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的痛楚从白潇洛的全身袭来,还有左侧胸膛处隐约的疼痛,不知是否是心脏在疼痛。
她漫步着,一点点走向她的目的地,她也不知道这是最后的终点还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只知道是上帝的命运安排让自己来到了这个地步。
不论是为人所迫,还是命运劫数,她只想早些结束这样的命运,恢复又或是结束她平静的生活。
回到独栋伫立在路边、夕阳下显得有些孤寂的家里,她用手轻轻触碰着雨后有些潮湿的一砖一瓦。最悲伤的告别莫过于自己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这里甚至是否还能再回来。
她不知该向这里说一声再见还是永别。
“妈……”
“小洛,你回来了。”颜卿翡柔柔地笑着,她享受着这最后一刻,凝视着母亲的笑容。但她识出母亲只是这几天之内便又苍老了许多。
作为一个母亲,她经历得已经足够多。从丧偶、众叛亲离到如今面临失去女儿的危险……是上辈子没有积够德吧,她从失去丈夫开始便这样劝诫自己。
但如今颜卿翡望着自己的女儿,却悲伤得更甚一分。
“饿吗?给你做了些吃的。”
“妈,我不饿。”白潇洛放下行李,“您看到通知单了吧?”
颜卿翡喉间微哽,“嗯……”
“我后天就要住进医院了。”白潇洛说道,“妈,你不用来看我。手术会很恐怖的,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
颜卿翡的双眸里珠泪打转。她的女儿跟着她受了这么多的痛苦,如今却又陷入如此境地。她多么希望她上辈子没有积够的德能全部累加在自己的身上,便不用拖累女儿,让她一个人默默承受。
“妈,只要我回来,我一定好好读书,不写小说了。”白潇洛抚慰着母亲,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何底气来假设自己回到这里。
“妈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回来,做自己想做的事。”颜卿翡微微叹着气,“别担心了,家里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吧,妈马上就来看你。”
“嗯。”白潇洛点点头,身后愈发黯淡的阳光穿过覆着薄薄一层灰的窗户玻璃,爬上墙沿,落在肩头,勾勒两人的背影。
“你是说白潇洛突然搬走了?”柏舟虽然很早便预料到她会猝不及防地离开,却也没想到这个离开来得如此早。
徐牧晋垂着双目,默不作答。
“我早就告诉过你吧,这种女生指不定哪天就丢下你一个人走了。你用情那么深有什么用?有些人的心是收不住的。”
“是我没保护好她。”徐牧晋断然开口说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过了十年,一个人怎么可能一点改变也没有?”柏舟微讽地望着窗外,“你的心被困住了,可这不代表你能捆住她的心。”
徐牧晋扭过头去,似乎并不愿意听他的话:“我看到房间和卫生间里有血迹。”
“你想说什么?”
“我……我怕她出事。”徐牧晋的目光避开了柏舟的审视。
“那你去找她啊。”
“我去过心理医院了,那里的前台告诉我,她的最新病历已经被清除了,只有从前的记录。最近除了上次晕倒后的就诊以外没有去过医院。”徐牧晋失望地摇摇头。
柏舟沉默不语,他不愿再重复自己的揣测了。他对于白潇洛的印象仅仅止于抛弃徐牧晋而离开。
“我要查清楚这件事。”徐牧晋忽然说道。
柏舟怔了怔,“查清楚?什么事?”
“是谁弄伤了她。”
“查到了又怎样?她能回来吗?”柏舟讥讽道。
徐牧晋目光微颤,避口不答:“你能帮我查吗?”
“我不管这些事了,你知道的,我很早就不干了。”柏舟显然有些不乐意,让他更不乐意的是他已经不想再踏入那些鱼目混珠的圈子里。
“我不会帮你忙的。我很早就表明过我的态度了,我不喜欢白潇洛这个人,也不会帮你找回她。”柏舟起身走出房间。
好像是流失了什么一般,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在一点点被抽走。徐牧晋失落地垂下目光,他忽然想起白潇洛曾经对他说的话:“别再等我了。”
忽然间她那些异常亲近的举动便都说得通了,只是离开前对他一片痴情的回报。她那时便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殊不知或许只是她离开前对他的馈赠,却成了让他更加挂念和内疚的一段回忆。
有人说岁月磨灭感情,诚然,一个人曾经爱过的情感或许会被磨灭,但岁月能把一个人曾经坚不可摧的爱变成一种人们错以为只有在温婉女子身上才可见的哀怨。
被抛下的那个人会哀怨着,惦记着抛下自己的那个人。
怀着心心相念的爱,怀着最后一点点的留恋和希望,怀着一丝恨意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