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用膳。”
“做一个板栗香粽吧,也许你不会。”殷斐开始哒哒哒翻文件也不知道他翻个什么东西。
胭脂已经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了。烧饭是假,折腾她是真。
好啊,香棕,等着吧,我要先吃一份再给你。
一小时后,一盘馥郁芳香光亮软糯的板栗香粽端到餐桌。
“东家,用膳。”
“殷斐从电脑前来到餐厅,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意大利红酒放到餐桌上,又从玻璃酒架上取下两个高脚杯放置在自己和对面的座位。
胭脂脱下临时围裙站在餐厅门口,怒气有一点点消散,至少这个少爷还能动手拿酒,摆杯子,态度不错。
胭脂准备去浴室冲一下头上上的油烟味在和殷斐一起吃饭。
不过在转身的时候殷斐突然说道:“你可以走了,我等下有客人品尝。”
“啊,什么?”画风突变胭脂一时愣住了脚步停顿在门口。
“下次再来自己带条围裙,我的桌布都是意大利手工的。”
王八蛋!胭脂愤恨咬唇,自己又被他耍了。嘲讽道:“难得东家对我系什么围裙倒是没有要求。”
别墅外面已经是夜幕沉沉。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这一带远离市中心的别墅区房子与房子之间都离得很远,白日看起来花团锦簇,一黑下来显得空旷阴森。
看不见一辆来往的出租。胭脂心里着急。再打不到车,连末班的公交都没有了。
南方的冷是阴湿的冷。空气中有无数细细密密的水珠往毛孔里拥挤侵袭,胭脂立时冻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自从落水后体质一直不好。加上一天没吃饭,体内缺少热量,胭脂有点瑟瑟发抖。
胭脂紧紧攥住披肩一角走到市郊的公交站点,无论是等到班车还是出租,只要赶紧离开这里回到市内就好过冻死。
夜幕朦胧的灯光里旋转着白白的雪点,让人的思绪缓缓沉静。
胭脂忘记了别墅的不快,思绪又飘到十五年前谁是妈妈要好的朋友,谁有可能一句话就改变她行动方向的问题上。
还有,从时代大厦到田家湾,妈妈到底是公交还是打的去的?
胭脂倾向于是妈妈打的。一般有车的人习惯了来去追求速度,一般不会选择慢吞吞的三分钟一停靠的公交车。况且妈妈很忙,公司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可能做公交去乡下。
那么打的到田家湾十五分钟或者二十分钟,那出事前的一小时妈妈和谁在一起?
这和那天的车祸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百思不解,想的脑瓜仁子生疼。
她决定还是到四中寻找杨叔叔。
远远的一辆红色出租车灯的影儿在划开夜幕飞速驶来,冻得瑟瑟发抖的胭脂急忙挥手,这时霸王别姬的铃声唱起来。
这个变态又想怎么样。
胭脂一边按下接听同时打开出租车门:“师傅,银杏路沃尔玛附近。”
“过来吃饭。”电话那边传来殷斐一贯霸道冷情的声音。
胭脂一口老血几乎喷涌而出。
被这个恶魔气的。
玩死人不偿命啊。
“不吃,饱了,我已经在车上。”
“随叫随到,你要遵守合约。”殷斐说完也不等胭脂回答,挂断电话。
胭脂咬咬牙,深呼吸,对司机说道:“师傅调头别墅区12号。”
司机乐了:“你们小年轻的是吵架了吧?年轻多好,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的风平浪静。”
“呵呵,谢谢师傅八字真言。”胭脂付钱下车。心想和这个恶魔相处不就得忍吗,否则早就气死了。
进玄关,换鞋,挂包,摘下披肩。空调的热风立时让舒缓的身体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一股柠檬加上巧克力蛋糕的香味飘来,胭脂忍不住使劲吸了几口。
大厅里空荡荡的,灯光昏暗,没开吊灯。餐厅里射出强烈的光线。
胭脂也没喊他直接走进餐厅,忽然四周一片黑暗。
一双手抱住她的腰际,带着香草烟味的身体靠在她的背上。
“闭上眼睛。”殷斐在她耳边轻柔的发出的声音令胭脂浑身一抖瞬间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忽然这样柔,还真不适应。
搞什么呀。
胭脂懒得搭理他确切说是没力气再搭理他,配合的闭上眼睛。
过了一分钟,
TakeMeToYourHeart的音乐温柔的响起。
听见殷斐在对面说:“睁开吧。”
胭脂睁开眼,没有了刺眼的光线,几盏烛光摇曳在餐桌上,如美人妖娆明媚的身姿。
桌上还是自己走时那几道菜,只是透明的杯子里斟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中间摆了一块藕荷紫色的双层蛋糕,在跳跃的烛光下经典的如梦如幻。
胭脂疲乏的心颓废感伤,一下子就风平浪静的消失。
“过来。”殷斐拍拍自己的腿,举起一盏红酒杯。
忽然有湿润的雾气蒙上胭脂的眼睛,她没有思考也没有别扭,自然的走过去,坐在殷斐的腿上搂住他的脖颈:“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殷斐的声音有一点震颤,把另一盏杯子放在胭脂手上:“cheers!”
“cheers!”胭脂和他的杯子轻轻碰触,抿了一口酸涩微甜的液体,将头靠在他胸前:“我猜的。殷斐,生日快乐。”
殷斐没有说话,顺势圈住她在自己怀中。
室内除了烛光的跳跃,只有音响里缓缓倾泄的歌声:
hidingfromtherainandsnow逃离雨雪的侵袭
tryingtoforgetbutIwon’tletgo费尽心机也止不住想你
lookingatacrowdedstreet熙熙攘攘人群里
listeningtomyownheartbeat却只闻我心跳声音
somanypeopleallaroundtheworld人间的大地无数的生灵
tellmewheredoIfindsomeonelikeyougirl哪有另一个你?何处去追寻?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请让我靠近贴近你的心
givemeyourhandbeforeI’mold莫待铅华褪尽容颜老去
showmewhatloveishaven’tgotaclue授我何为真情我从未相遇
showmethatwonderscanbetrue你说奇迹成真我会相信
theysaynothinglastsforever人说无物天长地久
we’reonlyheretoday你我只得如今
loveisnowornever相恋便燃尽生命
bringmefaraway带我去远行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请让我靠近贴近你的心
胭脂忽然明白了殷斐今天的纠结,他的生日,他要不要和她一起过。
有一点她能淡淡的肯定,在他冷酷霸道的包装下其实有一颗脆弱的情绪化的孩子气的玻璃心。
也许就是这一点发现,不知道何时感觉到的发现,让胭脂此刻愿意认真的融入配合他一次。
红酒迷醉面颊,荷尔蒙发酵在摇曳的光影中。
他轻柔的在她耳边呢喃:婉柔——你到底在哪里——
瑰丽的迷雾顷刻散去。好冷!
胭脂犹如失去魔法的巫女,瞬间掉在坚硬丑陋的地面。
没有柔情蜜意,没有烛光烂漫,有的只是隐约感到,他拿她代替她。
喉咙里一股酸涩咸咸的液体接二连三的被她生生的咽下。
只剩下微微的哽咽:胭脂你没有去权利哭。是你入戏了,是你不够坚定,是你违反了游戏规则。
天一亮,他们依旧是各走各路各归各处。就像两条蛇。胭脂曾经在田野中见过月圆星稀,从田埂的两端迅速爬来两条蛇互相摇头示爱,身体交结扭缠。
几分钟后两条蛇倏然分开像彼此不认识一般爬回各自出来的地盘。
胭脂曾经唏嘘这种干脆和无情。一切都是本能使然,不参杂一点感情因素,不带有一点留恋。
现在,她和殷斐的交集,和那两条蛇,有什么不一样吗。
天亮的时候,胭脂头脑昏昏的醒来,翻身,身边的被子是凉的。
没有睁开眼睛,胭脂便知道殷斐是早就走了。
嘴角淡淡苦笑,果然走了。
一对蛇的本能相遇。
早晨的空气阳光,让她颓废的心情清爽起来。
胭脂下床洗浴,到餐厅准备吃点东西,昨晚除了喝酒,其实连蛋糕都没切。
这样一个草草的生日,这样一个殷斐自己给自己过的生日。胭脂决定吃块蛋糕,柠檬加巧克力味的她还蛮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