做就是,不用总围在这里伺候,”顿了顿,卫队长觉得自己似乎,对一个刚死了老婆的人有些严厉,就又微微缓和了语气,“大人来你的酒庄,不过就是走走看看,顺便参观一下酿酒工艺而已,如果有需要你的地方,自会传唤你。”

子爵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带着期盼,又大着胆子问了句,“真……真没有什么,是小人能做的?要不,我这就陪着大人去参观酒窖……”

好歹,要把人从这间房间中引出来才好,毕竟……毕竟……衣柜里面还藏着男爵夫人的尸身呢。

那位大人来得太快了,他们在灌下毒酒后,那位大人竟然就已经到了门口,他们连转移尸体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将男爵夫人藏进了衣柜里。

这……这实在太危险了,不说他怎么解释柜子里有个死女人,就单说他将不洁的尸体与那位大人共处一室……万一惊吓到那位大人,这样的冒犯……

子爵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种种关于黑暗亲王的黑暗传言,带着刺骨的寒风,紧紧攥住了他的心灵。

卫队长想了想,忽然说:“你家传的那瓶酒,送过来,给殿下瞧瞧。”

子爵傻了,“酒……酒?”

“对,就是那瓶酒。放心,亲王大人也知道厉害,并不会饮用,不过是好奇于究竟是什么样的酒,竟能具备醉死人的威力罢了。”

可,可酒都被该死的男爵夫人喝光了啊。

子爵一阵失魂落魄,恍惚着退了下去。

姜重黎脖子后面寒毛直立,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们说的那个,亲王殿下,就是那个黑暗亲王吗?

玄辛说,黑暗亲王抓住他后,一定会把他关进笼子里,逗小仓鼠一样今天捅捅明天挠挠的取乐,还会逼着他拼命跑仓鼠轮儿,然后只给他吃窝窝头……

不……不要啊……

姜重黎已经被无数美食引得堕|落无比,叫他再回到天天嚼蜡的日子,他是怎么都接受不了的。

跑,必须赶紧跑!

这时候也顾不得正在和玄辛吵架了,姜重黎一边在心中默念玄辛开门玄辛开门,他要回家,一边伸手进耳朵,想敲一敲那个入耳通讯器。

哪知道,手指一按,却按了个空。

姜重黎傻眼。

他忘了,这是男爵夫人的身体,他是附身的,鸡毛掸子是用伴灵孔雀毛扎的,会随灵魂一起走,但通讯器什么的与原本的衣服,却都应该留在棺材里面了。

难……难道这么长时间以来,玄辛都处于看不见他的状态吗?

姜重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适应了时时刻刻被偷|窥的背后有人感觉,一旦偷|窥的人不看他了,他反而像失去了保护壳一样。

而且,这么一来,回去之后可怎么面对玄辛啊,他一定以为本王故意不给他看了,绝对会气炸了肺。

姜重黎冷汗都下来了,哆哆嗦嗦的就想赶紧回去,向玄辛解释。

黑暗之中,传出一声低沉的轻嘲,“我有这么可怕么。”

姜重黎霍地转身,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黑暗中,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坐在窗户前面巨大的沙发暗影之中,逆着窗外的月光,叫人看不分明。

姜重黎眨巴眨巴眼,尖着男爵夫人的嗓子,小心翼翼道:“你,你坐那里看多久了?”

那人撑着下巴,晓有兴致道:“一直。”

“哦。”姜重黎挠挠头,讪讪一笑,“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我喝醉了……”

“所以,就跑进衣柜里睡觉?”

“不,我睡在床上,是后来被塞进柜子里去的。”姜重黎才不乐意给子爵他们背锅。

“为什么,你有那么不能见人?”黑暗中的人,明显来了兴趣。

姜重黎耸耸肩,“我是个男爵夫人,要是在子爵的地盘醉死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开心。”

那人目光一闪,并不言语,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其中金黄色的液体。

姜重黎一惊,下意识扑过去,一把夺下了那人的酒杯。

“这酒你不能喝!”

“为什么,有毒吗?”

姜重黎一呆,凑近杯口闻了闻,又喝了一口。

咦,好像是马车上喝过的那种酒,不是会醉死人的毒酒。

那人好整以暇,晃了晃一只反射着月光的精美水晶瓶,“不是那种,那种的,已经空了。”

姜重黎挠挠头。

也对,毒酒全让他喝光了才对。

“其实,我倒真有兴趣尝尝,可惜,有人就是只小馋猫,有了好吃的,也不肯给大人留下半点。”那人胸腔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朗笑,“这酒,好喝吗?”

姜重黎不好意思地笑笑,“挺好。”

“挺好?□□都觉得好喝,谁把你教成的这个样子。”

姜重黎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嬉皮笑脸道:“反正没毒死,可能过期了吧。”

那人的笑容,陡然全部消失无踪。

水晶瓶从他指尖松脱,沉重地落到地上,发出碰一声响。

姜重黎吓了一大跳,这个人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说话说得好好的么,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门猛然被推开了,黑甲卫士蜂拥而入。

“殿下!”

然后,他们看到了呆立房中的姜重黎,不由咆哮着拔出了刀剑。

“什么人,竟敢潜入行刺殿下!”

行刺?!

本王没有啊!

姜重黎连连摆手后退,望向黑暗中的亲王。

走廊的灯光透射进来,但黑甲卫队长立刻挡住了姜重黎的视线,他仍旧没有看清楚黑暗亲王的长相,只是仿佛瞧见,这位亲王全身都笼罩在了一片漆黑当中,只有唇角,对着姜重黎,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明晃晃的刀剑挥舞过来,姜重黎咬咬牙,转身跑向客房阳台,探头向下一看,不由大喜,然后,他一提裙子,纵身跳了下去。

神官在下面,展臂接住他的女王,将人搂在怀中,一抖缰绳,黑马车向夜色中疾驰而去。

黑暗亲王站在窗边,望着自己的马车,迅速跑远。

卫队长仿佛刚刚只是做个样子而已,平静地收起刀剑,肃立在他身旁待命。

“杀人犯,杀人犯跑了!”

子爵发现事情败露,急中生智,冲了进来,带着他一双儿女,扑通一声跪在黑暗亲王面前,大声哭号。

“大人,大人您要给我们做主啊,那个隔壁领的男爵夫人,不但偷窃大人的马车,冒充大人的亲随,潜入我的坛蜜酒地,糟蹋我的名酒佳酿,甚至还杀害了我的夫人,她,她是杀人犯啊大人!”

黑暗亲王缓缓转身,淡然望着脚下空空如也的水晶瓶。

“杀人犯,这里的确有。”

然后,他优雅地挥了挥修长的手指。

卫队长上前,杀鸡一样,掐住子爵与一双儿女,干净利落,连声都没出,便将他们全都抹了脖子。

这一夜,坛蜜酒地,浸透了鲜血。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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