枋子的仪容,完全能用云淡风气四个字来形容了,她太自然了,优哉游哉的,手里的手机娴熟的他摆弄着,见到我,微笑着往她对面的那张椅子上瞧着:“坐那。”
当我坐好了,她继续鼓弄着手机,这算是下马威吧?
见我沉默着,她才问:“我以为你会主动找我的?”
“为什么是我主动找你?”
“这个嘛,问问慕檀好了。”她拉长嗓音,很轻松,轻松中是居高临下的威严,“如果你不找我,我也不会找你的,希望你能明白。”
她这样说,完全是不把我们当成朋友了。
她说:“我之所以找你,是因为你和慕檀的关系,你们跟亲兄妹一样,我们村子里谁不知道,你如果不想帮他,你大可以不来找我的。明白吗?”
明白?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慕檀有危险?”
“他要是在这样,真有危险了。”
“好吧,我替慕檀致歉。”
“往后有机会见到慕檀的时候,告诉他,不要有下次了,下不为例。再这样,谁也救不了他。”
“我会劝他的,你和慕檀……”
“停止。”枋子十分的果断,完全把慕檀这个人忘掉了,这也真的怪慕檀自己,自作自受,怨不得谁,“我和慕檀没有任何关系了,慕檀自己不知好歹,叶子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其中的深浅,我是许公子的人了,知道嘛?”
我知道,许公子的人?
这个,说真的,当许公子的人还不如当慕檀的人,最不济慕檀不变态,许公子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那么不喜欢这句话呢,什么叫谁的人,凭什么是别人的人。
我坚信:我是我自己的人,我绝对不当任何人的附庸。
枋子脱胎换骨,美艳动人,慕檀肯定是对枋子又蠢蠢欲动了,当他知道枋子跟许公子厮混在一起,才会醋意大作的,才会动手打人。倒霉的是,还找错对象了,把一个无辜的人给打了,想想也真够窝囊的。
枋子问我,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什么了,就此作别,她很忙,有客户要走,时间就是她的事业,是她的金钱。
我摇头说没什么事了,看着枋子远走的背景,那个背景很陌生了,还是喜欢她从前的姿态,看着舒服,自然。
有时候我在怀疑,血祭之后的人,还是本人嘛?
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了,枋子变得太多了,什么都变了。
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走动着的人群,心中有点寂寞,身边没什么人了,从小到大最亲的人,一个一个变得生疏了,永远也回不到从前的那种恬然中。
我拿手机,打算给梦静打过去,如果没什么事,就一起到外边吃个饭,聊聊从前和将来。我的手机还没打出去,一个电话匆忙的打进来了,是迪士大饭店那边,是冬子亲自打过来的。
冬子说:“叶子啊,你快回来吧,出事了,寒子要自杀,打算跳楼了。”
什么,谁,什么事?
我的耳朵不是坏了吧,错觉,谁要自杀?
寒子要自杀,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说谁自杀我都信,唯独说寒子自杀,我不信。
寒子是什么人,嘴尖舌利,一句一句的能把你的肉个割开,自私自利,永远都想着自己,别说让他自杀了,就算让她去干点有危险的事,她肯定是第一个跑开,总之能找到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这样的人能自杀,除非是见鬼了。
这个这些话不是从冬子的口中说出来,我肯定把手机给挂了,这又不是愚人节。
“寒子要自杀,这怎么可能。她,她,她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了,她跑到七层楼的天窗那块,爬上天窗,就要往下跳。”
“那怎么办?孙经理那边给方案了?报警了?”
“警没有报呢,你快回来吧,你回来了,事就解决了。”
“什么,我回去了,事情就解决了?”是我的智商不够用,还是我的耳朵真出毛病了,这事跟我有半毛关系?“我,我能干什么?”
“寒子说了,她要见你他,只要她见到你了,她就不跳楼。”
啊?
这是哪门子道理,寒子要见我,开什么玩笑。
寒子想见我,天天都有机会啊,再说了,她要见谁都可以,凭什么要见我,她和我的关系势同水火,这个谁都知道。
这会儿,她竟然闹出个让人捉摸不定的跳楼,然后又要嚷着见我,怎么越来越离奇了。
好吧,我回去,刻不容缓。
迪士大饭店真够热闹了,停车场上聚拢不少人,门口的人就更多了,大家动作非常一致,一起往天上瞧,目光聚拢在七楼的天窗阳台上。
七楼,其实不算特别高。人的视力可以很清晰地瞧见上边,一个女人抱着肩膀,战战兢兢的颤抖着,样子很单薄,让人心生怜悯。
这个女人就是寒子,寒子披着单薄的衣服,那应该是个睡衣,白色的,在风中,在七楼高度的空中,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一跃而起,跳下来,牵动众人的心砰砰直跳。
白色的睡衣在风中摆动,仿佛是在天空中飞舞的仙子。
寒子的表情很麻木,双目空洞洞的,直勾勾盯着远方的云朵,那个样子是,她有点等不急了,希望早点奔向那片漂亮的云朵。
这是闹什么事啊?
我回来了,好多人急忙叮嘱我,让我快点上七楼,寒子就在七楼的,这会已经有点等不急了,如果我再晚点上前,恐怖就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的。
我急忙往楼上跑,迎面遇到孙经理。
孙经理满脸的灰暗,破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没完没了的,身为管事人,她负有领导无方的责任,大饭店能顺利重新营业,本以为是个好的开头,哪知道又弄出个跳楼。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让那个寒子到七楼工作了。后悔莫及啊!
孙经理见我回来了,有点冲动的问:“你可算是会来了,这是为什么啊?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有什么矛盾?她为什么一口咬定让你过去?”
天地良心啊,我哪知道啊?
“经理啊,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跳楼,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那,那么多人,她谁也不找,谁也不肯见,为什么偏偏点名指姓要见你。”
“我也纳闷了。所以才匆匆忙忙的回来呀。”
孙经理那指头按按眼镜框,也是晕头转向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会有人言简意赅的,帮我介绍刚才的情况。
寒子整天都很正常的,有条不紊的完成冬子布置的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她突然去了躺洗手间,从洗手间里出来之后,就穿成这样了,换了件白色的睡衣,然后嚷嚷着,谁如果飞起来多好啊,人如果飞起来就能成为神仙了。
刚开始,冬子以为她是在胡说八道,走廊上也没有客人,冬子也关太在意,没有上前搭理。
可是过了会儿,楼下有人沸沸扬扬的,开了锅。
楼下有人瞧见,在七楼的阳台天窗口,坐着个女人,那女人,似乎就要往下跳。
当有人上了七楼,找到冬子。
冬子这才知道发生什么了,他急忙找人,有人拿来椅子和梯子,急忙登上天窗口,伸手够寒子。
问寒子,这是要干什么,快进来,多危险。
寒子说,她要跳下去,飞起来了。
寒子还说,她要见到郑叶,见了郑叶,她就不跳了。
不要说冬子想不明天白,就算是跟寒子关系非常好的梅红,也是一头雾水,也没听所寒子要自杀,为什么要跳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的遭遇过什么事,逼不得已跳楼,那也不至于要见郑叶。
听着他们的讲述,我已经上了七楼,七楼的人很多,除了大饭店的工作人员之外,跟多的是顾客和其它楼层的住客,还有一些是外边的人,好奇心驱动之下,也上楼过来瞧瞧热闹。
那个天窗很高的,天窗下边放着桌子和梯子。
之前有人顺着这个梯子上天窗,打算把寒子给拉进来,寒子不回去,其他人担心天窗的承重不够,最终都下来了。此刻,天窗上只有寒子一个人。
我瞧见了冬子,冬子告诉我说,这些梯子是刚刚才弄来的,冬子也在怀疑,这个天窗非产的高,足足有两米多,如果没有梯子和桌子的作用,寒子是怎么上去的,根本上不去的。
我看看冬子,瞧瞧梯子和高高的天窗。冬子的怀疑对,她是怎么上去的?
“她为什么要见我?”
“我也不知道,你喊她一声,她能听到。”
我没有顺梯子上天窗,这个地方真的危险,我站在下边喊:“寒子,我到了,你不是说要见见我嘛。你有什么事,说说吧。”
寒子低头看着我,又瞧瞧我身边的冬子,还有其他人,她冲我身边人喊:“走。你们都离开,离远点。”
于是,其他人都纷纷离开了。跟我和寒子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寒子是不想别人听见她说什么了。
在其他人都离远之后,寒子的身体往天窗的口移动,尽量离我近点。
此刻,我站在天窗的正下边,抬着头,正好能见她。
她的表情很奇怪,是面无表情的。
她看着我的目光,竟然是仇恨的。
我和她之间,有过口架不假,可也不至于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