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众人就都被喊起来吃早饭。
一般行动前的最后一顿饭都做的非常丰盛,大家心里都知道,吃了这一顿热乎的,下一顿热乎饭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了,有的人运气不好,这辈子都吃不上热乎饭了。
霍凡辽一边吃一边开玩笑说,这是最后的早餐,问鲁尼特拉最后的晚餐是不是也这么吃的,黄毛笑骂,活烦了你要是不叫这个名字,那得天打雷劈,一张嘴就告诉别人你活烦了,大早上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这时候,六哑巴也回来了,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他这几天一直没露面,除了几个亲近的人,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临出发前及时露面,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一个人看见他便上前问道:“六叔,向导的事儿搞定了?”
六哑巴坐下,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喝了一口如释重负地说道:“谈了一夜,终于把老爷子说动了!”
“老爷子?”黄毛听了一怔,诧异地看着六哑巴。“六叔,我们是要穿越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不是溜溜达达去散步,你找了一个老爷子当向导,不是开玩笑吧?”
“老爷子怎么啦?”六哑巴放下饭碗,用一种嘲笑法国人不知道拿破仑的眼神看着黄毛。“方圆几百公里,没有比他更熟悉这片原始森林的了,他有着八十多年的穿越原始森林的经验!”
“噗——”黄毛刚喝了一口粥,一下子都喷了出来。“我说六叔,找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向导,你背着他走?我看你这身板够呛啊!”
六哑巴端起饭碗,把粥喝了,拍了拍黄毛的肩膀说:“这个地方的人都不愿意给我们当向导!年轻人都走了,年老的人身体都不咋地,就这个老爷子身体没问题,你还奢求什么?老爷子一会儿安顿一下家里的事儿就来了,把装备发了,大伙准备启程!”
“我进去打个盹儿!”说着,六哑巴放下饭碗,进屋了。
吃完早饭大家都去领装备,已经有人把装备分好了,黄毛试着背了一下自己的内架包,重量不轻,看看里面的物品,倒是非常专业,外面还空了一个口袋。
黄毛把背包里面的一支折叠式冲锋枪拿出来,扔给分装备的那个人说道:“我不用枪这玩意儿,煞气太重了,我有自己的武器!”
黄毛的声音不小,此话一出,听见的人都是吃了一惊,非同小可地看着黄毛,心说这小子没准儿疯了,不用枪他用什么武器?
霍凡辽看了一眼鲁尼特拉,鲁尼特拉看了一眼霍凡辽,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他发现鲁尼特拉似乎总用眼睛看着自己,稍微一离开他的视线,他就不安。
不过如果在鲁尼特拉的视线里,自己又不安了。
一个小时之后,六哑巴睡醒了,走出来的时候,正碰上一个银须飘然的老者向集结地的老房子走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矍铄脚下生风。
六哑巴指着那个老者,回头在人群中找到黄毛,对他说道:“那就是我说的老向导,村子里的人都叫他黄老爹,是这儿的活地图!”
霍凡辽捅了捅黄毛说道:“我操,跟你是本家,早知道我也把头发染黄了,多盘一门亲戚啊!”
黄毛也看呆了,我靠,这片穷乡僻壤丫的原来是延年益寿的长寿之乡啊,叉完黄鱼我也不走了,拿着几根金条,就在这儿颐养天年了。
黑龙江的太阳出的早,这森林的寒气还没散去,太阳已经高照了。
四五十人的队伍,从老房子的后门出发,在树荫的掩映之下,径直向密林深处走去,看不出来一点儿的招摇,头顶枝繁叶茂,偶尔才有几缕阳光透下来,是最好的掩护。
这条羊肠小道伸向北方,慢慢地就没了。继续往北,就是目的地,那个地方叫鬼瑶山,当地人也叫鬼妖山,大概是觉得这么叫更吓人,鬼瑶山属于西口子地区,三面被额尔古纳河包围着,只有这一面是陆地,不过这片陆地,据黄老爹说是绝无人迹的原始森林。
额尔古纳河是黑龙江的一条支流,鬼瑶山那一段水流湍急,小船渡不过去,大船又开不进来。穿越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是唯一的路径。
黄老爹说西口子地区是政府最重要的黄金产区之一,经常有不同规模的黄金部队在这里活动,不过,他们很少会进入西口子深处,至于鬼瑶山,黄金部队根本就不会靠近。
“你们去鬼瑶山做什么?”黄老爹头上一句,脚上一句,天南海北地侃了半天,突然回身,看似不经意地随便问了这么一句。
六哑巴不在身边,他肯定跟说过这些人去干什么的,但是,没人知道他跟黄老爹编怎么编的瞎话,因此没有人敢接话茬儿,可都假装没听见也太不像话了。
霍凡辽踢了一脚黄毛的屁股,“黄毛小儿,本家爷爷问你呢!”
“啊,问我干什么?”黄毛给霍凡辽踢得一愣,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情急生智,打了个哈哈,回了一句:“六叔这条老狐狸,怎么连这个都不跟老人家说明白?也太不像话了!”
“啊,哈……说了,说了!”黄老爹回头看了看说话的霍凡辽和黄毛,打了一个哈哈,“我跟你们领导说了,只负责送你们过无眼洞,鬼瑶山可不是人去的地方!”。
霍凡辽心说,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连打带吓什么都有啊!这是要坐地起价,你个老油条都八十多岁了,要那么多钱干啥,花得了吗?
宿爷的计划是徒步穿越原始森林,虽然路途遥远行进困难,但是安全,叉黄鱼这个活,安全始终是第一位的。
霍凡辽仔细打量了一下黄老爹,老爷子八十多岁了,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耳不聋眼不花,腰板笔直,除了一缕银白的须髯,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衰老之态。
山路虽然崎岖不平,在他的脚下却如履平地,大步流星一般。
黄老爹看看没人搭茬儿,一边走一边说,“当年的时候,政府的黄金部队进到山里面,都不敢走这条路,他们宁愿等到冬天,额尔古纳河结冰了,从冰面上过去,也不愿走这片原始森林!”
“黄金部队?那是什么部队?他们执行什么任务?”在原始森林里钻来钻去的,要是不说个话,能把人憋死,这个话题不错,跟在老向导身后的人立刻问道。
“黄金部队就是找黄金的部队啦,他们的任务就是寻找黄金,当然对外是这么说的,至于还有什么其他的秘密任务,就只能猜了。”在老向导的嘴里面,这个情况被他说得轻描淡写,似乎话里有话。
果然,立刻就有人上当了:“老爷子,你猜是什么任务啊?我们初来乍到,你老人家在这里都呆了七八十年了,一定比我们猜的靠谱儿!”
黄老爹摇了摇头,捋着一缕银髯说道:“我可不敢猜,这都几十年了,政府的军队始终都在这附近捣捣鼓鼓的,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碰上他们可要小心了!不过你们放心,我带你们走的这条路,他们不敢来这里已经超过三十年了!”
“老爷子,你不会想告诉大家,是因为你的缘故吧?”黄毛几步走到黄老爹背后,拍了拍他的背包,似乎不怀好意,立刻接过话茬儿,一边前边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后边看看,这片原始森林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不会!”黄老爹大笑,“不过,如果没有我这个老爷子带路,谁也走不过去这片森林,更别说前面的地下水洞了!”
“怎么?这山的海拔这么高,前面还有地下水洞?”黄毛又向四周扫了一眼,密密莽莽的原始森林,走到这里已经没有路了,各类灌木、乔木和藤蔓植物交错丛生。
黄老爹手里提着一柄快刀,是用来砍树开道的,不过除了偶尔挑开几根藤蔓,几乎用不上,他的方向感令人吃惊地好,黄毛用指北针验证了好几次,老向导没有一次误判,后来干脆把指北针放进背包里不用了。
“水洞算什么,关键是水洞里面的河神爷,除了我这把老骨头,他谁的面子也不给!”老头子看了一眼黄毛。
“水洞里还有河神爷?不会是收买路钱的那种吧?”黄毛摇头,表示说什么也不信。
“据我老头子所知,你们是第三支走水洞的探险队,河神爷要是靠收买路钱过日子,早就喝西北风了!”老向导笑了笑,“河神爷不差钱!”
黄毛的兴致立刻转移了,“前两支探险队是谁?”
“第一支探险队30年前来过,第二支探险队30天前来过!”黄老爹回头看了一眼黄毛,眼神意味深长:“不过,他们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都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