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里浓重的湿气扑面而来，白潇洛裹着厚重的浴袍走了出来。
“牧晋，那个……我的衣服。”白潇洛犹豫地问道，有些不好意思。
“穿我的吧。”徐牧晋倒没有抬头，扔去一件白衬衫，蒙在她的头上。
“谢谢。”白潇洛接过衬衫，转身走进主卧换衣。
徐牧晋合上笔记本，收拾了书桌后便走进了卫生间洗浴。推门而入时，他能感觉到白潇洛显然整理了他的洗浴用品，整个卫生间都变得整洁了些。
“我整理了一下你的东西，太乱了……”白潇洛的声音有些胆怯。
“没事，这样很好，我很喜欢。”徐牧晋勾起一丝柔和的笑容，安慰她道。
“那就好。”白潇洛回过身走进主卧。
徐牧晋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到了喉处的话还是吞咽了下去。
黑色渐渐爬满了天空，无数的星挣破了纸张一般刻板的夜幕，探出头来张望。夜晚的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浸润，浸泡着一种感伤的氛围。仰望天空，星色像是一抹晶莹的泪花。
有时候，世界真的会很黑暗，但每到最暗之时，却会出现最亮的星。
而人生不也总是在寻找那颗最亮的星星么？
找到了，或许再黑的地方和再暗的时光都能轻松度过了。
白潇洛静静地卧在床上，身上洁净的白衬衫的陌生气息让她有些不适应。
“小洛，你睡了吗？”
忽然的一声叫唤让白潇洛惊得险些从床上翻落下来。
她的目光扫过挂钟，已是23点57分。
“还没有，可能……可能是不太适应。”白潇洛紧闭上眼，不理会悄悄进门的徐牧晋。
直到他的气息渐渐与自己鼻翼间呼出的气息重合，她才意识到徐牧晋悄悄地蹲在了她的床头边。
“小洛，已经快要12点了。”徐牧晋的话似乎有弦外之音，但显然白潇洛没有听出来。
“既然你的记忆快要清零了……”徐牧晋微微侧过头，贴近她微微有些紧张的脸庞。
白潇洛只发觉双唇微凉，触摸到了一片柔软的境地。他的舌轻柔地扫过她的齿下，似乎生怕伤到她一分一毫。白潇洛竟没有反抗，只是仍闭着眼，双手紧攥。徐牧晋借着月色静静地望着她的一弯秀眉，笑起来甚为楚楚。而月光下的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更惹一分怜爱。
“牧晋……放手，要12点了。我会……”
她的话说了一半，剧烈的头痛随即席卷而来。
“嘶——”
她轻微地呻吟着。
徐牧晋连忙打开一边的台灯：“白潇洛！”
“白潇洛你别吓我！”
“你怎么了？”
突然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意识到了，他的目光落在钟上。
0点了。
他意识到她的记忆正在渐渐从大脑中被清空出去。他一把把白潇洛搂进怀里，她痛苦的叫声从他的怀里隐约传出，断断续续。
数分钟过去之后，他才听到了怀里她的哭声。
“我不记得了……”
“你是谁……”
“对不起……”
“我又不记得了……”
“我该怎么办……”
她抽噎着，一边断续地诉说着。徐牧晋把她娇小的身躯愈发抱紧，“别怕。”
“你只要知道你在我身边是安全的就够了。”
徐牧晋的话让白潇洛忽然安静了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白潇洛开口问道。
黑暗里，虽看不清徐牧晋的神色，但白潇洛能感觉到他的心一沉。没有电脑在身边，她连和徐牧晋一起发生过的故事都不记得。
“我叫徐牧晋。”
说罢，他便沉默不语。
良久后他缓缓开口，“睡吧！我陪你，你会好的。”
白潇洛隐约地应答了几声，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睡得很浅，不时出现几句梦呓。徐牧晋微睁着双眼，躺在她的身边，逐渐也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徐牧晋并不愿意叫醒这个极少醒来那么晚的人。他只是想让她多睡会儿，哪怕是一会儿。恬静的神色，没有了凌晨时的惊慌失措，也没有了无助和茫然之后的痛哭，更没有了坚强背后的痛苦。一切都变得真实了。
徐牧晋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她。
“唔……”直到她迷迷糊糊地醒来。
“徐牧晋？”
“你记得我？”
“嗯，凌晨你和我说了。但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过的事了。”白潇洛似乎有些歉疚。
“没事，不记得也好。”徐牧晋笑道，他把那个吻选在了0点前，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本意吗？
或许这样做，她会以为每次都是她的初吻吧？
真是无药可救，对他和她来说都是无药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