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暴露这条暗道,以及粮册中的痕迹,杨骞昊在确定马脸男确实逃跑,那条暗道不会再打开之后,便抱着花盆回粮仓,把地上的痕迹收拾干净,拿走蜡烛,关闭暗门,这才从暗道出去。
杨树还等在原地,正抱着鸡仔,后者正巧仰着小脑袋看向这边,瞧见杨骞昊手中的大青虫后,立刻蹦起来。
“叽叽。”鸡仔非常高兴,挥舞着小翅膀试图飞起来,只不过他的身体圆滚滚跟个毛球似的,小翅膀实在是太小,肯定飞不起来哒。
把大青虫还给小鸡仔,嘱咐杨树继续呆在这里,注意不要被别人发现,穿上先前盖在花盆上的衣服,正好遮住身上简单包扎过的伤口。从杨树那边拿到油纸布,遮住花盆,杨骞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拐了个弯,来到被堵住的粮仓大门处。
县令和童堡都在,还有一干衙役,看到杨骞昊来,大家的表情都有点怪。他们绕的远路都已经来了好一会儿,这位超近路的却现在才来。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大家的脑回路诡异的处在同一个频道上,不约而同的想到,莫非是王爷在来的途中,突然内急,不得不跑回茅厕?
看着王爷有些苍白的脸色,更加证实众人心中的想法,跑茅厕的次数多了,的确会有这种虚弱的神色。而且王爷一看就武功盖世,此时的模样定然是肚子不舒服,跑茅厕跑的。
若是知道大家的想法,杨骞昊的表情肯定绷不住,不过他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这么晚,反而问道:“可有疑点?”
要是一开始听到这话,大家肯定会疑惑,但来到粮仓门口处,等待王爷出现的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是没有发现。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县令开口,“有人来过这里试图打开封起来的大门,这里有痕迹。衙役还发现……附近藏有运粮车。”
挑了挑眉,看了县令这些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竟然真的有所发现,杨骞昊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转身就走。身上的伤口必须回去上药,时间长了血腥味恐怕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而作为王爷,不打招呼离开是可以的。
当然,这在众人眼中就变成了,王爷竟然还在闹肚子,看来是急着回去跑茅厕,连打招呼的心思都没了。理解的看着杨骞昊的背影,县令领着衙役回去,无论如何,这些运粮车都必须引起重视,虽然不知道粮仓里多出来的粮食从何处来,但既然进了粮仓,就没有被旁人拉走的道理。
相信县令会提高警惕,关注粮仓,外面的门也会得到重视,如此一来,杨树便可以离开。杨骞昊回到客栈,郁木槿立刻变成人形,拿了剪刀剪碎他身上的衣服,帮着上药。
古代大都是药粉和药膏,后者比较少见。杨骞昊身上的伤口除了铁片划伤的口子还有毛笔打出来的暗伤,当初因为急着去暗道,导致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无数。郁木槿看着有些心疼,仔细的用温水擦去身上的血迹,撒上药粉,再用纱布缠好。
杨骞昊脸上一直没有露出别的表情,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认真忙碌的郁木槿,身体虽然很痛,心里却很甜。昊亲王这时候使用的大概是精神疗法,精神世界高于物质世界,看着郁木槿就感到异常满足。
……饶是如此,等郁木槿回花盆睡觉的时候,昊亲王还是疼的满脸冒汗,偷偷解开纱布重新包扎。国花虽然本意为善,但包扎手艺实在是叫人不好说。
重新拿回大青虫,小鸡仔没有急着送给郁木槿吃,而是谨慎起见,准备再观察几天。谁知道离开自己的视线,大青虫是否有过剧烈的运动,变瘦了或者出汗了都会影响口感。既然决定送给郁木槿补身体,就要送最好的大青虫,让小花一补就恢复健康!
可怜的大青虫先是被一阵不似人间能有的狂风吹走,惊魂未定之下发现自己趴在一个气味非常让人讨厌的人身上,后来又经过惊心动魄的飞行,整只虫都不太好,不但瘦了一圈,还出了好多冷汗,必然不适合给小花吃!
乖乖趴在花盆里,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
鸡仔靠着郁木槿,低头研究自己身上黑色的斑点,再次感叹,不是浑身嫩黄嫩黄的,简直是鸡生最大的遗憾。
休息一整夜时间,身上的暗伤好的七七八八,皮肉伤也差不多结痂,并无大碍,杨骞昊终于松了口气,要是今天再被郁木槿上药包扎,指不定会拖延恢复的时间……
昨晚没有抓杨骞昊的树枝,自己的屁-股也没有承受撕裂一样的痛苦,没有树枝里冒出来的液体,好在体内的能量还算足,郁木槿迅速变成人形。不敢碰杨骞昊身体的其他地方,只能坐在树枝上,因为这里没有伤口,就是迅速变石更的树枝戳着屁-股,让郁木槿有点尴尬,他想变回花,却又想着吃扣肉和酥油饼。
杨树主动跑到厨房那边弄吃的,杨骞昊给的银钱足,一般说什么,客栈厨房就会做什么。跟城外完全不一样,绛县的城内,繁华异常。
粮册上面是繁体字,郁木槿大都认识,也能看懂。上面一笔笔记得非常清楚,郁木槿研究了大半天,终于恍然,这些粮食进账的记录,恐怕就是蝗虫运送粮食的记录。想起先前晚上守在粮仓中,亲眼看着蝗虫飞进来,然后又从不知名的地方离开,那时候没有遇到马脸男,当真是运气好极。
不过郁木槿身为大梁国花,运气好必然是真的,他的运气若是不好,那集自己一身的大梁国运又如何好。
想通这一点,郁木槿却没有多么高兴,因为绛县的问题不解决,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如锋芒在背一样。这大概就是自己身为国花的感觉?亦或是玄而又玄而关乎大梁国运的感觉?总而言之,郁木槿必须尽快解决绛县的粮食问题。
马脸男已经受伤,只要他不离开绛县,甭管是藏在暗道中,还是乔装打扮,都能揪出来。那张拉长的马脸根本没有办法易容,郁木槿并不担心这一点,只是对于那位老者,他有些忌惮。
杨树并没有看到老者进入暗道,也没有看到他离开,小孩儿自始至终只看到马脸男一个,那么就说明那条暗道中还有其他暗道,老者定然是从那里离开。
在心里琢磨一番,郁木槿吃完最后一块红烧肉,扭头说:“马脸男必须尽快找到,那些暗道无论如何也不能任其存在。我们要找帮手,看来我必须出面,否则县令不会听你指挥。”
“不,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杨骞昊知道国花代表什么,他不能冒这个险。若是国花还活着的消息暴露出去,不单单是绛县会有危险,恐怕整个大梁都会震动,毕竟现在少壮派大臣默认国花已经不存在,甚至有许多百姓都觉得国花已遭火焚。
“若要取的县令的信任,只能由我出面。”郁木槿考虑的很清楚,他解释道,“只让县令一个人知道。童堡暂时不会离开绛县,要避开他的人着实有些困难,不如我们这样……”
王爷肚子不好,连续跑茅厕,导致脸色苍白,几欲站立不稳的消息已经在县衙内部流传,虽然县令言令禁止过,但这种小道八卦不可能绝对禁止。当差的衙役亲眼看到,便说给同伴听,同伴跑回家说给媳妇听,如此一来,消息便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知道的人越来越多。
而恰在此时,杨骞昊对外放出消息,准备买一盆花。
大家被这个消息砸得懵了一下,随即背地里偷偷猜测,心想是不是王爷跑茅厕的时候抱着的那盆花看够了,准备换一盆花抱着跑茅厕?许多人都在传言,只不过县令却多了个心眼,因为他还曾听到杨树说过一句话,昊亲王跟国花有关系,而前者本来就拥护国花的。
国花也是花,昊亲王此时放出消息,定然有别的意思。县令在家里考虑再三,最终抱着一盆花出门,去找王爷。
王爷平易近人,虽然住在客栈,但并未包下来,其他客人仍旧照常。县令没有穿官府,换上常服,花盆也用油纸布抱着,敲响了杨骞昊的门。
“王爷。”县令拱手,陪着笑脸,
杨骞昊侧身让开,等县令进去,便关上门。杨树赶忙送上茶水,县令接过来,用另外一只手掀开花盆外面的油纸布,笑着说:“听闻王爷爱花,卑职便在家里选了一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杨骞昊给杨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赶忙跑到窗口,抱起一个花盆,里面空空如也,唯独土壤看上去极不寻常。
县令震惊的看着漂亮的琉璃花盆,再看看里面淡金色的土壤,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到语言,“这、这……国……”
“大人知道就好,无须说出口。”杨骞昊淡淡道。
绛县也曾经贡献过培养国花的土壤,县令更是有幸见过淡金色的土壤,此时已经激动的无以复加,已经开始极其丰富的脑补。而此时的郁木槿就坐在床上,努力闭紧嘴巴,跟鸡仔的小黑豆眼互瞪!不吃,绝对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