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若非如此,他岂会放老夫脱身?分明是借老夫之力拖住东方不败,让日月神教无暇顾及五岳剑派,以达成他那如左冷禅一般的深沉野心。”
任我行纵身一跃,迎向头顶从地面而来的阳光,眼中尽是滔天战意。
另一边,在任我行和向问天离去后,楚风毫不犹豫的来到囚牢的深处,一番寻找,在一面不起眼的钢铁地面上,看到密密麻麻,也不知道有多少的字迹。
每个字不过蝇头大小,却在钢铁上划痕极深,又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显然是以钢链菱角,配合精微功力,在地上刻画而出。
“老夫生平快意恩仇,杀人如麻,今被囚于西湖之底,亦属应有之报。唯老夫任我行被困于此,一身通天彻地神功,不免与老夫枯骨同朽,后世小子,不知老夫之能,亦憾事也。兹将老夫神功精义要旨,留书于此,后世小子习之,行当纵横天下,老夫死且不朽矣。第一,坐功……”
看着任我行颇为颓废的遗书,楚风目光快速从上面略过,看向所言一身通天彻地神功的吸星大法。
虽然这门武功存在着很大的缺陷,但是任我行那一身恐怖的功力,无愧于通天彻地,让他意识到一人之力有限,内力一道应当还有他路可寻。
“楚小友,你没事吧!”
江南四友看着静下来的地牢,良久之后才探出头来。
楚风长剑凌空一劈,地上一抹铁屑如沙一般从地上剥离,剑刃鸣颤,立时化为尘埃,随风而去。
地上所刻吸星大法的调气行功法门,俱都被他毁灭。
虽然吸星大法不像北冥神功,修行之时,需要一切皆忘,内功行气路线与诸派截然相反,如不尽忘旧学,修练者内息极易走入岔道,走火入魔。
但是吸星大法丹田常如空箱,恒似深谷,内力吸入身体后尽数存入经脉,而非留于丹田气海之中,也导致内力未能汇于一股,存在内力反噬之忧。
任我行之所以如此轻易让出此功,实际上不过是丢出一个带毒的糖果,所谓报恩一说虽有,却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改这门武功遗毒无穷的本质,自然不能让它留在这个地方。
“不过,有这一份回礼就已经足够。”
楚风看完吸星大法全篇,总算知道任我行为什么让出吸星大法这种看似鸡肋,但若由他这种天赋异禀之辈修炼,必然威胁到他的武功,原来他好心帮助任我行走出心魔的七个字,也无意间契合了吸星大法这门武功,其最为核心的精要。
在常人看来,所谓吸星大法不过是北冥神功的残缺附篇,实际上不过是看五岳剑法都使剑,就认为同是一门剑法,两者实际是截然不同的武功。
北冥神功乃是有容乃大的广博,像段誉那样契合顺势而为的性格,恰好契合海纳百川这种无为思想才有所成就,而吸星大法虽看似同样取他人之力化为己用,却并非海纳百川,而是以一股霸道无比的意志贯彻自身之力,强行吸取和驾驭他人之力,需要心如铁石的霸者意志。
如果没有霸者王心,以偷或取巧去修炼这门武功,注定修不什么成就,反为其所困,而楚风七个大字“我命由我不由天”,让任我行孕育在心头的霸意,更进一步深化,带动吸星大法进一步蜕变,如此大恩大德,对他而言,不亚于再造恩师。
黑白子看着楚风从牢房当中走出来,过程当中似乎取走什么,心头一种激动,目光想要往里面瞧去,但是驻步一刻,终究还是没有走到里面。
“黑白子,吸星大法并不适合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每一门武功都夹杂着一股创作者的精气神,若无法契合其精义,就像让擅长练气的去修炼剑法,让擅长游泳的在地上跑步,最终什么也取不得,空耗时光,就连神功也为之平庸。”
楚风来到铁门前,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在犹豫张望的黑白子,对方虽对他恩惠不大,却也给了他一门玄天指,如无必要,拉他一把还是必须的。
丹青生和秃笔翁奇怪的看了眼黑白子,他们都知道黑白子心思多,但终究是兄弟,作为哥哥对他们也不错,平日没少以玄天指为他们凉酒解暑,心中虽诧异一下,却也没说什么,仿佛没有听见。
“如今我们已决意淡出红尘,我却还在心恋吸星大法,或许这才是我武功与技艺完全没能如同大哥、三弟和四弟一般,融会贯通的最大原因吧。”
黑白子想到自己玄天指,轻轻一叹,落寞的转身而去。
“二哥!”
丹青生和秃笔翁大吃一惊,赶忙运使轻功,疾步追去。
楚风看着离去的三人,并未去追,在黄钟公的房间,他已经向他们阐述如今日月神教已经不同往日,东方不败也不复才情,他们若是想要远走高飞,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其余一应事宜都由他抗下,若是日月神教问起,就言他们已死。
等他回到地面的时候,江南四友就会无缘无故的消失,偌大梅庄只剩下一应仆从,等他们反应过来,就是这运行十余年的庄园,分崩离析之时。
在这个过程当中,为配合他们时机,让梅庄一应仆从,对此亲眼目睹,增强说服力,他必须在这湖底的地牢之中,待上一小段时间,有理有据。
楚风慢条斯理的来到黄钟公的房间,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把断弦的残琴,以及上面醒目的血迹,静静放在旁边低矮的桌几上,好不凄凉。
“什么也没拿,看来那四人虽然隐居太久,身手和心理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退步,但在行事上却还属缜密。”
楚风不急着出去,将床板翻过来,轰隆一声关上地道,就在上面盘坐而下,心头参详起吸星大法。
任我行走得是霸者之道,以一力摄服众力为己所用,他走得是律之大道,虽也取他之力,却是取招式心法的原理应用,借此完善更迭自身武学。
倘若照本宣科,不但一身律之意象夭折,因为没有任我行的霸者气象,修炼吸星大法也不过如令狐冲一般,解决一下内伤,快速积溶一身内力,要如任我行一般,挥手便如擒龙,大喝一声便天摇地动,仿佛霸气实化一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