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狼一个劲地消失在水平线的另一边,然后停下。
他想,他原本是可以留在原地的--在未想到如何揪出紫色领主前,注定只有漫无目的的行走。只是众人兴致勃勃地分队并“大放阙词”以至于他还是先跑为妙。
他喜欢热闹,但却不太喜欢和人一起行动。而月望月悦两人也就罢了,还多了一个心妍--一个使他动不得其正的存在。
就主观而言,他和心妍没什么过节。而他俩的唯一一次交集更要追溯到几个月前的邂逅……
邂逅看似多有浪漫色彩,但可以肯定期间并无夹集一点儿女情长,只是笔者词穷罢了。
他想,只要她愿意,他可以咬咬牙,硬着头皮将她送去甲队。
他想,他不是喜欢诅咒人的人,但是他更想,或更应该知道他不是什么高素质的人。
那他可以开始发自内心地--咒骂独孤剑宇了。
对于这个孙子,他想就得将他浑身上下的筋脉斩断,然后颐指气使地用剑指着他,让他无处遁形,再问他服不服!
当然是开玩笑了。
若按一个人死就是百年之后,那他大概就九十多这样。
当然,这不是开玩笑。
“笨蛋,怎么不走了?”
“额……那个,不是有一个词叫抛锚来着的吗?”
看见月悦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样子很可爱,但云风知道这是危险信息。惟我剑心告诉他,女为悦己者容,而若那个不是悦己者,十有八九她是要出大招了。当下他赶紧坦白。
“刚才人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这样一走了之不是显得草率吗?”
月悦的责备是有道理的。当然这只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
“悦儿,别激动。”月望平静如水,但一双眼神明显比以往任何时候柔和得多。“云风会停下大概是想到应对办法了。”
“真的?”月悦瞳孔收缩,怀疑地紧盯着云风。
云风轻刮鼻尖,打着哈哈道:“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但这真的是假的。若真有头绪,他肯定会一声不吭地走去干了。
“我认为月望做我们小队队长很合适。”
“当然!望哥不做还有谁有资格做?”
“那请队长先为对策会议开一个好头。”
“……”
三人在狼首笑骂自若,视狼屁股坐着的心妍如无物。这对心妍来说是一个奇耻大辱,加上不久前的“送客”无疑又是一个赤裸裸的挑衅。故此刻她的恼怒是可以想象的。但她又不得不按捺怒火--不仅仅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更有是这是“自贬身份”。
他们说话的音量不小,无风中,洗耳恭听便是。
“云风,实话实说,我对此事毫无见解。你们之前讨论时我也只是一直在一旁听着,压根就没法插上话。”其实别说是他,在场很多人--就是那些摇头晃脑的人都是只有附和的份。
“不过非要说,我想还是应该知道敌人的真面目,这样我们就可以对症下药。”
“但实际上这意义依旧不大。因为他们是分居异地的。”云风沉思一会儿,低声道,“你们还记得学院的入学考试吗?”
月望会意也跟着压低声音:“你是指通关宝塔吗?”
“我想我们现在很大程度就是陷入这个困境中。”
联想到清理战场和变幻战场还有那早已报废的传送石,这些还真的与通关宝塔如出一辙。
“真如此,那又怎样了?”月悦还惘然不知,月望则神色凝重到极点。
“云风,作为朋友,我知道我不应该对你产生怀疑,但是,”月望眉头紧皱,“你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说?已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情报了!”
“这不是情报。在我未有足够证据前,这都不是情报。”云风顿了顿严肃道,“你知道他的重要性,那你就应该知道这情报传出去后将会引起的一切负面后果。”
“云风,你变胖了。”月望轻舒一口气,“我已无法看到你的眼睛。”
“眼睛不一直在这里睁得大大的吗?”
“这就是你不让她跟来的原因?”月望说罢又摇摇头,“不对,那你应该不告诉我和悦儿。”
“我们是朋友。”
另一方面,在狼屁股后认真旁听的心妍见良久没有声音传来也不觉奇怪,因为她所停留的讯息恰好就是商量大计,所以这一时不出声只是证明他们黔驴技穷,压根就没有想到他们在说重要的悄悄话,因而也就没有用读心术偷听。
将军百万不如读懂人心。谁又知道此刻云风不是有意为之?
“你不会仅仅告诉我俩这个,还有其他?”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样我们就可以推理出那条消失的死亡讯息。并且,极限谷攻略思想将会发生根本性变化。”
月望月悦不说话。他俩对云风的认识又发生一次翻天覆地变化。在虞志南卖力夸赞和名侦为夸赞而沾沾自喜时,云风早已不知领先他们多少步--假设云风的假设成立,名侦自始至终的推理--虽说不全是,但基本都是空中楼阁,扯谈!
不开玩笑,这就是所谓死在摇篮上。
举一个不怎么贴切的例子--做试题,名侦是踏踏实实地审题,然后一丝不苟地做题;而云风则是揣测出题者的心思!二者境界高下立判!
回想打铁声,难怪云风一直隐喻不说。
“我想你应该分开几次说,不然我的心脏都要爆炸了。”月望虚弱道。
“可现在就是说这个的时候。”云风一脸无辜,“不过我倒可以放着死亡讯息迟一点说,先说一下紫色大地的攻略事情。”
“还是一次说完让我慢慢领悟好了。”既然知道极限谷和通关宝塔穿着一条裤子,那月望不可能不知道死亡讯息的绝对重要性--反观紫色大地攻略,真的是九牛一毛微不足道。
“首先说死亡讯息,因为紫色大地的攻略只是一个很小的延伸而已。”云风稍微平静气息,接着道,“按照通关宝塔的模式,它一定会告诉测试者通关办法。所以即使没有直接告知我们,但它也一定会隐藏在我们必经之路上。而这也就没有比所有事情的起点更顺理成章的。所以,死亡讯息就是极限谷的通关讯息。根据通关宝塔从普通级到炼狱级的各种任务模式,以此为样板,通关讯息就可得出几种。再联系这些天收集到的情报,那就只剩一个。就是地狱级红尘炼狱的任务模板--走出极限谷。”
“走出极限谷?”月望月悦不约而同道。但很快又是不约而同地吐槽,“你在耍我吗?”
严肃氛围一下子荡然无存。云风一脸疑惑,但很快想到或许久居玄铁山巅的二人压根就不知红尘炼狱的通关要求,于是只好再做解释。
带着传送石走进红尘炼狱,得到的任务却是儿戏般的“走出红尘炼狱”,换做你,第一时间该怎样反应?还不是当即将传送石捏碎!但有一点值得注意,那就是这是一个陷阱,因为红尘炼狱只有一个传送石有效的地方,且还是在危险深处。而一旦冲动捏碎了传送石,那后果就是被困在红尘炼狱,一直和怪物战斗至死。当然,独孤剑宇那是一个例外,因为他是直接将那个关卡破坏了--换作考试,就是将已经无解的试卷给撕了。
“为了弥补时势缺陷,这也是为什么不在开始时告知我们通过办法的原因?而现在一轮冲击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传送石是废品,那样就会拿它来发泄,将它粉碎,所以说,现在在这里的很多人都已无法活着走出极限谷了?”
“这只是猜测。不过你们放心,我身上有之前从那些人身上收来的二十多个传送石,所以我们还有希望出去。”说着,云风就是要将身上的传送石一一掏出来展示给二人看。
看着传送石,月望无力问:“你早已知道会有这个结果?”
“我……”云风的手僵硬在半空,然后慢慢放下,“我只是有备无患。”
“不对!极限谷不是限时的吗?六十天后就可离开!”月悦激动得连声音也忘记压低,但这冷不防的一句话只会让远处的心妍以为他们无能,陷入暴走之中。
既然他们无计可施,那就不用管他了,可以安心地看自己的风景了。
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心妍,云风呼了一口气,“这可能已基本排除。创院以来极限谷挑战就不曾死过一人,而且,学院导师若故意让学生去死,那学生背后的家族岂会轻易放过他?别跟我说生死状,这些承诺放在哪里都显得脆弱。所以说现在极限谷已完全脱离全能学院的控制。更有,你们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怀疑这或许就是通关宝塔模式的吗?是从一开始,一见那个所谓的传送门我就知道事有蹊跷了。”
“传送门又能看出什么?”
“你们没发现传送门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这压根就不是传送门,而是时空之门!我们现在在另一时空中!这也是为什么会造成传送石无效的假象,因为所谓传送其实就是同时空下的位置跳跃!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传送石是有效的,但我想你们不会希望我这样做。”
“对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月望冷笑,“院长和首席导师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自创院两千年以来,极限谷挑战就从没有补录过。”
“你这么聪明,你应该知道他俩‘良苦用心’。”
“我想,或许他们的用意比我们想象中的简单。”
“但你为什么能确定这就是死亡讯息?如果说他们已经对事态失去控制,那为我们准备传送石似乎也就是无稽之谈,而且,死亡讯息为什么不是将所有颜色大地净化?”
“撇开失控不说,他们知道极限谷危险,所以准备传送石也很正常。至于为什么不是净化颜色大地,那是因为我们已净化土褐大地,但局面有什么变化吗?极限谷只是无悲无喜地更新下一个大地而已。”
“我们应该将它告诉所有人。”月望道,“尽管这只是一个推测。”
“你知道后果。那时候我们将会陷入内忧外患的困境,我们这是自寻死路!”
“我知,但这会让很多人丧失回去的机会。”
“你会为陌生人的死而感到悲伤吗?”
“若鲜血溅到你的脚下你还会无动于衷吗?”
一片死寂,良久,云风正襟危坐,脸上那是前所未有的庄重。
“以我性命起誓,我会让你和月悦毫发无损离开这里。”
“我也是,我唯一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