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出手当真阔绰,知画三人回来时,都是满手的东西,清儿再不敢小觑钟鸣,不过一个回门礼,竟花了七八百两银子,何况知画私底下还偷偷塞了些银子给她,这当然是钟鸣的意思,看来以后在表小姐跟前要谨言慎行了,没必要跟银子过不去不是,再说表小姐对她家小姐还算不错。
苏子墨没有虚情假意的跟钟鸣客气,只说:“有心了。”
钟鸣花银子从不心疼,就算前世被表哥伤了心,她也只对表哥一个人捂紧钱袋,至于其他人,便随她高兴了。
苏府的人见大小姐回来自是欢天喜地,却没见到姑爷随行,个个心中纳闷,一个小厮跟清儿的关系不错,便偷偷问清儿,清儿朝他翻白眼,插着腰道:“要你多事。”气得小厮骂道:“死丫头,跟着小姐到宋家,眼里就没人了,嘴真严。”正好被旁边的钟鸣听到,钟鸣笑道:“真是这样才好。”清儿知她所指,做了个鬼脸,一溜烟的进门通报去了。
苏侯爷和苏子墨的哥哥苏子潇尚未下朝,只苏子墨的大嫂张颖在家,张颖原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在家也是得宠的娇小姐,苏家没有女主人,一心以为嫁到苏家便能当家作主,怎知苏家上下竟事事都由苏子墨说了算,苏子墨又是享誉京师的才女,多少公子慕名而来,全然没有将张颖放在眼中,巨大的落差使得张颖自然不喜她这小姑子,总算盼到苏子墨出嫁,这才翻了身,早等着苏子墨回娘家,好端端女主人的架子,出出一直被压在头顶的恶气。
“哟,这不是我们苏家大小姐嘛,哦不,现在应该是宋家大少奶奶,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几日不见,比在家时越发清丽脱俗了,宋家虽是小门小户,这水倒是养人。”张颖一见苏子墨进来便满脸堆笑的迎上去,嘴上夸人,却不忘挖苦苏子墨嫁到寒酸人家。
苏子墨早习惯她大嫂的刻薄,看在大哥的面子上,从不往心里去,毕竟这一大家子要她操持,对大哥也是一心一意的好,不过有些小家子气罢了,笑笑道:“还算不赖。”
张颖最气就是苏子墨的态度,无论她怎么挖苦,都不见苏子墨恼羞成怒,让她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脸上僵了僵,又笑道:“瞧我光顾着说话,这还站在门口呢,快里面坐,香儿上茶。”她越热情越是把苏子墨当外人。
苏子墨如何瞧不出,她早知道她大嫂会有这么一出,她还没融进宋家,回娘家又被当成外人,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却只能装作不在意,让清儿把礼物拿进来。
张颖原想借礼物的事再讽刺一番,想那宋家小户人家定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却没想到大大小小的礼盒放了一地,全部打开后,其中不乏贵重的,比她当初回娘家还要风光,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苏子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没有拒绝钟鸣的好意。
张颖不服气,讪笑道:“瞧这满屋子的东西,是宋家人大方拿出了家底,还是姑娘为了面子好看,把自己的嫁妆贴进去了?”
苏子墨依然好脾气道:“大嫂只管收下就成。”
都收拾妥了后,张颖终于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了,朝外看了看问:“姑爷呢?”又指着钟鸣,“这位是?”
苏子墨道:“她是鸣儿,相公的表妹,至于相公他……”朝钟鸣看了一眼。
钟鸣会意忙道:“我表哥病了,所以我陪墨姐姐回来。”
张颖先是一惊一乍:“哟,这才成亲几日,怎么就病了?”又一脸关切道,“病得严重吗?”
钟鸣道:“只是染上风寒,倒不十分严重。”
张颖跟着就把脸一撂,道:“既然不严重,回门这么大的事,竟然让姑娘一个人回来,太不像话了吧!”
钟鸣前世的时候就领教过张颖的厉害,宋俊杰跟苏子墨和离后,苏子墨倒是没什么表示,倒是张颖杀上门来,三句两句愣是逼得宋俊杰赔了五千两银子,这事才算揭过去,就说方才,张颖的嘴比刀子还利,没一句不夹枪带棒,偏偏苏子墨一句都不反驳,钟鸣算是看明白了,苏子墨当真护短,由着她大嫂冷嘲热讽,在宋家却是半句说不得,苏子墨把她带过来,怕是有些话她自己不方便说,而是让她代言,来的路上,钟鸣也想好了,毕竟苏子墨才嫁到宋家,若是把他们不同房的事照实说了,这苏侯爷能理解还罢,若是不能理解,逼苏子墨接受现实,反倒弄巧成拙,姑且先把这事瞒下去再说。
钟鸣道:“其实我表哥是要来的,人都到门口了,又被抬了回去,他一个病人过来后把这里的人传染了怎么办?他人虽未到,不过心意到了,这些礼物都是我表哥精心准备的,我表哥就是怕有误会,才让我陪墨姐姐回来,他还一再叮嘱我,让我一定将他的歉意带到。”
话说到这份上,张颖倒也不好说什么了,若是宋俊杰上门,她定找机会嘲笑一番,女人生得好有什么用,嫁得好才是真的好,像苏子墨这样,做姑娘时万般风光,却嫁了个没用的男人,连差事都是老丈人寻的,将来还能有什么指望,只怕那宋俊杰生病是假,是苏子墨怕落面子故意不带他回来的吧,再看苏子墨,就见她神色淡淡,也瞧不出她对这门婚事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反正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会有机会笑她的,张颖便站起身道:“你们先坐一会儿,老爷和子潇也快回来了,我去吩咐厨房备饭。”
苏子墨也跟着站起来,颔首道:“有劳大嫂了。”
待张颖走后,苏子墨道:“没想到你会帮你表哥说话。”
钟鸣冷嘲道:“我也没想到,你会骂不还口。”
苏子墨不以为意,淡淡道:“我大嫂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
钟鸣撇了撇嘴:“我们家的人就全是豺狼虎豹?”
苏子墨笑:“你何时把宋家的人当成一家人了?”
钟鸣微愣,的确除了外祖母,她对其他人都没什么感情,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还是道:“那毕竟是我娘舅家。”
苏子墨道:“你讨厌你表哥总是不假吧?”
钟鸣不做声了,岂止讨厌,简直恨之入骨。
苏子墨又道:“按理就算你表哥人品极差,也碍不到你这个表妹什么事,大不了眼不见为净,你偏又留在宋府,便是另有目的,而我当初不听你劝,执意嫁给你表哥,如今后悔莫及,如此看来,你我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以后日子长呢,一大家子免不了是是非非,我希望回到宋府后你我能一心,这样才能各自如愿。”
钟鸣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听她说她俩一条心时,竟有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