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与谍报机构最高长官同时丧命,曰军却未显出太多的乱像,不得不说这是一支训练有素,高战斗素质的军队。
按战时惯例,笫一小队队长真田广助接任最高长官,指挥军队。
必须承认,日本军队中,中下级军官非常杰出。他们大部份毕业于帝国陆军士官学校,具备极其专业的素养。
真田广助取销分队休息的命令,收拢军队全城戒严,有可疑人士当场枪决,又用电台请示上级,获取最新命令。在他的努力下,终于快速有效的控制了沧县。
沧县沦陷了。
陆家拳馆的废墟上。
张柱儿慢慢醒来,他左脸从眼睛以下被弹片削掉了小半片,却奇迹般的存活下来,原本阳光又略显调皮的脸庞此时血肉模糊,宛如厉鬼。痛得过度便麻木了,张柱儿在地上爬着,摸索着。
他先找到了父亲,准确的说,那只是个残缺的肉块,张柱儿通过衣服才能辨认。然后是母亲,崩飞的石块砸碎了她老人家的脑壳。赵小燕母子被一根长条弹片贯胸钉在墙上,从虎子惨白小脸上仍能看得出临死前的痛苦,那柄青钢长剑断成两截,半截扎在砖缝里,原来鲜红的剑穗已烧成灰烬。陆永年便倒在不远处,他身上深插的弹片不下于十块,老拳师死不瞑目。
杀一个不赔本,杀两个有赚?老拳师一身绝世武功到死都没能施展出来。
张柱儿最后找到了半个妻子,妻子被齐腰炸断了,下半身已不知去向,上半截身子斜靠在八仙桌上,她也未死去,看到张柱儿爬过来,甚至还能眨一眨眼睛。
张柱儿抖抖嗦嗦抚摸妻子的耳垂,那曾是他最爱的珍宝,每次行房,他总是喜欢噙在嘴里,妻子怕痒,便会扭着脖子娇笑躲让,每当那时自己就愈发的兴奋,身下就会愈发用力的夯击。张柱儿将一根利箭抵在妻子心口,妻子还能笑一笑:终于超脱。张柱儿将头扭向一边,手上用力按下,妻子的乳房坚挺柔软依旧。
“呜!”张柱儿仰天长嗥,刹时间雨如瓢泼。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已己经死去,将从最阴冷的地狱中复活!
一年后的江湖上,会出现一个最凶残的杀手,罩半边铁铸鬼脸面具,叫作半面鬼,死在他手上的曰本士兵、军官,特工不计其数,他们无一例外的,被最残忍的虐杀。那将是侵华日军中最血腥最恐怖的传说!在传说里,那半面鬼似乎己不把他自已当人了。
击中陆正清的是三八式步枪专用,六点五毫米有坂步枪弹。
这三八枪有四条右旋膛线,膛线导程两百毫米,尖头弹射出,飞行极为稳定,在空中不易翻滚。这么一来有利有弊,好处是射击精准,弊端在于杀伤力不足。被三八步枪近距离击中,只要不是正中要害,一般就是一枪两眼的贯通伤,并不至命。
陆正清现在正是这样,两处枪伤一处在右腹一处在右腿,要是打中他的是德裔中正式,那可是不死亦重伤,哪里还能行动?
那场大雨掩去了他踪迹,他逃出了城外。他现在要做的是,象负伤的孤狼那样舔噬伤口,养好伤,然后扑杀吞食敌人。仇恨的火焰在这个敦厚的武术世家子弟胸膛中烈烈燃烧,宛若地狱中的魔火。
该怎样去报仇呢?只是多杀几个曰本人吗?陆正清心中对自己说“不!那不是最好的方法!”
但不管怎么说,复仇终是要杀人的,那就先从杀人开始吧!
周旺财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刘根儿那厮吃了猪油蒙了心,竟敢反抗皇军,结果给乱枪打死,这保安队长的宝座可不就坐到自个儿屁股底下了么?从流氓到官身,周旺财实现了质的飞跃,怎能不心花怒放?
现在这保安队改了个称呼,叫作清乡队,主要负责替皇军下乡征粮,周旺财深感重任在肩,顿觉人手不够用了,便又将原本就跟着自已混的弟兄也给招了进来,凑了大概有百十号人,自号清乡团,一时间自觉兵强马壮不可一世。
这一天,周旺财为报答日本主子的恩典,又下乡征粮了。随行的有七八个清乡队员和两个日本太君。
这征粮的脏活基本都是二鬼子们在干,日本兵跟着也就起个监督作用,接到任务的日本兵一般都很高兴:这无异于郊游,碰巧了还能杀个把人强奸个女人什么的,美差啊!
走到半路,一个曰本兵尿急,便示意队伍停下,自已快步走到远处树后方便去了。
周旺财等了一下,却不见那兵回头,便又等了等。过了五分钟,周旺财心里犯了嘀咕,也不招呼人,拔出枪,轻手轻脚走过去,他怕打扰太君尿尿的雅兴,先轻轻叫着那日军的名字唤了两声。
那曰军的身子蹲在树后动了动。“原来是在拉屎啊!难怪这么长时间。”周旺财放心了,把枪又插回腰上。
忽然之间,周旺财心中一拧“怎么没有臭味?”,原来他也知道日本人拉的屎并不香。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顿时让他觉查出危险,开口才待叫时,一对手掌已拍在他耳门上。咯的轻响,头骨碎裂,脑浆全成了糊状。
日军的战斗素养可不是清乡团的混混们能比的,剩下一名日军抬枪就射,那人一闪身避过,两步三丈己抢到面前。三八步枪是手动操作,打一枪得拉一下枪拴,日军见来不及开第二枪,嚎叫一声,挺枪迎上来。那人左手一翻将枪势拔开,右手起处,一柄长刃己捅入日军口中,贯脑而出。那是一柄五十厘米长的三零式军用刺刀。
清乡队混混们醒过神来,一看见眼前之人,立知不敌,全跪了下来哀求饶命。
那人把他们的枪全部收走,又当面将周旺财与那两名曰军的头,用军刺割下来。
三零军刺带侧刃有握柄,可是能刺能劈的。
他将那三颗头颅放到一个队员怀里,那队员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那人沉声道“带回去!告诉日本人,我还活着!”他单手提起长短近十条枪械,轻若无物,转身而去。
那几个清乡队员抱着血淋淋的人头回到沧县城里,真田广助暴跳如雷“谁干的?”那几人哭丧着脸“陆正清!”。
吧,真田广助拔枪打在一个人头上。
周统正这几天眼睛皮子光跳,是右眼。中国人的老话里,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心里怕得厉害。侄儿周旺财被陆正清割了脑袋,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周统正己经从清乡队抽调了十几个身手好,枪法准的做随身保镖,可还是放不下心。又去央求真田广助给自已派卫兵。
真田广助本不想理他,但转念一想,生命安全都得不到保障,哪谁还敢当汉奸啊?为了表现出皇军有能力保护朋友,便答应了,派出五个日本兵,外加两条大狼狗,同时又说了些收买人心的话。周统正感激得是一塌带糊涂。
这天周统正从办公处回家,身边那十几个保镖是少不了的,一路上风声鹤唳,一惊一乍,却没发生什么事情。回到家又处理些事情,眼看着天色就黑了下来。这时日本兵小队来交接保护事宜。
周统正的保镖分成两班,白天清乡队晚上日本兵。
周统正早跟黄脸婆分居了,独自在书房里安了张床。日本兵牵了军犬将书房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信没人,周统正这才爬上床,那衣服却是怎么也不敢脱的。他和衣钻进被窝,手里还握着把南部十四,也不怕半夜走火打着小鸡鸡。
这十几天,周统正神经高度紧张,这一躺下,不一会儿,一股睡意就袭了上来,他强睁睡眼,耳听得门外犬吠声声,如狼似虎,再看太君们持枪身影颇见挺拔,便有些放心了,叹息一声“想睡个安稳觉可真心不容易啊!”甜甜睡去。
一夜似乎无话。
第二天早上,清乡队的保镖来接班了。众人走到院外却听不见犬吠,心里便有些惊了,纷纷拔出枪比画着,交替掩护走进小院。院中人身狗影全皆不见,却有浓浓的血腥味传来。众人齐叫不好,推门抢进书房。果然书房内,那小小的床上堆满了尸体,八具,有人有狗,而周统正的尸体摆在最上面。
众人检查尸体,或胸或喉或脑全是一招毙命。
这份狠辣便也罢了,让人胆寒的是陆正清强大的心理素质,他杀人之后,竟还有闲心将尸体码齐。
“高手高手高高手啊!”保镖头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一张白布条飘落,上面血淋淋四个字“知名不具”。
事情报上去,于是真田广助又暴跳如雷,枪下再添一条亡魂。
真田广助是陆军士官学校的优秀毕业生,刺杀术、徒手格斗术,二十米手枪活动靶全是成绩斐然,要不是理论军事稍微,到了现在绝不会才做到大尉中队长。他还有个身份,是一刀流的入室弟子,在剑道上有颇深的造诣。
真田广助发下军令,日军伪军全体出动,全县穷搜。但陆正清却象是团空气又或是一滴水,忽然蒸发不见了。
刺杀事件在不停的发生,每隔一两天,真田广助的办公桌上就会摆放一份死亡报告。
一个武林高手,要是死下心来潜伏在暗中饲机杀人,那可真不是正常手段所能应对的。真田广助焦头烂额,只觉一个脑袋八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