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潇洛没有等待徐牧晋的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好像是之前徐牧晋说去了太多关于他的事。
“我5岁的时候喜欢上了住在家对面的一个小朋友,他一直喜欢朝窗外看,我也喜欢从对面的窗里看他。”
“我很喜欢那种我看得见他、他看不见我的感觉。”白潇洛笑道,“有些可笑吧?”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那叫喜欢,只知道一有好吃的就会悄悄塞到他家的信箱里,然后呆在家里偷看他打开信箱十分惊喜的样子。”白潇洛不由自主地笑着,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很是动人,“我小时候就得了一种罕见的病,不常出家门,因而常常被其他孩子孤立。渐渐长大以后,我只能靠着上网来了解外面发生的事。所以每天对我来说最有趣的两件事就是上网和偷看对面的男孩在做什么。”
“那段日子每天都会吃很多花花绿绿的药,吃到后来都几近麻木,病情也不见好转。不过想来能在家里成天睡觉、吃饭、上网,又能偷看对面的他,我也心满意足了。”
“直到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带上好吃的零食,跑到对面的家门口,塞进信箱时,回头却撞到了一个老奶奶。”白潇洛陈述着,徐牧晋不说话只是听着,但眼底的眸色里有些许异样。
“那个老奶奶说她孙子就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孩,和我一样大。她告诉我她的孙子也常常感到奇怪,纳闷着信箱里不时会多出很多零食来。老奶奶已经观察我很久了,实在是熬不住才来问问我原因。”白潇洛的眉头舒展开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敞开心扉了。
“我没有告诉她,我只是和她说妈妈告诉我零食吃不完要分享给好朋友。但老奶奶却看透了我的心思,因为她的孙子根本就不认识我,更别提好朋友了。”
“老奶奶开始向我透露一些她孙子的信息,告诉我他的名字叫什么,又告诉我他爱吃什么。渐渐地,那个男孩就发现他的信箱里出现了他喜欢吃的零食,他甚至怀疑是他奶奶送给他的。但我却因此而更加欣喜。”
“那天起,我开始减少送零食的次数,直到有一天我偷偷地躲在窗后,看着他从信箱里取出零食,却脸色大变。那时我很害怕,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天大的事。但再后来我看到他取出一封信,急步走回了家中,零食也跌落在地,无人捡拾。”
“那天后,他很少再出家门,性格内向了许多。那个老奶奶也不常来了。不久之后我就听到了他要搬家的消息,我自然是很伤心,当然也更好奇。搬家的那天,我决心要走出家门和这个根本不认识我的‘好朋友’打一次招呼。”
“但是胆小的我并没有成功。搬家卡车开得很快,我在车后追他,一边追一边喊他的名字。但他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目光里满是陌生和疏离,随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潇洛停顿了好一会儿,徐牧晋也没有说话。
“再后来约莫就是半年后了,那个老奶奶回来了,告诉我她并没有搬走,只是家中变故而不常出门了。那天我和她聊了很久,也谈了很多关于她孙子的事。临走之前……”
白潇洛停顿住了,目光投向徐牧晋。
“她把这根手链送给了我。”白潇洛说道,“她告诉我,这是她本想留给孙子的遗物,但她希望能让我转交给他,也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认识他。但可惜的是,不久后她也去世了,可那个男孩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曾经想过要把手链归还到她的墓前,但是这是她的遗愿,因此我想把它完成。可渐渐我就发现这根手链成了我的依托,我的病情也在渐渐好转了。靠着自学,我考上了高中,虽然比其他人晚一年,但也终于顺利地读上了大学,还是不错的兰复大学。”
“我的父母都很高兴,但我却清楚从那条手链戴上我的手腕的那天开始,就是我的人生转折点。”
白潇洛的目光垂下,一只手无声地旋着易拉罐,发出锡箔的声响。
暗淡的夜色渐渐在夜市里显得高雅,嘈杂的人流成为了无情的背景板。白潇洛示意她说完了。
“我希望我的故事对你有用。”白潇洛说道,她抿了抿嘴,“关于我的病,我不想说。不过如果你想听,怕是这一夜都说不完了。”
徐牧晋沉默了很久。
“你说的那个男孩。”
“名字是不是叫徐浩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