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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含白(1 / 1)

小二哥下楼去给掌柜的报了个备,又上来为景殊引路,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心头不由赞叹这公子对弟弟可真是温柔。

抱着玉井,跟在小二哥身后上了楼,没走几步便到了房门口。

小二哥在前边开了门,又点上了灯,把门房钥匙放在床前的小圆桌上。对景殊道:“公子若有什么吩咐,便拉床前这根绳子,小的这就先下去了。”

“好,你这就先去打点热水上来。”

景殊轻轻将玉井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俯身看了她一会儿。方来时,玉井眉心便有这一点淡红,可如今这点淡红却隐隐有了莲花的样子。

有人扣了扣门,想来是方才的小二。

“进来。”

“公子,你看这水放哪儿?”

“就放在床头这小凳子上。”

小二哥应了声是,放置妥当后退了出去。

景殊坐在床边,拧了拧浸在水中的帕子,替玉井擦了擦脸,第一次做这事,也有些没轻没重。许是手劲儿大了些,把玉井给弄醒了。

玉井一脸迷茫地看着床前这个美人,怎么这么像景殊呐,“美人~你靠过来点儿,玉井有话跟你说。”

看来酒还是没醒,景殊依言靠玉井近了一些。

“美人~你长得好像我景殊哥哥呀~”声音低得景殊还没听清,就觉得脸颊一温。景殊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一大把年纪倒被个小丫头给调戏了。直起身再看玉井,已是微笑着再次睡着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景殊起身坐到窗边,看着天上的月亮。今日是十四,月,又要圆了。自那时起,自己便再也没有能够入眠的夜晚。

玉井醒的时候就看见景殊低头坐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玉井醒了,景殊便道:“梳洗一下,我在楼下等你。”

替玉井拉了床头的绳子,景殊便关上门出去了。

玉井来到楼下,看见景殊还坐在在昨夜那桌,桌上已经摆好了早点。

“先吃早点罢,吃完,我们便离开洛城。”景殊对坐下来的玉井道。

“嗯嗯嗯。”可以去洛城以外的地方啦,应该很好玩罢。

一年后。

夙夜城外,夙玉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夙玉山顶是永恒的雪夜,在这里没有日光。月与雪,是所有生物赖以生存的光。

方才景殊让她弹奏一曲。

可她来来回回只弹着这一段,“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不是她想这样,只是仿佛控制不住自己。

景殊原本也没要求玉井非要弹奏哪一段,不过是想要看看,玉井是否有了琴心。若没有,便有些麻烦了,时间也快到了。

景殊听着这琴声,始终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个历尽沧海桑田的人,有一日回到了故乡。琴心是有了,只是这种苍凉,不该是玉井这样一个小丫头会有的心境。越听越不对劲儿,怎么来来回回便是这一段。

景殊绕至玉井身前,心下一颤。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相识了千年的故人。眼前的人,明明是含笑望着自己,这笑却仿佛是无奈,是不舍,是决绝,是哀恸。

这个人,不是玉井。可是,她若不是玉井,又会是谁呢。

“玉井。”景殊试探地唤了一声。

琴音骤然而止,是一根琴弦崩断。

“嗯?”玉井有些迷茫地看向景殊。

看他的目光移到琴上,咦,琴弦怎么断了。

见玉井有恢复往常的样子,景殊便不动声色,“你方才?”

“我方才,我,我也不知是怎么了。只是想弹那一段曲子,又却停不下来,只是一个恍惚,就听见你叫我。”玉井有些失措。

“嗯,也许只是走神了,不小心勾断琴弦罢。”

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有些什么鬼祟,是几乎不可能的,玉井在自己身边已是有些时日了,也不见有什么异动。暂且先看着罢,只是那眼神实在奇怪。

“下山罢,我们回洛城。玉井不是一直想看我御剑么,也好省些时间。”

只见眼前光华流转,景殊手上便多了一柄剑,白色剑鞘上缠绕着古朴的花纹,散发着荧荧的白光。不是太华丽,却引人目光流连。长剑出鞘,悬浮在离地一尺的地方,玉井只是一晃眼,便到到景殊稳稳地立在剑上。

漫天飞雪似琼瑶碎玉,景殊一身白衣,仿映着雪光,仿佛世外仙人。玉井有些痴了。

“发什么呆呢,不敢上来?”景殊笑道。

玉井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哪,哪有,我只是,只是觉得这剑太美了,它叫什么名字呀?”

景殊也没在意,“先上来罢,路上说。”

玉井点头,小心翼翼地跳到剑上,即便多添了一个人的重量,这剑依旧稳稳地停在空中。

“站稳了,若是怕掉下去,便扶着我的腰。”

玉井正要答应,忽然感觉身子一倾,连忙抱住景殊的腰。往下一看,人已到了半空,山下的景物渐渐变得渺小,头顶上的一片天,却还是夜。出了夙玉山,从黑夜到黎明只是一霎。

夙玉山外红尘世界,已经破晓。一轮橙红的太阳自东方升起,漫出的橙光染遍了天边的云朵,颜色渐变,像花朵次第绽开。玉井这才知道,原来每日晨间见的那些朝霞是这样来的。

回头向下一看,夙玉山,已成了一个白色的小点。夙玉,是梦里那个名字。其实,比夙玉山更奇诡瑰丽的地方,玉井也不是没去过。只是那个地方,玉井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可以肯定自己之前没去过那个地方。

“玉井,这剑的名字叫,含白。”

“含白?”玉井回过神,这柄剑绝非凡品,可是《灵宝录》上却无一字记载。

“嗯,含白在《灵宝录》上并无记载,也不知它从何而来,起了这个名字,说来也挺荒唐,只是因着一个梦。”知道她想问。

“不过,这梦却不能告诉你。”

玉井这下真的好奇了,自己也曾私下问过绿岚,修仙者的法器是极重要的,名字照理来说,也不会乱起。

“是什么梦呀?告诉我嘛,景殊哥哥~”可惜现在站在景殊身后,不然还能使使眼神攻势呢。

这丫头,只有有求于自己的时候才唤一声哥哥。

回答玉井的是耳边呼呼的风声和景殊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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