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尊佛莲雕花围着其中一座瑶池而立,瑶池中碧波荡漾,美人肌肤莹润光泽,青丝如瀑。
闻听此言,她微微侧脸,一个回眸,恍若天人,声音更如九天圣音一般悦耳:“从宫里来?”
若是千明沈荥在此,定能听出这个娇媚声音之中的一丝熟悉味道,就是曾经那个救走了卫紫嫣的奇怪女人。
佛言闻言,不敢直视对方容颜,微微垂首,轻声应了是。
“哗”的声响传来,仙灵殿尊主烟波澜玲珑身躯而立,玉珠滚落而下,一旁妖艳侍女立即飞身上前伺候着她出浴。
她并没有先急着招呼佛瑶,迈动一双莲足行入内室之中,柔弱无骨一般的斜躺在美人榻之上露出一张惊若天人的容貌,若是平常人看见,只怕会惊叹,此人的容貌居然有三四分神似烈国风华绝代的大小长平两位公主!
她顿了顿,这才满是慵懒的睁开一双魅惑十足的紫眸看向佛瑶:“沫儿说了什么?”
她说起沫儿两个字的时候,脸上神情温柔如水。
“公主说,一切如旧。”佛瑶照行令礼,将大长平公主的话传达出来:“公主还说,此次若是不成,便留住千夜绝一条命。”
“哦?”烟波澜微微吸了口气,吐出一口白烟儿:“这是为何?”
佛瑶摇头:“徒儿不知,公主说……她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烟波澜呵呵一笑,眼眸淡扫,顺手一挥,一股强大的内劲直逼佛瑶跟前,她心中警铃大做,立时出招抵挡,可还是不敌烟波澜的随手一挥,径直被打飞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下来。
烟波澜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两年来,你的功力丝毫不见增长,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日后叫本尊如何将仙灵殿交与你的手中?又如何放心让你在沫儿的身边辅助她君临天下?!”
佛瑶面色一白,立时跪立在地:“师傅息怒,徒儿日后定勤勉努力,不负师傅和公主的重托!”
见她此举,烟波澜的神色才稍微平息了一点:“罢了,起来吧,没得让人看了传出什么误会。”
佛瑶闻言,心中不由松了口气,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也就是代表不再生气了。
她立时告谢,捂着闷痛不已的胸膛站了起来。
“报!”这时,有侍女前来。
“怎么?”烟波澜躺了下去,又恢复了那股懒洋洋的模样。
“是佛瑶仙子的……”侍女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烟波澜,又看向佛瑶。
佛瑶神色微愣,随即沉下来:“说。”
侍女听罢,立即道:“刺杀,失败了。”
“失败!”佛瑶面色一白,有点不可置信:“怎么会失败……”
“怎么回事?”烟波澜走了过来,神色沉着。
见瞒不下去,佛瑶牙关一咬,立时跪下来告罪,逐将皇后让自己派人去杀了卫紫媛的事情告诉了烟波澜。
“卫紫媛?”哪知烟波澜听罢,竟是脸色蓦地阴沉下来,随即冷笑一声:“当真是冤家路窄!雨儿的仇还未报,她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雨儿,是小长平公主的闺名。
她说着,又阴鸷着眸子看向佛瑶,厉声呵斥:“没用的东西!”
佛瑶立时色变:“徒儿办事不力,请师傅责罚!”
看着她如此模样,烟波澜心中一时烦躁,却又想到什么,冷嗤一声道:“罢了,今日的事情,就饶了你,若有下次……”她的面上狠戾之色越浓。
佛瑶却是松了口气,又不由问道:“那卫紫媛哪里怎么办?”
皇后的事情没办成,定要讨伐,公主哪里也不好交代。
烟波澜眼眸微闪,抬手制止:“不用担心,本尊来处理。”
佛瑶想起大长平公主的话,迟疑了一瞬,便道:“公主说,若是不行,便让……”
烟波澜却恰好对上她的视线,两人几乎瞬间便懂了对方的意思。
她诡异一笑,转身便往里走,走到一处石壁前,手指飞快在上面看似凌乱却实则内有章法的走了一套穴位,不多时,便听见“轰隆隆”的声响传来,转头看去,便见的一方石壁打开,露出一条暗道通往他处。
烟波澜和佛瑶迈步走进去,石壁再次轰隆隆的合上,如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而里面,两人行走一段,油灯便由佛瑶用内里催燃,照亮幽暗的石道。
约莫行了一盏茶左右,他们来到石室里的一张寒玉床前,看着躺在寒玉床上浅眠的绝色女子,烟波澜不由轻轻勾起唇角,唤了一声:“九微,该醒了,你的仇人来了。”
话音落下,寒玉床上的女子就如被解了穴一般,蓦地睁开一双血红的眸子,起身坐立,转头看向烟波澜和佛瑶:“仇人……卫紫媛……”
她面无表情,声音更是与她绝美的面容丝毫不符,粗嘎难听。
可若是卫紫媛等人在这里看见了她的话,定会诧异,此人的容貌看似全然与卫紫嫣不同,可却有几分颜色神似。
听见九微的话,烟波澜和佛瑶对视一眼,双双笑开。
精心培养两年的蛊人杀手,终于成功了!
“这是璇螺蚁,沾了甜蜜可口糖汁的肉,是他们的最爱,你们若是好奇,想要尝尝,那本宫绝不会拦着。”卫紫媛指着侍卫盒子里那一层密密麻麻的的蚂蚁对着已经目露恐惧的几个刺客缓慢的介绍:“说,你们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哼!毒妇!你以为如此就能让我们张口吗!我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背叛主子的!你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是!”其中的刺客首领闻言,虽然恐惧害怕,可却咬牙硬撑的说出了这一段话。此话一出,其中三个刺客立即跟着附和起来。
卫紫媛听罢,不由的眼眸微微眯起,笑了笑:“是吗?如此看来,你们倒真是一条好狗了,若是跟着本宫,那本宫倒是十分爱惜你们,可惜……你们的主子是本宫的敌人!”她脸色蓦地狠戾起来:“既然你们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证实自己的忠心,那本宫就成全你们!”
说罢,脸色沉下,厉声喝道:“来人!给刚刚这几个开口的人用刑!”
话音刚落,立即便又侍卫将刚刚开口的那几个刺客拉到一边,先是将他们仍在一个大盆里面,然后直接从他们头上倒下一盆糖水,紧接着,侍卫将装满了璇螺蚁的盒子打开扔了进去。
这些刺客身上本就有伤口,后来还被千明用了鞭刑,伤口更是淋漓。一盆糖水兜头淋下,不仅将他们浑身打湿,伤口里面更是侵染的厉害,而将这些璇螺蚁一放进去,全都如猛虎夺食一般的撕扯了起来。
不多时,便只听见那些刺客撕心裂肺的叫声,惨绝人寰一般的直入心扉,那些蚂蚁密密麻麻的爬在他们身上,而他们双手双脚被紧紧地捆绑住,挣扎不开,只能不停的在盆里打滚儿,而为了防止他们自杀,千明早就将他们的武功尽废,他们便是想死都死不了。
如今这般场地,生死不如,更是令人痛苦。
在场众人见状,心里不由都有些发毛,剩下的那两个刺客在一旁见状,面色惨白如雪,浑身害怕的颤抖起来,汗水也不停的溢出毛孔,浸湿了整个衣裳。
卫紫媛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随即唇角微勾转眸看向另外两个刺客:“如何,你们是招?还是想要学他们一样体验一下他们那般的快感?”
两个刺客被卫紫媛的视线盯得不停摇头,害怕的直往后退。
卫紫媛满意的勾起唇角,“哦”了一声:“看来,你们还是不愿招了?”说着,脸色一沉,再次指着其中一个明显更坚定的刺客厉声道:“将他扔进去,再给他们所有人加点儿盐,糖盐人肉,璇螺蚁想必更是喜欢!”
说完,她冷冷的扫了剩下的那一个刺客,阴冷的笑了笑,让人更觉得毛骨悚然。
那个刺客见状,居然直接就晕了过去。
卫紫媛冷眼扫了扫,冷哼一声,对千明吩咐道:“拉下去,招了回我消息,这些人……”
她看向盆中那些折磨的已经不成人形的刺客:“活的就留下来继续审问,死了,就砍了他们的人头,想办法挂在皇城的城门之上去!”
她就不信,她找不出背后主使是谁了!
千明闻言,立即应是,抬首,卫紫媛已经离去。
她转身,紧紧地盯着盆中的刺客。
却已经有人厉声叫了出来:“我招!我招!我招!”
“娘娘。”良玉奉了一杯茶上来,看着一脸阴沉的蒋良衣,不由担忧的叫了一声。
“嗯?”蒋良衣回神:“怎么了?”
“您喝杯茶。”良玉忙道。
蒋良衣皱了皱眉,如今这事一发接一发,她哪里有喝茶的闲心思,可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也只得先接过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
她又蓦地抬头,眸中寒光闪烁:“父亲哪里怎么说?”
良玉闻言,愣了愣,忙回道:“丞相说了,一切借由娘娘您拿主意。”
听罢此言,蒋良衣不由的松了口气。
自从长姐离世之后,丞相府的动态就有点不清不楚,不过如今自己嫁入六皇子府,虽然明面上丞相府的高层都知道自己是烈后的人,可真正的心思,也只有他们丞相府的人才清楚。
他们丞相府想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皇子妃,将来六皇子封王又得侧王妃的位置。
他们要的,是烈国未来的君主宗家的地位!
幸好丞相是个清楚的,还知道自己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由自己来操纵。
正在此时,良镯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一脸急色,可等她站定才发现,她的瞳孔里蕴含的全是恐惧,害怕的连嘴唇都在不停颤抖。
蒋良衣眉头一蹙:“叫你打听个消息,为何这般久,怎么样了?”
“娘娘……”良镯面色越发苍白,想起自己偷偷看见的那一幕,以及那些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仿佛此刻都还在自己的脑子里面回荡,她颤抖着嘴唇道:“那惊华公主……她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毒妇……”
蒋良衣等人面色微变,却还是继续追问情况。
良镯镇定了好一会儿,才将自己所看所听的全都说了出来。而蒋良衣和良玉闻言,皆是面色瞬时苍白如雪。
良玉浑身都颤抖起来:“她怎么……怎么会有这么狠辣的法子……”
蒋良衣则是重重的咬了牙,顿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进宫!现在就进宫去!此事不可迟疑!”
“可是娘娘……”良镯良玉吓了一跳,忙劝道:“此刻天色已晚,皇宫怕是都已经落了钥,您这时候去……”
“多嘴!”蒋良衣却是丝毫带不得,她心慌意乱,强自在心里安慰自己要镇定下来,可良镯所说的那些全都在她的脑海里浮现一幕幕活生生的画面,那些惨烈可怕的画面,好似要将她吞噬。
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还是别的什么……
见她主意已定,良镯良玉无法,对视一眼,慌忙跟着出了门。
风华内,夜色更加深重,微风吹过,带起淡淡的腥味儿。
卫紫媛不由蹙了蹙眉,却转眼便问:“如何了?”
宝珠忙道:“那良镯着急忙慌的回去之后,没一会儿,蒋侧妃就派人备了车门出了府,奴婢跟着看了下,那方向,倒像是要去皇宫一样。”
卫紫媛闻言,不由沉思。
宝珠却是不解问道:“公主,既然你早就知道蒋侧妃派人跟踪了你,为何不早便拆穿她,反而让他们……”
她却是笑了一声,打断她道:“不放长线,又如何能钓大鱼?”说着,眼眸微微一闪。
不错,她其实早就知道了良镯一直在跟着自己,可她就是故意当做不知道一样,目的就是想要看看,当蒋良衣知道这些的反应之后到底是怎么样的?
她本来怀疑若这刺客是蒋良衣安排的,那此举之后,她定然是会露出马脚的,可没想到,她却直接备车出了府,还有可能去皇宫了?这是为何?
虽然有些不解,可也更能说明,此事与蒋良衣估计有着莫大的关系也说不定。想到此处,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寒的光芒。看来,有些人是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开始动手了啊!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凛然不惧!
抛开脑中纷乱的思绪,她起身和宝珠去了琳琅的屋中,琳琅虽受伤颇重,可幸好的是,都不过是皮外伤,休养些时日便好了。
卫紫媛过来的时候,琳琅已经醒了过来,见她到得此处,忙要起身。
卫紫媛立即快步上前将她扶住躺下,神色温和道:“快躺下,你我之间还如此客气做什么。”
琳琅微微低垂着头,抱歉道“对不起公主,琳琅没用……”
“诶!”卫紫媛打断她的话:“快别说了,琳琅,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
宁愿自己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人刀光剑影,也不要她受到伤害,她还要做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好?反正对于卫紫媛来说,琳琅所做的一切,只得她好好的在心里铭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琳琅听罢卫紫媛的话,有些害羞的抿唇一笑:“公主就会哄我。”
“我哪里哄你了?我说的可是事实,宝珠,你说是不是。”在琳琅宝珠面前,卫紫媛基本上都不会端着架子,才会松懈下来,露出原本的脾性笑容来。
宝珠闻言,立即也笑嘻嘻的应是,琳琅不由的瞪了她一眼,却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卫紫媛见状,不由的被这气氛感染了,胸口里面暖烘烘的。她又对着琳琅道:“当务之急,是你要好好的将要好你的身子,才好快些回来帮我做事儿,有你和宝珠在身边儿伺候惯了,却了谁都不习惯。”
琳琅闻言,立时便“诶”的应了一声,笑的开怀:“公主放心,琳琅不过就是些皮外伤,定能很快就恢复的。”
“那便是好。”卫紫媛颔首笑了笑,又和琳琅笑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去。
回到房中,恰好千明过来,卫紫媛便叫宝珠去守着琳琅,和千明对话起来了。
“如何?”
“招了。”千明神色微微松懈了一阵,露出如释重负的模样。
卫紫媛闻言,不由轻笑起来:“怎么说?”
千明顿了顿,上前几步,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出来。
“果然是她!”卫紫媛听罢,眸中寒光一闪,脸色阴沉下来。
她早就知道烈后会动手,却没想到她如此的忍受不住,如此心性,比起往日东阳皇后,不知差了凡几。她现在甚至都有些怀疑,千夜绝口中所说的烈后,与如今这个烈后,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公主,现在怎么办?”千明见状,不由再次询问她的意见。
卫紫媛顿了顿,突然诡异一笑,道:“先按照我说的那般做,将他们的脑袋全都挂在城门上去。至于烈后哪里……她不是想玩儿吗?那行,本宫就好好的陪她玩玩!”
千明听罢,立即应是,逐下去行动。
而蒋良衣这边急匆匆的赶到皇宫,却是已经不得而入了,不得已之下,想办法先传了封信进去,这又掉头急匆匆的赶回去,却是没有回到六皇子府,而是直接去了她的娘家,丞相府。
开门的人见是蒋良衣回来,惊讶的下巴都差点儿掉到地上了。
蒋良衣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便问:“父亲在哪里。”
开门的人结结巴巴的道:“在在在书房……”话音刚落,便见的蒋良衣身影急匆匆的往书房而去。
“我知道了,记住,我回来的消息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蒋良衣的声音淡淡的从夜风中飘过来。
开门的下人闻言,不由的被寒风吹的打了几个冷颤。
“父亲!”一路来到书房,蒋良衣先是叫良镯良玉守在门外,自己直接便推门而入了。
烈国丞相蒋成华年近五十,想是身居高位久了的缘故,一眼看去便只觉得气息凛然,不怒自威。尤其是一双精神烁烁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
此刻抬头见得蒋良衣突然进来,微微惊讶过后,便沉了脸色:“这个时候,你怎么会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蒋良衣听见父亲的话,心里就不由的定了下来,她展颜笑了笑:“父亲,我有个事儿和你商量。”
“说来听听。”蒋成华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向来最是有心计主意的,如今却在这个时候跑来家里和自己商量一件事情,怕是有些麻烦了。
“惊华公主。”蒋良衣坐下,脸色沉下来,定定的吐出几个字:“惊华公主,必杀无疑!”
蒋成华一惊:“不是说……”
蒋良衣摇摇头:“烈后哪里,是指望不上了,女儿怕的是,烈后已经不信任女儿了……”
“怎么会……”听见这个疑问,蒋成华有些不确定。
是以,蒋良衣便将今天夜里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又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如果真是烈后所为,那么这种事情,她为何不与我提前说一声或是让我行动,如此作为,全然是没有顾念过女儿这个人,既然如此,那我们也要早做打算。”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顿,眸中寒光越发凛然:“最要紧的是,在六殿下回来之前将卫紫媛此人除掉,否则……”
不用明说,蒋成华自然也知道后果,这个惊华公主可是千夜绝自己在重阳帝面前求了整整一个月才让重阳帝松口求娶过来的,其对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们在千夜绝回来之前动手将惊华公主除掉,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此事嫁祸到烈后的头上去。
依照千夜绝和烈后的恩怨,如此一来,受益最大的,显而易见。
蒋成华很快弄清楚其中细枝末节,随即沉思了一会儿,不由阴笑起来:“你若真是想要如此,眼下,倒是有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