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越来越烈,我们恰好没站在阴凉地儿里,尽管衣服的材质不怎么吸热,可也觉得面上焦灼的难受。
“一年前打晕押运人员的重罪逃犯,竟然穿着军装出现在警察面前。是我眼花了,还是国家的律法变了?”钟头一副公事公办嫉恶如仇的语气,比当初目睹我枪击言阙的时候可是严格的多了。
“现役军人顾旺旺,谢谢各位的本次协助。”上前踏出一步敬礼,用洪亮的声音做着自我介绍并表达了感谢。身后的四人也跟我一起敬礼致意。
“军人更加不该知法犯法,殷破,铐起来。”钟头完全没搭理我,黑着脸一板一眼的吩咐着。殷破竟然也拿着手铐毫不犹豫的走上来。
向后退了一步,其他人同时迈到我身前。对峙的局面让气氛变得紧张,我提醒道,“钟离同志,这是军区不允许擅自拔枪。我们允许你们携带枪支进来并不是想闹出事端的。”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有点不妙,凭钟头的脾气,越是跟他对着干越是会将事情闹大。果然话音一落,他就拔了枪,其他跟他一起来的一看也跟着拔枪。反而是那两个刚刚退伍的两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犹豫。
揉了揉眉心,抬手压下石头的胳膊,在钟头的手摸上腰的时候我身边的四人就已然行动了。这要是敌人的话,绝对不会有拔枪的机会的。
“你身边这几个身手真是不错,是我这些年身上功夫落下了。”钟头面不改色的举着枪对着我说道。
“钟头,别这么固执,眼下人质的事更重要。”将别在胳膊上的对讲机拿了下来,调了调频道,劝说着钟头。
“当初你伤人还自己报警,今天逮捕你不是应该的么。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配不上身上这身军装!”殷破的声音凉凉的响起,字字诛心。
面对这些故人我头一次沉了脸,毫无畏惧的看向殷破的眼睛,“谁都没有资格随意批判我们。”接着转了方向对着钟头说,“钟头,我今天能站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如今C市的警察已经受到了民众的质疑,你还要继续纠缠么?”
钟头等人仍然没有收回枪的打算,我看了贺军一眼,他点了点头。
“钟离,这么多年没见,你都忘了怎么当警察了么?”方队的声音从我手中的对讲机传出来,一字一句清晰的送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除了殷破和钟头谁都没有听出声音的主人,可是这已然足够。
已经难以反应的钟头傻傻的站在原地,就像瞬间被抽走了魂魄,完全不见刚才的强势,握枪的手无力地垂到身侧。
把对讲机放回袖子上的口袋,经过殷破走到他身边。接过钟头的枪装回了枪套,低声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我说过他还活着,我们,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拍了拍钟头的肩膀对其他人说,“各位,除殷破外都请去休息室喝杯水,接下来的事情就由我们接手。你们钟头会监督的。”
其他六人都有些迷茫的互相看了看,殷破想张嘴说些什么,也被我抬手制止了。而钟头只是抬起头看向楼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他们也就只好听从我的安排,收了枪跟着哨兵走了。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知道,”夹杂着万千情绪的质问响起,我沉吟了半响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熟悉的脚步声从背后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门口。就像慢镜头一样,方队挺拔的身影渐渐在视野中清晰。一步一步,充满了坚毅。
回身走到方队身边并站定,其他四人收好装备站在我们身后,终于,所有的人都到齐了。面对着殷破和钟头,曾经军队中的战友潜伏时的同事,我不知道方队作何感想,但是我应该没有他那么难以表述。
“好久不见,”方队的声音再次主动的响起,我站在他身边感受到如海般的沉静。最终只有真正的面对,你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承担又是否放的下。
我身边站的人是千万次磨练才彼此信服的人,当我们在一起时就是一个团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任前方风吹雨打,我最需要的归属感永远会站在我的身边。
殷破看向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而钟头看向方队的眼神又何尝不是。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都是背信弃义的人,背的是搭档之间的信,弃的是兄弟之间的义。
“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七年了,七年。”钟头垂下眼皮,整个人溢满了悲伤,不知道是说给我们听还是他自己,“这七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么,方玉!”
悲怆的喊出的那个压在心底七年的名字,钟头双眼赤红的冲过来,揪起方队的衣领撕心裂肺的问道,“你他娘的让我惦记,后悔,心疼了七年,可是你明明活着啊,为什么你能这么狠心,我当你是兄弟啊,方玉!。”
风吹起扬起了沙,迷红了谁的双眼。
“钟离,我不会说对不起的,因为如果我说了,那就是真的对不起你了。”方队的身体绷的笔直,饶是钟头那么大的力气也没有撼动他半毫。
就在僵持的时候,我跟方队身上的对讲机都响了起来,“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审问。”
“始于心动,终于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