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城暴发瘟疫之时,夜慕参就开始计划了。
夜慕景被放逐的夏州,与延安不过隔了一道关口。
霍乱之时,皇帝舍近求远,派遣新太子到延安安抚民众,已然彰显了一个让夜慕参深感痛心的意图:皇帝器重夜慕韬,而夜慕景……或许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召回洛阳了。
夜慕参对西夏的局势只是略知一二,也不可能亲自到夏州陪伴夜慕景。
若说要为他出谋划策,甚至辅佐他,更是天方夜谭。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夜慕景找一位可靠的后盾。
在夜慕参看来,姜青云不学无术、暗于大理,甚至个性也飞扬跋扈、浅薄势力……
这样的人,着实没什么可爱之处。
可若能收为己用,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姜青云毕竟是姜氏后裔,也不是胸无点墨的碌碌之辈。
况且,他还是太守最疼爱的七公子,锦绣前程亦早就是囊中之物。
如今延安城即将迎来一场官吏制度的革新……
如若姜青云收敛些他那身纨绔习气,那不出多时,他必会成为延安城首屈一指的人物。
不是夜慕参杞人忧天,他只是未雨绸缪。
说到底,他还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夜慕景太多。
……
夜慕参对姜青云可谓循循善诱,好不容易引他上了钩,也就无心再逗留。
姜青云在他面前温顺乖巧得很。
纵然心头不舍,也不敢强留。
这些天来,他全然魂不守舍,担心凌商医术不精医不好夜慕参,更担心夜慕参醒来后就彻底忘了自己……
为何会对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感情,他自己也是百思不解。
夜慕参对他的想法再明白不过,只在心底冷冷嘲讽了几句他的天真。
该有多顺遂的人,才会如此无知呐?
……
姜青云亲自送夜慕参到门口;二人还在长廊上就看到了凌商清雅修长的身影。
清幽月光下的凌商,只一个朦胧的侧影,就足以让夜慕参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没有理会姜青云眼里的挽留,猫着步子来到凌商身后。
凌商听见他的声音,一时双腿也失了力气,再也迈不开步子。
夜慕参敏锐地察觉到异样,来到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撩起衣袖,果然看到了那阴森邪气的丑陋符文。
凌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说什么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模样。
夜慕参看了眼仍站在门口凝望自己的姜青云,沉沉叹了一声。
唤来迎啸,让凌商先上了马。
夜慕参跟着坐到他身后,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牵动缰绳,双脚轻踢马腹,朝素心观去了。
回到观内,夜慕参背着凌商回了屋,将他放到床上。
仅仅过去一日,凌商的精元就已流失了两成;此刻无弋再次复苏,身体所受的煎熬苦楚比往常更甚。
夜慕参小心翼翼拉开他的后领,伸手在他背上探了探,摸到一片湿濡。
手指捻了捻凑近鼻尖,又腥又涩。
他用湿帕子擦拭凌商额头颈上的汗水,又欲褪去他的衣衫为他擦净后背。
胸中酝着浓郁的酸意,“哎真是,我在这儿浪费什么时间?你忍一下,我这就去请素衍道长,他一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