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血色山脉内的一处山洞之内,始终昏迷的太玄子却是在胸口的剧烈疼痛中猛然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咳咳。。。。还。。。还活着吗?”他咳嗽了几声,嘴角处流出一行黑血,苍白的面孔如暮年老人一般,黯淡无光。
他慢慢用双手支撑起许久没有活动的身体,倚靠在洞壁旁,插在地上的九影剑像是感应到主人苏醒了一般,“噌”的一声离地而起,绕着太玄子欢快地转了一圈,飞到了他的面前。
太玄子轻轻抚摸了下剑身,想起了那日的灭世一击,他拼尽一切逃出来的情景,心有余悸的同时,更多的则是活下来的感慨。
“这里是什么地方?”太玄子四处看了看,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眼中所见,他所在的这个山洞到不是很大,因为常年不见光,洞内有些阴暗潮湿,他躺在一个用枯草简易铺成的草席之上,旁边的篝火虽然烧的不是很旺盛,不过却给这阴冷的洞穴带来了些许的温暖。
“是有人救了我吗,不知有何目的!”太玄子看了看篝火之上已经烤的焦嫩的肉,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他叹了口气,然后朝身旁地面一指,九影剑发出清脆的剑鸣,便十分灵性的插入了地面之上。
见九影剑安静了下来,苦笑之余不禁闭上了双眼开始探查起自己的伤势来。
不料,太玄子猛地睁开了双眼,体内一种莫名的痛楚突然传遍全身,一时之间冷汗直流,本来苍白的面容,此时却如死灰,身体内仿佛所有的力量和生机都在快速消失,眨眼之间已是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身形也在快速的萎缩。
“五衰之劫,哈哈哈......竟是该死的天人五衰,这。。。就是我的涅槃劫吗?”太玄子看着自己这暮年之躯,不由惨然一笑。
“本已是拼尽全力,方从那力量下逃脱出来,可笑却依然逃脱不了这必死之局,这难道就是命吗!”
所谓的涅槃劫,便是通神四境中的最后一境,乃是借天劫之力,让自身脱离桎梏,重铸道体,置之死地而后生,明悟道义之后,方可一举踏入大道入微的无上之境。
每个人的天赋潜力不同,所渡之劫的高低也各有不同,而这天人五衰,正是这涅槃劫中的一种,也是最厉害的劫难之一,同时诞生的条件也最为诡异与神秘。
当初太玄子在与右护使对决的最后时刻,不顾道力的耗尽,危机之时他强运太玄道体,终是挣开了所有束缚,方能使用遁空符得已逃离。
不过代价却是他的经脉断裂,重伤昏迷,而身中的曼荼罗之毒,本身就有吞噬的特性,太玄子体内道力、元神还有生机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因无法压制的剧毒,不断的被此毒所蚕食,渐渐地已经和自身奇经八脉相融合。
更是侵蚀了丹田,将一身修为吞噬得一干二净,在这种种巧合与曼荼罗之毒的催化下,五衰之劫毫无征兆的应劫难而诞生。
此劫一经开始,无人可帮,无人可渡,只能听天由命,度过了就是绝世强者,大道之境,度不过则化为一堆黄土,灰飞烟灭。
此时的太玄子心中一片绝望,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降临了涅槃劫。
他无力的依靠在洞壁旁,空洞的双眼望着渐渐有些熄灭的篝火,一时间一股浓浓的死意蒙上心头。
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洞口处想起,趁着那尚未熄灭的火光,可以看出,那是一个身穿破旧褐色短衫的少年缓缓地走了进来,这少年手里拎着两只刚杀死不久的小动物,一头散乱的短发,脸部两旁隐约可见有几道长长的伤疤。
少年看到洞内躺着的人竟然坐了起来,神情不由一怔,语气带着一丝沙哑,对太玄子说道:
“你醒了?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被那几只幽鬼吸了血肉神魂吧,不过你也是好运,发现你时竟然还活着,可能跟你身旁那把剑有关系吧,毕竟是连幽鬼那等邪物都害怕的东西!”
少年说完便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看了看旁边快要燃尽的篝火,然后便将手中的野物扔到了篝火旁边,在地上随便捡了一些干树枝又重新将火点燃了起来。
少年又看了看依靠着石壁的太玄子,眉头不禁一皱,许是此人的样子与之前躺着的时候相差太大的缘故,看着此人现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与刚发现时简直判若两人,这让少年有些怀疑,那把插在他身旁的宝剑到底是不是他的。
这种想法少年也只是想了想,毕竟宝剑护主时的威能少年深有体会,只要对主人露出一丝杀气,那把剑一定会将其灭杀于无形。
少年并没有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素来沉着冷静的他也没有必要去问一些和他不相干的事情,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应该知道的!
或许是在外奔波了一天的缘故,他真的是有些饿了,不禁拿起了篝火上已经烤的有些焦黑的肉,大口的吃了起来。
胡吃之下,美美的饱餐了一顿,也是在这时满身的倦意疲惫终是悄然而至的来临。
少年就这样躺在了地上进入了梦香。
………
不知不觉这一天已是明月当头,到了午夜时分,此时的血色山脉内却是格外的寂静,那其实是为第二天的肃杀而准备的安祥。
不过此时在这山脉内却正有一老一少在山洞之中各自痛苦着,老人在看着篝火发着呆,他的身体看着比白天还要苍老了许多,一头垢发散乱的披在身后没有一丝光泽,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而熟睡的少年却是因身体剧烈的疼痛,在地面不停的翻滚抽搐着,不时还发出一声惨叫,血肉内仿佛有上千的蠕虫在里面爬行一样,在不断的蠕动着,同时白天在山脉内所造成的伤势也在这疼痛中飞快的愈合。
直到第二天的来临,少年才安静的趴在地上昏迷了过去,强烈的痛楚已经让他疲惫不堪,当他醒来时已是晌午,少年站起身,摸了摸已经痊愈的身体,比以往更结实的肌肉,眼中隐有光芒迸射而出。
他用力地握了握拳头,深吸了口气,转过头平静的看了眼还在发呆的太玄子,望着他那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沉默了一阵,沙哑又带着一丝稚气的对他说道:
“肉我已经架在篝火之上,烤好了就可以吃,在这血色山脉里,你的身体需要它,哪怕。。。你快要死了!”说完少年快步地朝洞外走去。
两人就这样一起生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每天少年都会在晌午之时进入山脉之中,进山之前都会将打猎回来的肉架在篝火之上,以便烤熟后,旁边的太玄子饿时能吃上一口,回来之时都会伤痕累累,手中除了要吃的肉食之外,有时还会多出几枚沾染了鲜血的腰牌。
每天也都会在半夜时分痛苦的在地上翻来覆去,少年每在这个时候都能咬牙坚持下来,白天所造成的伤势也会在这时快速的愈合,身体也会更加的强壮。
许是少年的做法勾起了太玄子的兴致,发着呆的他渐渐地不在直视篝火,而是看向了少年,而少年也没有觉得被人盯着有什么不适,仍然同往常一样。
就这样两人又一起生活了一个月之久,这一天的夜晚,血色山脉又是格外的寂静,静的让人害怕与无助,山洞内,少年的疼痛又一次开始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疼痛并没有让他大叫起来,只是不停的握紧拳头,双眼内血丝弥漫,全身因血肉不停的蠕动而颤抖,汗渍已浸湿了他的短衫,剧烈的疼痛不断的刺激着他麻木的神经,但他仍咬牙坚持,不曾发出一点儿声音,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疼痛,因为他心中有必须要这样做的理由!
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掌抵在了少年的后背,掌心之内一股清凉之意传遍少年全身,而那疼痛也慢慢退去,直至消失,少年神经松懈之下便昏睡了过去。
太玄子收回了掌力,盘坐在少年身旁,他看了看眼前的少年,心中满是复杂。
第二日清晨,少年清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了双眼,想起昨晚痛苦时那股清凉之意,不由得带着疑惑的目光看着盘膝坐在他面前看着他的太玄子,少年犹豫了片刻,单膝跪地,低着头平静的对他拱了拱手,语气平和的对他说道:
“是你的话,多谢!”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起身便向洞外走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这时苍老的声音响在少年耳边,太玄子空洞的双目在这几十天内第一次有了焦距,他看着走向洞口的少年问道。
少年的步伐不由停了一下,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九号,泣血楼欲培养的死士!”
“只有数字?你……没有名字吗?”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在少年耳边!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脚步抬起,直到缓缓地走到洞口旁,他回头看了眼正在看着他的太玄子,停了下来,平静的对他说道:“莫离,你可以这样叫我!”
“小小年纪,自己的生命就已如昙花那样短暂的绽放,你却还是这般忍受着痛苦,与其这样,你就没有想过安逸的死去吗,告诉我,那么痛苦的你却依然坚持的理由!”
“因为我想活!”名叫莫离的少年紧握双拳,大步向洞外走去,全身因过激而颤抖,但坚定的语气也表达出了他求生的坚毅与绝心。
“他叫莫离吗!”太玄子那空洞的双眼在这一刻有了生机,定睛的看着洞口处少年远去的背影,良久无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