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所求(1 / 1)

随着帽沿被掀起,斗篷下的那张脸迅速低下了头侧过身子,近情情怯,她有些羞涩,面朝着大树背着那人手指一一解开身上的系绳,缓缓卸下了那张巨大的黑斗篷。

青螺眉,朱唇点,施粉黛,绫罗衣。一头青丝半绾成环半披于肩,白绒花点缀于发间,微风拂过吹带起一丝活泼可爱,她梳着君国时下最流行的少女髻。两年未有穿过女装,未有描过妆容,她有些不习惯,上上下下将头发和衣服整理一遍才转过身子,看向面前的男人。

那个人却久久的不说话,只征愣地站在原地,她有些无措,手握紧臂上挂的碧色绫罗,红着脸轻轻唤道:“亦衍。”

他深深蹙起眉,眼里的不解最终全部化作怜惜与内疚,阿箩眼眶微热,上前一步拥住他道:“别这样看我……”别这样看,我想要的不是内疚,不是疼惜,不过是想你像看董未夏一样看我,不过是想你把我当成一个女子,想你把我的样子记在心里。

“亦衍,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女子十五及笄,她今年已有十八,别的女子早已嫁人生子,而她却在忍受病痛,在那个最危险的地方扮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才能还她正常的生活,才能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才能让她健健康康的活下来。君亦衍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把她拥紧一些哑声道:“不是,我喜欢的。”

再怎样他心里还是有她的,阿箩闭上眼轻轻的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这一句话就够了。

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深夜里寒气依然很重,为了打扮的好看一些来见他,她穿的很单薄,君亦衍从地上捡起斗篷,重新披住她身上,叹道:“我当然喜欢,只是现在还不能,以后不要这样了,万一被人看到,有人起疑就麻烦了!”

阿箩轻轻点头,低声道:“我知道,只是太想你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我怕你还在生我气,上次…….”上次她让他吻她,他与她对视半晌,只说了一句话,他说:阿箩,你还是不信我。

她信他,从他买下她那一刻起,他就是她最信任的人。她只是不相信自己,她一直都是没有自信的,她一方面享受着他的照顾一方面又痛恨他的疼宠,她不要他总把她当做习儿。那天她不顾廉耻的问他为什么却肯在那么多人面前去吻董未夏,却不肯碰她一下,她忍不住问他既然已经给了那个女人和离书,为什么还要与她这样亲密。他目光一寒,转过头问是不是刘完,她撅着性子不答,他站在窗前良久才转过头来对说,董未夏已是他的人,和离书从来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她捂住嘴巴不敢置信,良久才能发出声音问,你爱她?他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答案却已不必再说,她哽咽着问他董未夏到底有多重要,比她重要吗,比习儿重要吗。

他想了很久才平静的对她说,她对我是很重要的人,你也是,习儿更是。他说不论将来如何他一定会遵守他的承诺,会娶做他的妻子。她又问董未夏呢,他沉默了一下才答,像护你一样我会护她一辈子。

她不死心的问,是不是因为欠了那个女人,他想也不想毫不迟疑道,不是。

他说不是,竟是连骗她也不愿了,她脱口而出,若我杀了她呢?他不等她说完就打断她,用相识以来最寒冷的语气告诉她:我不会让你杀她!阿箩,若你再动那样的念想,我不会再原谅你,上天入地我仍会为你在寻找解药,仍会派人护你平安,但从今往后你我咫尺天涯再不相识!

她知道自己长的没有那个女人美,也知道这么些年,董未夏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早在他们还在芸国时她便试探过他,那时他只笑说那个小姑娘是他一辈子就忘不了的恩人。

恩人,也能变成爱人不是,她自己不就是如此。

咫尺天涯再不相识!如今为了董未夏他竟然与她说了这样狠心决绝的话。那个女人用一个月便轻而易举抹灭她与他四年的情分,日久情长,是不是过不了过久,就连他心里属于她的那一块小小的角落也会被那个女人抢走?

她看见他匆匆赶到慈安宫时焦急的眉眼,看到他毫无顾忌地将她拥入怀里时的宠溺纵容,听到他似玩笑般说出家有妒妇岂敢再娶时,她的担忧与恐惧终于达到了极点,她很想冲出去问问他,阿箩呢,将来你还会不会娶阿箩,你说家有妒妇而不要淳和公主,将来会不会也不要阿箩了?

董未夏想知道的答案,她比她更想知道,于是她一路跟到了冷宫,他没有回答,答案却比他亲口所出那句话而更让她绝望。那个女人心里的人甚至不是他,这样他仍想要她一辈子,她在卑微的爱着他,他却在同样在卑微的爱着另一个女人,她的心里彻底凉个透骨,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与那个女人抱在一起接吻,像染月说的那样闭着眼睛,他搂的那样紧,脸上的表情那么深切那么迷醉,以至于以他的耳力竟然没有觉察出她就在身后,是不是这一辈子他都不会那样对她?

她在那个冷宫前呆站了半个时辰,才蓦然觉醒,她想见他,想立马见到他。生平头一次,她从正门入了他的府,跨进了豫王府大门的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以阿箩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进去,而不是在深夜里偷偷摸进后园,或是初一十五在安王府那个偏僻的梨园里等着他来看她。

最先出来迎她的居然是重伤的刘完,然后是齐荆,他们说他在东苑午睡,认识他四年,她从不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

谈好了竹熏的事,她叫人掩了门,终于忍不住抱住他,他停了一下,才回抱住她,似乎还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要犹豫,抱一抱她就这样难吗,为什么不能像对那个女人一样,她仰起头,他就毫不迟疑地吻上去,那样才像是恋人啊。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情内敛的人,到这一刻她才相信原来他也有热情的时候,只是不是对她,可是那又怎样,她一直都清楚他们之间是她的感情多于他的,他回手抱了她,他肯对自己承诺就至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齐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时候在她看到他脸上有了一丝慌乱,他怕什么,董未夏又不是没看过。他们之间,董未夏才是那个破坏者,是她硬生生插进了他们之间。他牵过她叫她喊堂嫂,她知道不该任性,可就是喊不出口。喊出第一声侧妃嫂嫂,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清明,生不为正死不入祠堂,那个女人这辈子已永不可能做君亦衍的妻子了,为了把那个位置空出来,他亲手把董未夏拉了下来,至于他的心,他刚才的回抱已给了她安心。

染月说有些男人是日久生情的,因为他眼里看到的只有那一个,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去爱那一个,所以她换回了女装来见他,她要让他他记起来,阿箩原本是这样的,阿箩也是个女子。她原本便所求不多,只要他还记得他对她的承诺,只要他心里有她,只要他正妻之位永远是留给她的,足够了。

不再多想,她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问道:“今日在太后那里我实在不便为她说话,你怪我吗?”

“我怎会怪你,这件事钟源本就不该去请你,你若多说太后反会怀疑你。”她笑了笑,闭上眼,拉过他一只手轻轻贴上她的脸颊,她的手冰冷,激的他微微一震,忽然想起这动作,不久前还有另一个人做过,那个人如今正抱着被子在东苑里沉睡,还以为手中抱着的是他。一阵适时刮过,阿箩打了个哆嗦,君亦衍抽回手,为她盖上斗篷的帽子道:“夜太凉,我叫邱大送你回去。百离草的种子又找到了一批,吴祈正在试种,你的毒肯定能解,别的事你不用操心,我都有把握,以后什么都不要管了,太后那里你也少去一些,记住人前万不能为我多说半句话!”

阿箩摇摇头,咬了咬唇,拉住他的手道:“北祁国和亲之事,我不介意,若娶了淳和公主,对你的形势大有助益,亦衍,你可以不用拒绝……”

“阿箩!”他震惊地抬头看她:“即便淳和公主要做我的正室你也不介意?”

她垂下头,咬了咬唇道:“不,我当然介意,可我更希望你能赢,我知道不管正室侧室你都不会让我受委屈,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不介意的!”她轻轻的靠在他肩上,声音哽咽:“亦衍,我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我不要你只爱我一个人,你可以喜欢淳和公主,喜欢……董未夏,喜欢其他女人,只要你也喜欢我,只要你心里——啊——!”她忽然尖叫一声,把头缩进他怀里,瑟瑟发抖哆嗦道:“亦衍,有、有鬼!那里有鬼!”

迅速转身,一手将阿箩护在身后,一手自腰间抽出软剑,银白色的剑身泛着光华,剑尖微颤,直指向那一片黑漆漆的花木丛,没有动静,但的确有人,否则阿箩也不会被吓成那样。君亦衍眉目渐凝,将阿箩放到槐树后,制止住听到声音持剑疾奔过来的齐荆尤行,手持软剑一步步向那灌繁茂的花木丛后走去。

也是这个地方,这个花丛,同样的深夜,上次,上上次,那个女人都是躲在这里,偷听到了他们议事,偷看了他与阿箩私会。这一次难道也是她,不,不可能,他点了她的睡穴,即便出了意外她醒来了,两侧的门都有人守着,她定然也是进不来的。周遭的空气如凝滞一般肃杀,君亦衍一步步走过去,挥剑利扫斩断那一拨丛花冷声道:“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我表示,开始要尝试日更了~~~所以明天有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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