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站旁,一处不大的四方凉亭内放置着一对米色沙发,其上坐着一对男女。
男人打量了一遍面前坐着的女人,看她柔柔弱弱,身材纤瘦,除了明眸中透着股劲儿,其余再看不出她与普通女人有何区别。
所以说,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不怕鬼呢?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要没见过真鬼那不怕还说得过去,可她分明在游戏里见到了摸得着的鬼怪,这再怎么不信鬼也说不过去。
高青竹一手撑着下巴搭在沙发边的扶手上,意味深长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你叫什么?”她还是没放弃问他的名字,嘴边含着笑意。
男人愣了愣,迟疑了几秒,后又开口:“我叫许南星。”
“哦~”高青竹点了点头,笑意更深了,“那你说说,那游戏是怎么回事?”
高青竹听出了那个清透的声音便是来自许南星,所以她想知道方才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难不成真的存在穿越这种事情?还有眼下这个地方,又究竟是哪里?
没想到她的反应如此波澜不惊,叫做许南星的男人竟一时间有些语塞。
他喝了口放在面前茶几上的白水,向高青竹解释起来。
“你被一个叫次元的妖怪送进了游戏。”
“次元?妖怪?”
“它能将万物传送进不同次元,游戏、动漫、电视,甚至是画中。由于本性太过调皮,前不久刚从这儿逃出去,我为了抓它回来可废了不少时间。”
说罢,许南星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玻璃瓶,瓶内一个发着光的紫色光球正拼命撞击着透明瓶壁,宣泄着它的不满与气愤。
他指了指那光球:“喏,就是这个。”
高青竹觉得这玩意儿还挺新奇,她仔细看了会儿那个叫次元的光球,而后又将视线移至许南星身上。他穿着件宽松的黑色兜帽卫衣,状态很放松,不像是骗她的样子。
于是又问:“那这儿呢?什么地方?我可不记得S市有这么个海滩,更别提这个车站了。”
“这里是临海车站,是独立于世间,又不属于这世界的一片特殊空间,普通人可进不来。”说着说着,高青竹竟从他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骄傲与自豪,看来这临海车站的确很神奇。
许南星盯着她:“临海车站向来只接待妖怪,帮助它们解决一些不必要的困难,当然了,我们还会收取相应较高的报酬。就是不知道你……”
高青竹注意到他紧盯自己的视线,瞬间明白过来。
“你自愿救我的,却要我付报酬?”
他笑了笑,那笑容肉眼可见的透露着一股尴尬。
高青竹也没为难他,直接问:“多少?”
他将手掌摊开,下巴一噘,向着五指的方向微微侧了下头。
“五千?”
许南星摇头。
“不会是五万吧?”高青竹坐正身子,脸上的笑意消失,姿态也没了之前的放松,要知道她只是个大学生,平时打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赚这么多。
这个许南星,不会真是骗子吧?
“他不是骗子。”铁轨方向,一个轻缓稳重的声音响起,是个男人。
二人同时将视线转移过去,夕阳下,一个瘦弱的男人背光站着,待他走近,高青竹才看清他的模样。
那男人一身小麦色肌肤,本应健康的肤色在他纤瘦的身躯上却显得有些憔悴,他留着一头棕色短发,发尾处稍显绿色,为他慵懒缓慢的步伐增添了几分活力。
看他模样清秀,年纪尚轻,可高青竹却总觉得他透着一股年迈者的气息。
不知为何,平时喜欢搭讪帅哥的高青竹在见到这个男人时,却怎么都对他提不起兴趣。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问。
“你已经全摆脸上了。”他先回答了高青竹,后又走近许南星,对他轻声说了一句,“来生意了。”
许南星咳了两声,表情上明显来了兴致,他瞅了一眼高青竹,而后又故作镇定地咳了一声,显然是不想让高青竹听到那瘦弱男人所说的“生意”。
许南星向高青竹回了一个礼貌微笑,有些应付她的意思,知道她付不起报酬,便想快些打发她走:“待会儿我先送你出去,到时候我会把你从进游戏到现在的记忆洗掉,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钱呢,我估计你没有,也不为难你了。”
“等等。”高青竹打断他,眉毛微挑,再次表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谁说我付不起了?”
“你刚刚……”
“我本人作为报酬,可以?”许南星再次被打断。
高青竹面前的二人睁眼呆呆看着她,都没说话。
应该说,是他们没料到这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有些措手不及。
临海车站所属的这片空间中。
远方,余晖已不剩多少,夜快来了。
山中、海面,渐渐升腾起一层白雾。
那白雾忽的散开,有如受惊的鸟群,在这片有限的特殊空间内四处游荡,飘浮在上空。
高青竹被这景象吸引,问:“那些是什么?”
许南星:“蜉蝣。”
“蜉蝣是什么?”
蜉蝣,是存在于世间各处的一种小型生物,与昆虫的蜉蝣不同,它们会在夜晚来临时出现。成群的蜉蝣就像一剂镇定剂,为万物带去安宁,扶平焦虑。
此刻的临海车站,一片静谧,就连海浪都安静下来,映衬着这份祥和。
许南星没有回答她,但舒缓下来的这份心境足以说明蜉蝣带来的效果。
他问她:“你刚说的话,什么意思?以身相许?”他的话里有些玩笑的意味。
“那倒不是,”高青竹在蜉蝣出现后,身子懒洋洋地陷在舒软的沙发中,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也许你们能考虑让我留在这儿,我从小就没有恐惧,只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许南星望着她,蔚蓝的瞳仁深处,一个清秀的女人坐在沙发上,他发现自己说不出狠心拒绝的话。
也许是蜉蝣的缘故,让他心思彻底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