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魔术表演会继续,哪知道金峰接下来的表演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个魔术师,虽然同样精彩,可他的精彩不是我需要的。
我要找到金峰,势必要找到他。这份执着就跟当年我要找到王弋复仇那样,同样执着而不可撼动。
那是非常好的宾馆,天天都会有数不尽的名人到这里入住,费用也十分昂贵。
我打听到了,金峰就住在这个地方,他平时的起居喜好是,早晨的时候会跑步。
六点多,我早早就等在这里了,为避开保安,我躲在远远的地方。
有望远镜,监视着非常容易。
快到六点了,金峰果然出来了,穿着短裤运动鞋,身上还绑着沙袋负重。
旅店有配套的室外游泳池和跑步塑料道,金峰就在这条塑料甬道上跑起来了,我跟着他,找个恰当的机会追上他,站在他跟前,深深鞠躬,致歉。
他认出我了,对于我的出现非常意外。
他深深呼吸着,很好奇地问我:“怎么是你,你有事吗?”
我说真的对不起,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纸片上什么也不写,也不会这样。
他似乎对我的致歉十分意外,有点捉摸不透,宛如我捉摸不透他那样。
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说,我叫穆叶,很快,我就改口了,说我叫郑叶。
他念叨着郑叶这个名字,对我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孩,为什么要道歉?”
我又重复着:“因为我捣乱啊,纸片上什么也不写。”
他笑了,无可奈何地摇头说:“观众就是上帝,在场的观众当中,一多半都不会写的,我们当艺人的,凭什么要求观众,凭什么要求观众配合?”
我愣了,目光游离在他面部和身上,那魔术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那当时,你为什么突然叫到我?”
他仰着头,背着手说:“什么也不说了,我学艺不精,表演出了差错。”
我开始对这个魔术十分好奇,我也知道,魔术技巧是魔术师的生命,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不会公布魔术的技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还是恳求说:“我希望知道魔术的过程。”
不出我的预料,他爽朗地大笑,很坚决的说,这个怎么可以告诉外人,魔术表演失败了,那是学艺不精,平时练习不够多,今后闭门检讨就好了,至于魔术的内容,就算死了,他也不会说。
听他这么说,我好像听到爸爸穆青的叮嘱,就算死了,也不要说出血祭村的秘密。
他不想耽误时间了,休息会儿,继续跑步。我能感受到,他完全忽略我了,甚至说,除了我的名字,他都不想记下我的样子。
正如梦静说的那样,一个有点名气的艺人,无论是唱歌的还是表演的,无论是玩魔术的还是从事体育的,只要出了名气,就会有许多粉丝,趋之若鹜地扑上去。
后来梦静对我说,金峰的眼中,我就是那个粉丝,平平凡凡的粉丝。
梦静说的不错,还真是这样。我不是他的粉丝,我要让他明白这个道理,我要从他那里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梦静也对我说,王弋这个名字多普通呀,不信你到网络上百度几下,一大堆一大堆的,那个金峰说的,也未必是你想的那个。再说了,我们西水村什么时候来个王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就你一个人知道。
是啊,就我一个人知道。
可我知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虽然我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
我突然问梦静:“穆檀的爸爸,穆青他是怎么死的?”
梦静看着我,还是那种关切的目光,不错,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问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问过多少人了,他们都无一例外告诉我说:病死的。
穆青是个赤脚医生,水平非常高的赤脚医生,医生毕竟不是万能的,也有治不了的病,甚至连自己也治不了。
梦静说:“等有时间,陪你去看看医生。”
我才不要看什么医生,我要去找金峰。
金峰影视有个工作室,是专门给魔术大师金峰的。
最近金峰要走了,离开金峰影视集团,他的魔术表演失败了,这是他离开的理由。
金峰是个传奇,自从出道以来,不能说每个魔术都很精彩,却从不会失败,这次表演他最拿手的东西,既然失败了,他的神话破碎了,是离开的时候了。
外界都在猜测,是他主动辞职,还是被金峰影视的老板开除了。
这个答案不重要了,走了,离开了,才是他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不希望,也不允许他走。许多事情他没有告诉我,我要知道答案。
工作室里非常的恐怖,摆着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外边还悬着个幽蓝色的灯光,跟地狱宫殿那样,让人见了就不寒而栗。
平时这里不允许外人进,还是那个原因,魔术表演失败了,金峰就要离开金峰影视,这个工作室也就废弃了,也没什么人。
我往里走,喊着金峰这个名字。
一个黑衣人从里边走出,手里还拎着个棒子,全身挂着许多气球。他就是金峰,他有许多行头,穿什么衣服像什么人。
此刻,他也许在这里回味从前的辉煌,就要走了,最后跟这里做一次亲密接触。
他说:“怎么又是你?我不收徒弟的,你别捣乱了。”
我告诉他,我是喜欢魔术,可是从来没想学魔术,还有一样,我不崇拜任何人,自然也不会当别人的粉丝。
我又强调说:“我不是你的粉丝,请你别误会。”
金峰彻底蒙了,一分钟后,他才问:“你这人真奇怪,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说:“我想知道,那天魔术表演的时候,你为什么会说出王弋这个名字?”
他不耐烦了,不高兴说:“那就是个魔术表演,说什么名字不重要,也许是王弋,也许是张一,也许是赵钱孙李等等,你干嘛对这个敏感?”
“不是敏感。”我说,“我真认识个人,他的名字叫王弋。”
听我这样说,他就更不高兴了,反驳说:“同名同姓的太多了,怎么的,你有朋友叫王弋,别人就不允许叫王弋了?”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解释说,我认识王弋,可别人却说,根本没有王弋这个人,我糊涂了,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想知道,究竟有没有王弋这个人,我倒地认识不认识王弋这个人?
听我这样说,金峰这位大魔术师,他不再生气了,他开始怕我了,谨慎地盯着我,又冲我身后瞧瞧,问:“你一个人来的?”
我说是。
他摇着头,说他有点急事,然后慌不择时地,踉踉跄跄的跑了。
真失败,都当我是精神病了。好吧,我就是个精神病。
金峰不会听的我,我也不会告诉我魔术的秘密,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我是个穷学生,家里父母都是农村人,他大魔术师金峰,凭什么对我这样的平凡人物俯首贴耳,心甘情愿把他魔术的秘密告诉我?
学校里,我大病一场,整天晚上都是噩梦,梦见那些因为而死的亡魂,惨死的大特,吴大哥,还有老村长,爸爸穆青,还有两位长老。
还有王弋。再就是那个刚刚知道的金峰。
这些人宛如一道道影子,接续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看不见摸不着,幽灵鬼魂那样驱之不散。我想,如果自己也变成鬼魂那多好,那样我就能问问他们,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王弋究竟是不是人,你们都是怎么死的……
血祭村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都忘记当年的事,还有,血祭村究竟有没有秘密,血祭村的血是什么……
总之我要问的太多了。
梦静是我好朋友,这些天都是他陪着我,嘘寒问暖的,还替我买药,喂我吃东西。我最怕的是恩情,想不到又欠下别人的了。
我告诉梦静说,生病的是千万不要告诉父母。
梦静问我,为什么?父母是最亲近的人才对。
不错,梦静说的不错。可是我不太一样了,我总觉得我的父母,和我之间,我和我的父母之间有着道道鸿沟。
最让梦静意想不到的的是,我竟然告诉他我生病了,他就是——穆檀。
穆檀过来了,看望我。
这里是女生寝室,穆檀肯定进不来的,我就下楼,找个安静的小旅店,跟他见面。
他似乎很懂我,见到我了,开口就问:“你一定想问我什么吧?”
我看着他把拎着的水果和饮料放在桌子上,我不隐瞒他,告诉他那天晚上的魔术表演,金峰竟然说出王弋这个名字。
穆檀的表情跟梦静差不多,都是无所谓的表情,他揪下个葡萄,丢进嘴里咀嚼着,吐出葡萄粒说:“这个,有什么问题?”
我明白他的意思,王弋这个名字太多了。
可是,用同名同姓这个理由是说服不了我的。既然他们都不懂,那算了。
记得小时,爸爸穆青告诉过我,路是要自己走的,而我穆叶的路,更需要自己走!
我要找到那个魔术师,问清楚他为什么知道王弋这个名字。
这个时候穆檀的一句话提醒我了,他说:“这个社会太复杂,小心是陷阱!”
我和他的目光瞬间对视着,有点灼热感。陷阱是个可怕的东西,当年王弋就是个陷阱,害的我们血祭村死了许多人,穆檀缺失的一个手指头,也是拜我所赐。
穆檀翘着的二郎腿,一个劲地弹着,他信誓旦旦承诺说:“有忙需要帮,你说声我肯定到,一个人太单薄了。”
我沉默了,不敢捡起他的好意。前路太危险了,因为我知道,这分明是个陷阱。
是陷阱又能怎么样,不入虎穴不得虎子,拼了。要拼,就我一个人去拼好了。生死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