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初九,你怎么不将爱与我抬杠这死毛病也一并忘了呀,”看着转身欲走的初九,她竟然有些慌了。
“你说的可是这幅画像,”初九运行着术法,那画像凌空而开,只是画中的女子并无那朱砂痣,“天君要寻的是何人,凭你瑶池金母坐下文采超群的二青鸟的威名,可还觉得是我?”
“只闻环佩叮当声,便知悦鸟飞还意。”
她诧异地念出了那熟悉的墨迹,手卷画轴,正当惆怅之际,便中了初九的符咒,不受控制地往远处飞去,只听见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飘拂耳际。
“放着真品不赏,非要去瞧那水平堪忧的赝品,”初九朝着那飞去的身影喊了一句,转头便凝重地望着那塔底,“老君,您老人家若是没有利害的法宝,徒弟我可得赶紧逃命了啊。”
“阿九,为师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你还是……”
镜中的话音未落,那人早已三两下地从护城河的源头回到了皇城之中。
手里的红绳朝刚刚落地的悦鸟身后一击,一袭暗红色的衣裳绣满了艳红的杜鹃花的女子显现出来,嘴角渗着血丝,“看来是我小瞧了你呀,道姑。”
“天君与我说,那晚他瞧见了你与一男子抱在一处,说你之所以叫他天君只是因为长得像那位男子罢了,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替代品,眼见着你们要双宿双飞,他才不得不跑去质问你。”初九丝毫没有理会黑蛊蛛王,只是看着悦鸟那张震惊的脸,“天君那时看到的好戏都是皇后与你的计谋吧,否则她也不会因为精气流失而容颜枯老了。”
“知晓亦是无用,最终,你还是得同那贱人一同魂归天地。”
说着,那把黑底朱花的折扇快速地一分为二,同时攻击初九和悦鸟,初九虽然避开了利器,却还是费了些心才用红绳控制住了断扇,一手使用了火咒,快速地击中了将要掠过悦鸟脖子的锋芒。有些灵气不足的悦鸟靠在柱子上看着那个多了两颗朱砂痣的人,从容地应对着黑蛊蛛王,心中怅然。
“初九,打不过她你便跑,不必管我。”说着,她过去用脚踢飞了靠近初九的残扇。
“这世上岂有本姐姐惧怕的,”她收回了手里的红绳,向悦鸟抬起那骄傲的下巴,“直觉告诉我,可不能输给你这个连鞋都买不起的小乞儿。”
竟是脱口而出,无比熟悉。
正一个恍神,那人已将所有的力量都付诸于脚上那三个镯子,突然一脚朝着黑蛊蛛王的后背劈去,只听见叮咚几声,上边细致刻着的莲花图案相碰在一起,环佩悦耳。接着玉环破碎,而后随着悦鸟的倒下化为点点粉色的光点。
初九,这些年月,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心中所想未曾出口,衣裳一落地,她口中的鲜红倒是洒满了衣襟,忽见远处,一袭明黄的袍子快速奔来,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想不到,这一次竟反过来了,”她眼角笑得好看,望着那飞奔的来人已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嘴中喃喃地说完最后一句便闭上了眼。
“你既是天君,天君便是你。”
“悦鸟”初九见况喊了一声,顾不上落荒而逃的蜘蛛,死命护住了那飘散出去的灵识,这二十多年来,如此心慌还是头一次,明知守不住却还是不忍她就此散去呀。
“在本姐姐还未清楚自己身世之前,你休想就此轻易离去,”那粉红色的光点就快挣脱用术法围起来的光圈,她居然准确无误地掏出一杆毛笔向前扔去,一边拖住悦鸟的灵识一边单手念决。不时,她已大汗淋漓,那粉色的光点终于全数落入那笔的竹竿之内,落回了她血迹模糊的手中,那粉色亮光只一闪,而后并无踪迹可寻。
“此物,权当留个念想吧,”她起身将笔轻轻地递到来人的手中,转身之际想起了什么便止住了脚步,“忘记她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你呀,天君。”
他望着那片虚无,万分珍惜地捧着那支笔,一个七尺男儿跪地痛责。突然一口血从心口咳了出来,后边才赶过来的魏公公急忙扶了起来。
“皇上,太医已经候着了。”
魏公公一边慌忙地擦拭血迹,一边撑着皇上回到了承德殿,只觉得今晚的皇上没了往日的威严,虽不明所以,却也是小心伺候。
“太医,朕还有几年阳寿,”他见两人都惶恐倒地,却不言半分,只是轻轻地摸着手中的笔杆,不喜不怒,“如实回答即可,朕赦你无罪。”
“禀,禀告皇上,依照之前的病情,再加上臣的方子,五年怕是不成问题,”这时他已经满头大汗,喘气的空当偷瞄了一眼圣颜,虽有后怕,却还是大着胆依着旨意如实相告了,“如今,皇上气急攻心,只怕,只怕是三……三个月左右。”
“足够了,魏公公,传朕旨意,朕要退位让贤,明日便让朝中老臣着手准备。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从进来到现在,他依旧小心地瞧着手中的笔,不明情绪的脸平静得出奇。
只是,一个多月后,皇上就驾崩了,死前,他将那笔紧紧地握在怀里。
天宫的缘法台处,太上老君看了重新回到天宫的真文天君一眼,怀抱拂尘,摸着自己的长须发说到:“真文天君,是时候开启缘法台了。”
真文天君看着前面缘法台,将法力注入中间不断旋转的白云之中,而后那白云停止的转动,如同镜子一般显现出了一方悬于空中的岛屿。
“竟是天君的降生之地”
太上老君与真文天君对看了一眼,疑惑之间只见一只青鸟撞破了云层结界掉了进去,化身成了一个玫红色衣衫的女子,她赤脚踩在一块石块上边,却因为太饿了飞不起来,一把抓住了旁边的一棵草就吃了起来,如此才飞了出去。
“那草中藏着的一丝真气,便是与天君同宗同源的月落日升之气吧,”老君点了一下头,顺着须发看了有些惊讶的真文天君一眼,“悦鸟不知,反其道而修炼,自然与天君相生相克起来了,星辰脱离了轨迹。难怪,难怪。”
悦鸟那日吃草的事情被初九知晓后,传得整个玉山都知晓了她的糗事,此刻正在躲在自己的窗前练习着字体,被突然出现的初九惊了一下,本该完美收尾的字愣是多拐了一个弯。
“初九,我这一处本该龙走刚劲,如今被你这么一闹倒成了蚯蚓刨泥了,”她重重地阁下了手中的文竹笔,双眼狠狠地刮了初九一眼,“你倒是说说看,该怎么赔我?”
“我来可是为了告诉你,你日思夜想的真文天君来找金母了,此刻正在云庭……”话音尤在,人早没了踪影,被冷落的初九撇嘴骂了一句“小气鬼”。
她在去云庭桥上见一个蓝色的身影划过天际,正在愁伤之际身后响起了恪羽的声音。
“为何唉声叹气呢?你若是得空便替我将这些账本誊写一份,金母她老人家还得着哩。”说着,也不管她应没应便将手中的一叠账本扔到她的手里,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甩了甩手走了。最气人的是初九顺走了她的文竹笔,去找初九寻回,无奈被初九死皮赖脸地占为己有了,不满初九的顽劣行径,悦鸟刚好可以借着誊写账本的名头杀一杀初九的玩性。
“咳咳咳……”正在大口啃着火灵果的初九被来人在后背拍了一掌,一个惊吓被果肉给呛到了,“乞……咳咳……乞丐悦”。
悦鸟被她一边咳嗽指着自己,一边顺气的“丑样”给逗笑了,一边捧腹大笑一边拿手拍着她的后背。
“不……不就拿你的文竹笔完个两三日嘛,谋杀亲妹你至于吗?”终于把气顺好了的初九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也不管自己满嘴满脸都是那果子的红色,拿起对方丢过来的手帕,一边擦嘴一边抱怨着,“事关生死,岂容你这般随意地嘲笑?”
悦鸟看着她嘟起那残留着粉红色的脸,可气有好笑,噗呲一声之后,正了正自己的神情,“初九呀初九,你可知这文竹笔的妙用?”
“不就一支破笔吗,”她手肘立于膝盖上,双手托腮很不削地看向了远处,“有什么可炫耀的。”
“这笔杆的文竹可是观音菩萨处取得的,有聚集天地灵气的功能,”悦鸟知她在为自己没有法宝的事情耿耿于怀,也没有与她计较,“本就打算赠与你的,谁知你不问自取便是偷,作为姐姐的自然是要与你说说这其中的理的……”
“好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初九一听有利可图,立马一脸奉承地摇着对方的胳膊,上次不过摔了给太上老君的玉露便被悦鸟就说上了一天一夜的理,想想都可怕,便顺势将话题岔到自己想要的笔上,“这么贵重的文竹笔姐姐真的要赠与我吗?”
“人小心大”她掐了一下初九肉肉的脸颊,深知她心中的算盘却没有说破,“只是方才恪羽拿了一堆的账本让人誊写,若是……”
“保证完成任务。”余音还在,人早已跑远了。
第二日,刚入房门的悦鸟见到那个专注誊写账目的“小调皮”心中又气又喜,这威逼利诱而得的安静模样,真希望天天如此呀。
“三日之后金母便要过目,”她的指尖慢悠悠地从堆得最高的账本划到最后一本,斜着眼睛瞧了一下桌前奋笔疾书的人,嘴角不禁上扬着,“而现在,你须得与我一同去一趟不周山。”
“什么?”写到崩溃的初九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珠,两耳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悠然自得的玫红色女子,“若是去了不周山,我便誊写不完这一堆的破纸了。”
“那也只能怪玉山里出了个小老鼠,一大篮子的果子都进了她的肚子,只得重新去采摘咯,”说着便给了对方一个眼神,收回细长的玉指假装要走,“你抱怨亦是无用,这火灵果须得在日落时分送到天庭,若是再犹豫上半盏茶的功夫,我可就去处理其他事物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