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将两人赶出村口,回到了周家,胖子恭敬地递上一根香烟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听听石一坚的解说。石一坚本来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因为当时胖子的老娘是准备让胖子拜师学艺的,一是感激石一坚当初的救命之恩,二也想让人管管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儿子。
只不过石一坚死活不肯同意,一是因为他觉得胖子已经过了最佳的年龄段,二是血缘的传承,在他们这些家族式的奇门江湖之中早已根深蒂固,长辈们根本不接受异性徒弟的传承方式。虽说不能拜师,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认个叔侄关系,一来长辈们不会过于计较,二来也可以多个白干活不拿钱的,石一坚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呼,叔侄两人在周家大院里,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在之后,石一坚叼着香烟,微眯着眼睛,半是回忆半是杜撰地讲起了当年石三太公所亲身经历的一桩往事。中年时的石老三早以成名多时,只不过当时的石老三行事一向低调,四处漂泊,行踪漂浮不定,江湖之中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话说,在一个夜雨滂沱的夜晚,一个头戴蓑衣、浑身上下早已湿透的老者回到家中,敲开了正在他家作客的石老三房门。老者在道法的造诣上并不比石老三差,但是考虑到情况特殊,也只请石老三出手相助了。石老三听完了老者的陈述,沉思片刻之后,拿起吃饭的行当,握着八岐妖刀,就跟着老者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一家十月怀胎、将要临盆的孕妇家中。
石老三跟这家人打过招呼后,进入到昏暗的房间内,他看着眼前的孕妇羊水以破,一副痛不欲生、奄奄一息的表情,而身旁的接生婆更是一脸焦急。接生婆悄悄告诉石老三,如果孩子在天亮之前生不出来的话,就可能要一尸两命了。石老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从老者口中得知,虽然其在驱鬼镇邪方面颇有心得,但是如果强行将附身胎中的小鬼收拾,胎儿不保不说,恐怕还会祸及孕妇。焦急中的老者脑海中忽然想起作客家中的石老三,他有一把从日本军官手中缴获而来的东洋妖刀,名为八岐。据说此刀阴煞之气极重,妖刀出鞘,不仅能驱逐邪灵,还可以镇压恶鬼,当然,也可能会伤及孕妇。事态紧急,也不容老者想出个万全之策,只能走一步险棋了,是母子平安,还是一尸两命,全凭石老三的道行了。
石老三让为了能看清孕妇胎中的情况,也不顾的男女授受不亲,他让接生婆撩开孕妇的衣裳,用八卦铜镜定身一照,果然见其腹中有一小鬼盘踞。石老三思量片刻,变有了破解之法,只见他快速地临摹了几张镇魂符,关好门窗,贴在了小鬼可能逃窜的地方。做完这些之后,石老三来到孕妇跟前,双瞳一翻,露出一对散发着妖异红光的眼眸子,还没等孕妇和接生婆有所反应,他手中的妖刀便以出鞘,刀锋直接划破了孕妇肚皮,一丝丝溢出的鲜血之中,还夹带着一团黑气正从肚皮里散发出来,石老三双眸中的妖异红光一凝,伸手一抓一扔之间,纠缠孕妇多时的小鬼已经被扔到了墙脚。
虽然房间中灯火昏暗,但是石老三看得真切,此时的小鬼已经被刀气所伤,战战兢兢地蜷缩在角落里打量着眼前这个比恶鬼还可怕的人。石老三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麻袋,三两下就把小鬼装了进去。看着房间中目瞪口呆的两人,石老三交代了接生婆几句之后,便心情愉悦地走出了房门,向其家人报了个平安之后,就和老者坐在大厅里闲聊,只等雨势一缓,就回家睡个回笼觉,至于剩下之事,老者定会料理。
不久之后,接生婆抱抱着一个浑身青黑的婴儿向其家人报喜。当从接生婆口中得知,这婴孩是从孕妇肚子里强行拽拉出来的时候,石老三既怒又羞,要不是接生婆手法娴熟,说不定就真的一尸两命了,如果发生这种情况,那他不但无功,而且还成了帮凶,因为这刀伤虽浅,但刀中煞气入体,让本来就虚弱的孕妇就会变得更加的不堪。如果不亲自出手料理此事,那刚刚还满脸欢喜地跟老者讨要酒席之事,岂不是让人觉得他石老三只是个酒囊饭袋,虚有其表。
一想到这,石老三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背后捣鬼之人。他跟老者商量了一番,借着雨势稍缓的时候,放出小鬼,让孕妇丈夫一同尾随而去。一路小跑之下,两人来到一处简陋的泥砖房,看着小鬼从虚掩的木门中一跃而入。小伙原本清秀的脸蛋,一下就变得狰狞起来,正想破门而入的时候,被石老三一把拉住,问明情由。
小伙告诉石老三,里面住着一位以占卜为生计的寡妇神婆张,平时也不下地干粗活,虽然年过三十,但也算长得细皮嫩肉。就在大半年前,怀孕不久的妻子老是肚子疼,小伙寻思着找神婆张占上一卦看看,可没想到,正看到神婆张满脸娇红、衣衫不整地躺在了一个壮汉的身上。小伙见状,立马就跑到田里,将他老婆偷汉子的事告诉了正在种地的赵老四,赵老四一听,气得火冒三丈,抄起锄头,怒气冲冲跑进家门,将神婆张暴打了一顿。
虽然此事弄得满城皆知,但谁叫他赵老四明知他老婆有前科,是个二婚,也不看紧点呢。漫漫长夜,人到中年的赵老四想再找一个既会赚钱养家,人也长得漂亮的媳妇暖床头,是不可能的了,只好顶着个绿帽子将就着过日子。只是在这不久之后,神婆张居然怀孕了,婚后一直无后的赵老四起初还挺兴奋的,但是耐不住村里人在其背后指指点点,说他不要脸,借种生娃,愧对祖宗。郁郁寡欢的他没过多久就一病不起了,最后竟病死家中。
这样一来,赵老四的父母兄弟姐妹可就不干了,他们认为,老四肯定是神婆张和奸夫害死的,扬言要把她浸猪笼。村长怕事情闹大,同时也为了平息赵老四一家的怒火,便合计着把神婆张弄到乡镇卫生院,强行打胎,然后让赵老四父母将她所到一间残破的房子,每日只给她一些残羹冷饭。可没过多久,神婆张的公婆俩人就夜夜听到婴儿的啼哭,起初还好,但是日子一久,这两人也就变得神经兮兮的,最后在一个大雨之夜,公婆俩穿着寿衣,一头扎进村里的池塘,淹死了。这事传得沸沸扬扬,赵家的兄弟姐妹更是像避瘟神一样,都躲了出去,而神婆张很快就成了村里的一个忌讳。
听完这一切之后,石老三几乎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等妖妇不除,一定会后患无穷。他回到孕妇家中,与老者商量出了一个万全之策,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两人参照古代术士的五行相生之法,抓来神婆张,用小鬼的尸骨和神婆张的血肉混合一起,让小鬼附身其中,用往生符裹住,浸泡在孕妇刚刚脱落的胎盘之中,制成一个简易胎蛋,强行灌入神婆张腹中,让小鬼再次经历一次十月怀胎的过程。
说到这里,石一坚就跟胖子解释道,虽然小鬼重获母孕,但是未经轮回,始终不能重铸血肉。小鬼一旦降世,变化为血水,不过怨气也会随之化解,重新遁入轮回。不过怀胎之人,因为长期受阴气侵蚀,以及小鬼会在其体内疯狂地吸取精气神,就算成功熬到小鬼足月生出,身体也早就亏空了,轻则从此病痛缠身,重则也会难产而亡。如果想强行手术将其摘除,那腹中小鬼,也会因为不能重获新生,怨气难平,一定会先把宿主杀死,可谓得不偿失。而一旦寄主熬不到十月怀胎就一命呜呼的话,那么小鬼魂魄就会本能地重新回到其尸骸之中,不过,也有可能去寻找胎盘之人。后来,见多识广的鬼眼石三在其回忆笔记中也写了破解之法,他提到,如果胎蛋中混入童子尿的话,那胎液中的一丝丝藕断丝连气息,也会被抹去,这样也算是消除了后顾之忧。
靠在椅子上的胖子一边吃着花生,一边津津有味地听着故事,他追问道:“老叔,神婆张和小鬼后来怎样了,您倒是前文继续下一回啊,这有头无尾的,让人难受啊。”
石一坚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想知道结果,跟我家三太公在电话里头说吧。”说罢,就装出掏出手机递给他的样子。
胖子连忙摆手:“别,这都快天亮了,起床撒夜尿的时间早就过了,我这连当孙子都不够格的人要是敢打这个电话,保不定见面之后会被他老人家一掌劈死。”说罢,他笑问道:“老叔,您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这位传奇人物。”
“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石一坚打了个哈欠,轻轻点着一根香烟,说道:“两个月前,在你昏迷的时候,是他出手救的你,你老叔我还不够格出手救你。”
“哦,原来如此,那您早说啊,我当时就应该认他当大爷才是,可惜了。”
“滚你大爷的,早知你是个养不熟的败家仔,我当时就应该作场法事超度你。”
胖子讪讪一笑,只好转移话题,说道:“老叔,周文庆他俩十月怀胎,要到医院生孩子的时候,您说,会不会成为医学上的题材?”
虽然知道中年男也懂些邪术道法,但一想到两人挺着大肚子,满脸痛苦地摆上手术台,然后被众多医学领域的专家学者轮番研究,石一坚不由得噗呲一笑,乐道:“呵呵,是不是题材不知道,但是我估计这两货一定会成为焦点人物,说不定还会成为大明星,到时候,我也给你来一个生娃的机会,我保证你的绝对是个龙凤呈祥胎,到那时,你可吃水不忘挖井人,随便给我来个一两百万酬金安慰一下就可以了。”
胖子嘿嘿一笑:“这么艰巨的任务,还是老叔您亲自上阵合适,我在身边斟茶倒水,伺候您坐月子就行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靠椅而坐,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