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的怯懦,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嘴硬就能掩饰的。
对于那个怪物,怎么说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的祈祷不要跟他面对面的遭遇,他不是正常的人类,哪怕是人类正常的情感他都不具备,他的喜怒哀乐,生气愤怒,或者说他在做出一种决定之前的动机,这些都跟正常人不一样。
跟这种人遭遇的久了,你会发现你也变得不正常了,也会变得喜怒无常,别的没有正常的情绪。
问天笑嘻嘻的从车里下来,因为今天穿的比较好,西装革履套在骨瘦如柴的身体上,他掐着腰,一瘸一拐的走路,绕着我走了好几圈。
看得出,他今天心情特别好,其实也无所谓好坏了,他就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心情好的时候,或许就是生气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许就是高兴的时候。
总之今天,他应该是十分得意的。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可是他对那个叫杜匕的人,没什么兴趣。
他沾沾自喜的,聊着那个叫万国的人。
不知道,万国是他的又一个猎物,其实不用他自己的讲述胜利,我猜也就猜得到了瞧他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玩?
问天捏住鼻子猫着腰,久久地看着万国的背影,幸灾乐祸的趾高气扬,在原地连蹦带跳地跺着脚,他笑的声音就跟哭一样,今天又多了一个特点,他深呼吸感觉非常的急促,似乎有气管炎,不过这些并不能妨碍他的张扬,他一边蹦一边跳,骂:这个人什么东西,竟然跑到我这里讨价还价,真是不知死活。
他说,这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自不量力,不知道自己是谁,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半斤八两。
当初的时候跑过来祈求心愿,说只要达成心愿,什么代价都愿意承担,现在可好了,把自己的心愿达成了,但是放弃了自己承诺的东西,这样的人就该死。
他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是说给我听的。
敲山震虎,杀鸡畏猴。
也许是我多心了,因为这个怪物的性格就是如此,你根本不可能用正常的逻辑来分析,否则的话你得出的结论肯定是错误的。
不过我从问天的话当中,也听出个子丑寅卯来。
万国肯定是找过问天了,他的心愿相信也很简单,他的职业就是一个商业间谍,他所需要的就是能够非常顺利的,窃取到最值钱的信息。
这个倒是比较好理解,最不好理解的事,万国所承担的代价是什么?
不会真的就是——?
我看着问天,小声的问他:“万国真的找过你,那他的代价是什么?”
我知道他不告诉我的,不过还是问了,尝试一下总比不尝试要好。
“天机这东西,是不可泄露的,你这个人是很奇怪的,为什么总打听那些你不应该知道的秘密,其实也不是不想告诉你,因为就算我都告诉你了,能怎么样,你听不明白你也听不懂。”
我告诉就不告诉装什么犊子,我最讨厌这种人。
其实这个时候,我最关心的还不是万国,毕竟我跟那个人没有太多的交集,我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品行如何,也不知道做什么。
我在意的人是杜匕,虽然杜匕已经死去好多天了,又是这样,我觉得心情也不好受。
好人是死了,为什么那个大坏蛋问天还是安然无恙。
其实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杜匕算的上一个好的了,在这个社会上,他这样的人不多了。
虽然他对我有许多误会,对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以前也抓过我,这并不妨碍我给他说出一个公允的评价。
我为杜匕的鸣不平,杜匕死了,问天竟然一点儿事儿都没有,连皮肉都没有受伤,这太不公平了。
如果让杜匕知道了,相信他在黄泉的路上都闭不上眼。
这个时候,我稍稍冷静了一会儿,突然想另外的事情,杜匕临死之前发出的诅咒,似乎并没有针对怪问天,杜匕诅咒的是他的那个儿子,憎恨的也是他儿子。
那么这个事儿就有点儿奇怪了,想不明白,临死之前的诅咒,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连自己的儿子都诅咒了,就真的没有什么好忌惮的,你就没有必要去惧怕什么了,也就不会把那个怪物问天放在眼中。
可是,他为什么不诅咒问天?
如果他并不憎恨怪物,那么最终,他为什么用最惨烈的方式,完成同归于尽的决心,还要跟那个怪物同归于尽。
这么说来,他跟怪物问天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这么说也不太合理,就事论事,实际的情况,杜匕非常明确说了,他的妻子和他的女儿之所以会死,完全是因为他那个儿子,那个禽兽不如的儿子,为了吸取他们身体内的血液,才会弄死他们的。
这些可不是我毫无根据的猜测,这些都是杜匕听后说出来的,包括他生前也跟我亲口说过,如此说来这并不会有什么误会了。
要是这样的话,从头到尾从前到后,都想不出怪问天跟他之间有什么仇恨。
杜匕你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不可能杜撰些莫须有的东西,这就更让我想不明白了。
“杜匕的全家人都死了,这回你心满意足了吧?”我嘴上是这样说,可是心里没多少底。
不管怎么说吧,我想试探一下,看看这个怪物跟杜匕之间,还有其他的恩怨?
“你还是这样想的吗?我是一个杀人魔鬼,你错了。”今天比较特殊,他没有开口就骂我,之前也说过了,今天他心情的确不错,总是笑嘻嘻的,“我从来不会杀人的,虽然杀人对我来说轻而易举,可是我不会那样干的,因为我是一个文明的人,我是一个,近乎神的人。”
他这是欠抽,这样来夸自己,真不要脸。
杜匕全家都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所承受的悲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外人的说笑和解说,都是苍白无力的。
“杜匕为什么会死?”
“你自己心里清楚,还用问我吗?”
“他想杀你的,对不对?那天他开着车,冲进了山涧里,车毁人亡,车子爆炸了,你为什么说没有事儿?”
“照你这么说,他想杀我,我就束手就擒,让他杀了不成?”我承认,我问的可能不够近乎人情,可是这个怪物并没有因此而生气,他还是笑呵呵的,很开心地来回走动着,那腿是一瘸一拐的,一高一低,他比较喜欢这种错落的感觉,“自不量力了,杜匕也不想想,他有本事杀得了我吗,他忘记了他自己是什么人,他更忘记了我是什么人,不要说是车毁人亡,就是整个世界毁灭了,为啥安然无恙。”
“你知道那天,杜匕会去找你?”
“你觉得,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吗?”
“肯定有呢,你就不知道我是谁?”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我承认?也许他真的什么知道,知道我为什么会那样的记忆,知道我为什么是血祭村的人,知道我们村子究竟发生过什么,我们村上的人为什么会忘记从前——
也许他真的什么都知道,可惜的是,他什么也不说,什么在不告诉我,就这样故弄玄虚。
“你这个女人是挺奇怪的,一次次践踏我的底线,杀你其实太容易了,我不瞒你说,有多少次我动了杀你的念头,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放弃了,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你这个人运气太好了,有多少次都是死里逃生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运气究竟有多好。”
“所以我才不杀你的,不让你死,我就想看一看,究竟是你的运气好,还是我的运气好。”
“我没有践踏你的底线,我做的都是我的原则,凭着我的良心,我觉得这样做对我就怎么样做,我不会去考虑之后有什么后果。”我是有点怕这个人,可是不至于怕的你话都不敢说了。
“争辩,是不是?那我们就争辩一下吧!”他今天很有兴致了,对什么都感兴趣,“道德这个东西,多少钱一斤?你说你的良心,你的良心只是你自己,不能代表别人的,你硬要弄成一个对和一个错来,那么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我承认我说不过你,我也承认我也打不过你,但是,你滥杀无辜,总不能说是对的吧?”
“你说我滥杀无辜,这个的有真凭实据呀!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这人不杀人的,从来不会的,你一直在误会我,在冤枉我,其实我也知道,误会我的人,冤枉我的人太多了,又不多你一个。那个叫杜匕的人,他就冤枉我了,他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全家,可实际情况呢?真的是我害他全家吗?不是啊,真的不是。”
嗯,从客观上说,他还是说的是实话,他们一家多口人殒命,还真跟这个问天没有多大的关系。
可是我就不明白了,这个问天在其中充当一个什么角色,他真的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干净的洁白如雪,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点儿恩行。
“这个事你能怪谁呢?要怪只能怪杜匕他自己,对吧?”问天说说笑笑的,格外开心,“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杀死他们全家的人,是那个杜祈,都是他杜匕教子无妨,生出那个畜生儿子,这能怨谁。”
“还有啊,生前的时候,我的告诉杜匕了,他也不至于弄得这么惨,全家人一个不剩,如果按照我说的办,他的女儿还可以活着,只要拿他妻子的命,换他女儿的命,这样他女儿就能保全了,他不信我的,是他太贪心,非要全家人都活,这能怪谁啊?”
“你不是说,是杜祈要他们的命。那为什么说,那宋凝的命,能换他女儿的命?”
“嘿嘿,这个嘛,你这人真笨,我是谁啊,我是神灵的,我什么都知道啊,我能干成任何事,只要我肯干,天下还没什么能难倒我的。”
“真的有杜祈的灵魂,亡灵?”
“当然了,这个肯定的,他的亡灵就寄居在迪士大饭店。”
“他会害人的?对吗?”
“这个嘛,就不是我需要管的了,他害人不害人的,那是他自己的事哦了,有报应,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了。”
这个怪物问天真交换,我问什么,他都会巧妙的回避过去。
跟他对话的感觉,就是拳头打在棉花上,力量完全被化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