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只是诱饵,诱饵也有上乘下乘之分。下乘,一人不行累死三军;上乘,游刃有余超额完成。上与下之间夹着的中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天坑扫荡战的诱饵可不好当。没人能准确知道蜂鸟会从那里泉现,也无从猜测;如此一来,逃跑诱敌路线也就不好确定--而要知道,逃跑时间可是相当短暂。
事到如今,两人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复制昨夜经典。
“峰哥,你可要罩着我,别跑太快。”
“我相信你的潜力。”
“别!千万别!我自己也不信!话说,那个坑够不够大?我怕一不小心跨过去了。”
“大小刚好。太小我们进不去,太大给敌人的反应时间太长。”
“没试过我不太自信。”
“现在我们不就正尝试着吗?”万潮峰说罢,嘴上便是默念起来,没有声音,但何梅洋可以揣测一个大概--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这还用你提醒?如果这是演习我还会一身冷汗?何梅洋暗里嘟囔。但没办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慢悠悠再次回到原点,那里没什么变化,一点也不像不久前曾遭遇强盗洗劫;格外留意垂吊的十条绳索,完好如初,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故地重游,怎也得神伤一番。可这世界偏偏有一种人不会观颜察色,破坏好好的缅怀氛围。
“可以叫了。”
“咳咳……你怎么也得让我酝酿一下感情吧?”
“好,你酝酿。”万潮峰如此说道,然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何梅洋看,看得何梅洋浑身不自在,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叫!”
一言不发,万潮峰用宽阔的后背回应何梅洋。何梅洋当即哑口,这看着谁才是保镖?
想完了,该做的还是不能含糊。何梅洋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哀嚎--无论敌人还是战友,这也是一种简单高效的物理信息。
森林开始东倒西歪,数以百万计的蜂鸟再次倾巢而出,那阵势晚上看着心惊,日间遇上更是胆寒--多亏光线,他更能看清敌人的嘴脸。
当时便萌生退意,但为了复制经典,他们只能在原地再煎熬一会。
“快跑!”何梅洋说着已快跑出去,以为如此就可以赢在起跑,但万潮峰这个体术协会会长也不是白当的,何梅洋领先他一步,下一秒便是被他甩出几米远。
“你说话不算数!不是说好比我慢吗!”
“我只是保险起见,万一你阵亡了呢?”
“可恶!怎么可能输给你!我可是……”何梅洋速度不减,快速往后观察与敌人的距离。这不看还好,一看他就潜力爆发,“啊!大猩猩啊!”
“不是大猩猩!是我!小胖!”
现在哪管是大胖还是小胖,在“大猩猩”的“激励”下,何梅洋速度陡然提升,将万潮峰甩开。
还当真身轻如燕,何梅洋一脚踩在草草掩盖着的陷阱,也感觉到下陷了,但是仗着速度竟是跨过去了!心下一惊,想折回,但看着消失的二人和来势汹汹的蜂鸟,他只能高歌猛进。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说想哭,何梅洋当时就是涕泗横流。
从后方到前方,最后四面八方,敌人的包围圈即将形成,而烈士加冕也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就在这时候,“轰”的一声响,东方又是起火,浓烟大作!
敌人再次如潮般退去。紧绷的神经--断了,何梅洋虚脱趴在地上,顾不上吹干眼角泪水,他马上返回地洞。他已决定,他要狠狠敲诈几人一番,还有,可以挺到最后真是太好了!
何梅洋是如此想的。但无可奈何,回去后几人对他的归来相当冷淡,全心全意放在捉到的小鸟和私自闯进来的丁小胖身上--他感觉,几人仿佛约定好要把他的怨气堵死一般。
“小鸟就被困在地洞里,待这事过后就可以行动。”
“什么行动?你不是说这个只是普普通通的侦察任务吗?”
面对丁小胖的质疑,其他人不予回应,倒是名侦十分强硬地掏出枪指着丁小胖的头部。
“你清楚自己的立场吗?零五零。”
名侦眼角的寒意预兆这次并非玩笑,何梅洋迅速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臂,“名侦,你这是干什么?什么零五零,那可是小胖!”
“一旦下地新鞋也就成了旧鞋。那个人已经开荤了,可不在乎再杀多一两个。放他回去恐怕我们也会受到牵连。”
“说什么牵连!以前对敌时我们不是同生共死过来的吗?难道你忘记了?难道我们也要学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小胖虽然私自下来,但如果那边没发现,我们不说不就没事?”
“接下来的任务需要更多人手。”
见其余三人都表态要保丁小胖,名侦长舒一口气,打开弹夹,“枪里没子弹,我想杀你也杀不成。还有诸位,可不要忘记刚才说的话。回去后如果东窗事发了可别埋怨。”
“你刚是故意套我们话?”
“不然你以为?特别是你,到时后加强自我约束可别露馅。”
四个旁观者较了暗劲,作为当事人的丁小胖却毫无自觉性,好玩地看完他们表演,然后继续追问不久前的话题。
“这事情本来是不能泄密的,但是现在没办法,事件已从零和转变为非零和,你知道的越多越好。之前莹儿小姐宣布的是一个阴阳任务,众所周知的是假的,而真正任务是在保护天坑整体完整的情况下清除里面所有敌人。”
“这,”丁小胖指着东方,“那你们岂不任务失败了?!”
“不,那里本来就是这样。”
“你少糊弄人!我来的时候那里可是好好的。”
“你不说我不说,她又怎么知道天坑都有什么?”名侦眉头紧锁,“你看,你就只能一句话一句话地机械性问答,万一有人故意跳跃着问所有不都功亏一篑了?回去多练练。”
“是~~”
之后名侦又详细地向丁小胖讲解关于天坑已知的一切还有接下来的任务,丁小胖大惊小怪地听到最后。“这也行?”
“我不知道,但你来了刚好,这样就算运气不好失败了我们也多了一个筹码,指不定会因此创造零伤亡的奇迹。”
“真的吗?嘿嘿。”丁小胖擦着鼻尖得意洋洋,“刚才还用枪指我,你现在知道我的重要性了吧。”
这世上还真有人蠢到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啊!万潮峰想,名侦所说的肯定和非常手段不无关系--尽管截止现在,他也对这个非常手段足够无知。
一切准备就绪,五人躲起来,然后名侦借助绳索将地洞的入口打开,四只蜂鸟顿时冲出牢笼。没有立即往某方向飞去,离群来到陌生环境后的它们一惊一乍地在空中盘旋,似乎在寻找大部队,而良久无果后,几声悲鸣,朝着某一方向极速飞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五人马上跟上,本还害怕过于心急距离近了而被发现,但现在看,那只是杞人忧天罢了。逃跑时众人尚不能摆脱,何况现在还是追击。使尽吃奶气力去追赶小鸟的几人目送着它们渐飞渐远,爱莫能助之余空有悔恨。
人真垃圾!没有尖牙利爪,吃肉还得翻箱倒柜找小刀;没有丰满羽翼,上上下下还得爬楼梯;没有铜皮铁骨,摔下来非死即伤。说到底,人这家伙就一无是处,是自然界里的蛀米虫!
几人轮番咒骂,在看见小鸟突然飞进山上后顿时欢呼雀跃!
“难怪之前找不到它们,原来是躲进山里了!”
那是一座平地拔起的孤峰,就像用混凝土垒起来的巨大圆锥,虽没有平滑如镜,但也绝非人力可以攀爬上去。因此,在扫荡天坑时,几人只是对着孤峰一顿大吵大闹、企图引蛇出洞,并没有真正上去搜索。
如今,也算是无巧不成书。
“怎样?现在就要爬上去抄他们老窝吗?”
“千万别!”高兴过后名侦不由开始担忧,“我记得天坑里可不止这一座山峰。如果山峰都是它们的老巢,我们可怎么办?”
“那时候就是一箭穿心,拔不是,不拔也不是。不比我的冒牌嗓音,它们可是货真价实的。”
“现在我们很有必要重新对天坑进行一次彻底探索。至少要知道,这里究竟有多少个这样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存在超过十一个,我们说什么都是虚的,凉拌!”
“哎!名侦,梅洋,你们忘记紫色大地了?巢穴自然是多,但也改变不了一山不能藏二虎的宿命,我们何不照着那一次来一遍?”
“小胖,你的想法固然是好,但明人不说暗话,现在我也没弄懂紫色大地那一次暗含的玄机,如果你知道,那还请你为我解惑。”
丁小胖哑口无言。仿佛和变戏法一个道理,紫色大地之后再无七彩天幕,俨然七彩天幕就是紫色大地独有一般--这一来,即使众人有心想破解七彩天幕之谜也是有心无力。
“暂且别说巢穴数量几何,我就当它只有一个,那请问,我们有什么办法在山峰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杀死藏在里面的所有蜂鸟?”
“这简单!用七伤掌!柔七刚三,碎人五脏六腑而外无痕迹!”
“这可以吗?!”
“额……这只是我的构思。”
“……”
“没有捷径那就只能笨拙地干了。”
“非常手段?”何梅洋和万潮峰异口同声道。
“不是,”名侦轻轻一笑,“放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