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禅寺后山的枯井处,初九将一颗从东海顺来的夜明珠悬于半空,坐在井口处正翘起了腿,凶巴巴地看着红绳尽头的两人。
“道姑饶命呀,我们兄弟两好不容易才修成了人形,”胖子(shēn)子前倾,眼中满是求生的**,拖着一起捆在背后的瘦子往前走了几步,“若是您肯大发慈悲,我们定当任劳任怨,并且对老大您唯命是从。”
“对对对”
瘦子赶紧应了一句,又拖着(shēn)子往初九的正面转了过来,一脸讨好的谄媚模样,笑着说到:“道姑大人,我们最多也就收了那李公子的钱财,才绑了那姑娘好吓唬吓唬她,更何况我们……”
初九手中的红绳一拉,他们“哎呦”一声便倒在了地上,初九气得站了起来,一边结印一边说到:“哦,是嘛?那一年前收了别人钱财却多做了的那点事,又该如何偿还?凡人的怜悯之心没能学会便罢了,赌博、采花此等恶行倒是勤快得很,既然如此本姐姐今(rì)便满足你们,也顺便让你们长长记(xìng)。”
如此,也不顾及两人的喊叫,口中咒语一念便放出了一个符咒,那符咒穿过一胖一瘦的两人便消失了,两(shēn)黑衣落了下来,初九的红绳回到了手腕上,看着终于从黑衣中飞出了一大一小两只蜜蜂,叉腰说到:“本姐姐已将你们的肚子变成了一个容器,这个容器每年一清,年复一年,若是来年你们采的蜜在过冬之前不能装满它的话,你们怕是见不着冬天的雪景了。”
两只蜜蜂对看了一眼,而后朝初九点点头,刚飞走之际,初九“哎呀”了一声,他们便乖乖地掉头回来,安安静静地在初九眼前拍打着翅膀。
“你们若是偷懒去抢夺同伴的蜜,可是不作数的哦,只有从花上采的蜜才会存于其中。”初九看着那两只垂头丧气的被她打回了原形的蜜蜂精,嘴角一笑,“哼,别怪本姐姐没提醒你们,此时已入秋,若是还想看到明年的(chūn)花盛开,你们只好立刻不辞辛苦、不畏严寒地从秋(rì)菊花一路采集到冬(rì)的蜡梅吧。”
话刚说完,两只蜜蜂便快速煽动自己的翅膀往林中飞走了,初九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便往前边飞去了。
“空空,你确定那人进了这里?”
初九看着空空一脸真诚地点头,顺着自己的手往前边看去,此时正好是客如云来的时候,红忆馆门外站了不少貌美的姑娘。
“苏兄,你是不知呀,这红忆馆最近来了一位比什么明月、月桂都要貌美绝艳的女子,今晚定会让你看傻眼的。”
正(yù)上前踹上一脚的初九被潭影空拦了回来,初九见李公子拍了一下苏公子的肩膀,早就笑了笑便往里面走去了,于是甩袖怒到:“空空,你别拦着,本姐姐不教训一番还真当我是那正义凛然的道姑啦?”
潭影空见单手抓不住她,连忙又将另一手也用上,看着暴躁如雷的初九淡漠地点了点头,往红忆馆那瞥了一眼,然后说到:“正义凛然的道姑,可是进不去那里边的。”
这回,她终于平静了下来,去偏僻处用术法换上了一(shēn)富家公子哥的白色衣衫,手中摇着一块白玉便往红忆馆走去。
“哎!你请回吧。”
初九看着眼前一声贵气打扮的妈妈,将手中的白玉亮出了她的面前,本以为有钱好使便要往里面走去,谁知却被妈妈拦在了门口。
“这位姑娘,你是当我眼瞎还是觉得自己长得很有男子气概呀?”妈妈说着便给守门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立马一左一右站在了初九的(shēn)旁,“我不管姑娘你是来寻夫君的还是来借场地发挥的,只要是不签卖(shēn)契的,我这小店呀……统统都不欢迎。”
妈妈刚说完,一个小厮便将一张卖(shēn)契放在了初九的眼前,说书里不是还有女扮男装与男子上私塾的吗?为何她换上了男装却被一眼看穿了,初九攥着的拳头被潭影空拉住,而后顺势将她护在了(shēn)后。
“这位姑娘既然不肯卖(shēn)便早些回去吧,省得……碍了路。”
潭影空一下便把妈妈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就这样,初九看着潭影空满脸得意地进去了,而她却被小厮(bī)退了出去。
碍了路,哼,真是忍无可忍,(bī)得她憋着气去施了个修颜术,这才又缓步地走了过来。
“且慢”
不是吧,这人莫不是仙界哪位上神不成,竟连她都感觉不到一丝术法的气息,莫不是就是单纯地瞧她不爽。
如此想着,初九收回了手中的白玉,双指凝聚着术法正打算敲晕之际,那人便笑了一声说到:“这位公子,方才有一穿着与你这(shēn)衣裳一样的女子前来,可是您家夫人?”
“哦,您说的是……家妹呀”
她就说嘛,修颜术连术法低微的妖魔都未能看破,区区一凡人又岂能糊弄不了?初九摆了摆手,一阵无奈地说到:“哎呀,别提了,她好玩成(xìng),前些(rì)子还偷走了父亲最(ài)的一块的白玉。”
初九说着便得意地往里面走去了,一进去初九的耳边便传来一阵(rè)烈的欢呼声,她顺着周围人的目光往那台上看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顺着红色绸带从台前的虚空而下,而后玉足轻点落到了台上,七分妖娆三分清冷的模样早已将台下众人迷得神魂颠倒。
“书真姑娘……”
她听着这(rè)烈的叫喊,看着台上风(qíng)中又带点高不可攀的书真,抖落了一下肩膀便往楼上走去了。
初九单手结印,感受到潭影空的位置后,往右手便的门停了停,确定他在里面便一把推开了门,刚好看到潭影空将一位绝美公子头上的簪子拔了下来,一头乌黑的发丝飘(dàng)了下来,美得门口来人“哇塞”了一声。
“空空,你该不会是想占这位(jiāo)美公子的便宜吧。”
初九嘴上虽如此说,自己的手指却十分不见外地戳了戳那青色衣衫的脸,眨着眼靠近他正打算仔仔细细地闻一下他(shēn)上的气味,便被潭影空拿着一根竹子刻成的发簪挡住了嘴。
“确定无误,这便是我们要寻的……黄金间碧竹。”
初九看了看眼前的簪子点了点头,却还是一把推开的潭影空的手,白了他一眼,说到:“还有一件事(qíng)我得确认一下。”
说着,她再度想往那人(shēn)上靠去脸一下子便埋入了潭影空的(xiōng)膛,一旁被松开的青衣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也顾不及整理自己的头发,便说到:“喂,竟然当着我的面卿卿我我,你们当我是隐(shēn)了还是在怎样?”
初九闻言耳朵一红便忙挣脱了潭影空的怀抱,指着那青衣男子便要骂到:“你那(rì)前来护国禅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要干嘛?”
“却!我东方离离(ài)干嘛干嘛,又何须同一只宠物鸟报备行踪?”
“你……”
潭影空见初九双眼发怒地瞪着东方离离,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她今(rì)本该前往应府查看(qíng)况的,岂料这家伙竟然缠着她硬是在后山中追打了半个时辰,若不是这半个时辰,落落也不会出事。
“欠收拾”
然后,初九一手结印放咒堵住了东方离离的去路,一手将红绳往他眼前甩去。看着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青色人影,十分得意地说到:“早知你逃跑的本事在我之上,所以,本姐姐在进来前便设下了法阵,专防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嘴臭之人。你若还是不说……便休怪本姐姐对你不客气?”
初九说着便眉目一挑,两指对着自己腰间那红底青羽的绣袋一指,掌心一转便拿出了一把金色的剪刀,嘴边邪邪一笑。
东方离离看着自己那比女子还要光泽透亮的乌黑长发,想到一剪刀下去就算是有术法也恢复不了自己这头秀美的发丝呀,咬咬牙终是松了口,皱眉说到:“竟然有金丝剪,算你狠。”
“今(rì),我本就是替自家表姐去请空……影空的,谁知,我不过蹲(shēn)擦拭了一下鞋上的尘土,竟然被你穷追不舍了半个时辰。”东方离离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着初九一脸无奈的神(qíng)他倒是更加无奈了,“害得我以为你看上了我的美貌,只好逃跑咯,谁知,你逃跑的本事也不赖,生生耽搁了些时间我才请到了他。”
“来此地见面,莫不是你表姐是……”
初九手指往楼下指了指,见东方离离立马说“正是台上之人”,双眼一亮一边收了红绳,一边说到:“不早说,本姐姐还未见过如此绝色女子,这边去瞧瞧去。”
潭影空看着便拔腿往外面跑去的初九,摇了摇头,很快又看着初九直盯着一紫衣女子进来,她一双桃花眼看了潭影空一眼,妖娆一笑,说到:“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书真说着便拉过了初九的手,仔仔细细地盯着她那圆蹬蹬的双眼,指尖往她的脸上戳了戳,笑到:“初九,被你这般瞧着,我都要忍不住多戳几下你这鹅蛋般圆滚的小脸了。”
初九“嘻嘻”一笑,手指虚空画过她的眼,直摇头说到:“九州之中,除了空空我便再也没有见谁的双眼生得这般好看的了。”
因为此处没有凡人,书真才没有隐去瞳孔的颜色,初九看着那双蓝紫色的瞳孔里恍若有夜晚的星辰一般,闪烁出了一朵白色的雪花,既神秘又藏着一丝清冷。
潭影空早就对初九见到美好事物的所露出的痴样见怪不怪了,倒是东方离离看不下去两个女子拉拉扯扯、勾肩搭背的模样,连忙以手捂嘴咳嗽了几声。
“昨(rì)路过,见你护着几个凡人,也未曾理会我。我便猜到了你定是记不起自己曾是九重天上的白狡上神了。”书真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初九的手背,才转(shēn)看着神(qíng)有些凝重的潭影空,“便猜测你们此番前来南启城,定是为了寻找打开归灵之川的黄金间碧竹,便让离离前去请了来。”
潭影空也没有多说,只是拿出那竹簪问到:“可有这竹的下落?”
东方离离见表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shēn)上,清了清嗓子看着初九说到:“这便要问那玉山上瑶池金母三青鸟之一的恪羽了”
“啊”
初九无望的神(qíng)逗笑了众人,她自己却是一点点的笑都挂不上嘴边。如此一来不就是越怕什么便来什么吗,那岂不是说,她初九要回那玉山了吗?
瑶池金母会不会突然反悔,将她关在了玉山,那她岂不是与这多姿多彩的人间无缘了吗?哎!看来这回她是非回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