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秋意渐寒,护国禅寺周边的树木都已枯黄,秋风抖落着树上早已枯萎的叶子,一阵秋天的气味笼罩了整个护国禅寺,免不了凄冷。
恪羽落到了一处厢房门前,看着里边正焚香的淡黄色衣衫的女子,说到:“整个护国禅寺,我只见到了你一人,确息,随意杀害凡人性命可是会受到九州的惩罚的。”
确息将手中的香炉盖子轻轻地放了回去,有些虚弱地依靠在了椅上,说到:“恪羽妹妹何故将我想得如此恶毒,我只不过是请他们前去我的红忆馆做一场大法事,平一下五十多年前的怨气罢了。”
“怎么,这回倒是肯透底了,红忆馆的现老板确息。”
确息拿过案前的一方浅青色的丝帕子,攥在手中看着进来的恪羽笑着说到:“凡间之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又有那件事情能瞒得过玉山?妹妹既已知晓,姐姐我又何必当傻子呢?再说了,今日邀妹妹前来,可是有大秘密要相告的哦。”
这确息,平日里在敖烈面前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风一吹便能咳嗽上好久,今日这满脸写着心机的精明才是真本色吧,看来,今日她是赴了个鸿门宴了。
“亚宇心口的梵灵草,不用说我也知晓是给了你,此事也算不得是秘密了。如今,你需要如实相告的,便只有那晚尺八在红忆馆无缘无故受伤的事情了。”
“哎呀呀,不管这事是他亲口告诉妹妹的,还是妹妹你查到的。既然妹妹都知晓了,也就省得姐姐我多言了。”
恪羽与她对面而坐,一手撑在桌上,眼睛直看着对面慢悠悠地把玩手中的丝帕子的确息,说到:“少在我面前姐姐妹妹的恶心了,自从敖烈喜欢上我的那天起,你便将我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永远都别再出现在敖烈的面前,可惜呀,你的敖烈哥哥非得围着我不放,我一如此爱算计钱财之仙,自然不会错过东海龙宫那些个稀罕宝贝啦。”
“你不过是一个管账的,还真的以为自己配得上我们尊贵的龙族吗?”
确息气得两手撑着桌子,皱起自己的两道细眉说到:“敖烈哥哥定是被你给蛊惑了,才会想着迎娶你这个只爱钱财的卑微青鸟。”
“哎呦呦,一句话听着不爽,你便那身份地位来说事,看来,你是对敖烈情根深种呀,若是敖烈在场你是不是还得再晕上一回呢?”恪羽看着终于绷不住的确息,摸着腰间的如意算盘,笑得得意。“放心,等我嫁入了东海,定然不会让敖烈有一点点纳妾的机会的,确息,我奉劝了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就知晓你接近敖烈哥哥别有居心,果然管账的还是管账的,眼里除了利益便是权利,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确息,你今日大费周章地单独约见我,不会只是为了听我仗着敖烈的宠爱来激怒你个病人的吧?”恪羽的手臂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搭着,头往椅背上一靠,冷眼看着捂住心口的确息,“嘴上功夫也较量过了,说吧,今日换我前来所谓何事?”
确息捂住自己的心口,强让自己的怒火压了下去,待心境平和了才甩了一下手中的丝帕子,手提着丝帕子靠近恪羽,小声说到:“那夜我没说谎,确实是他抱住了我,只不过那个人不叫尺八,而是亚宇。”
“你撒谎,亚宇分明已经重生了,为何还会再出现?”
恪羽刚说完,便全身无力地趴倒在了桌上,确息举起那块青色的丝帕子,弯腰看着恪羽笑得满脸得意。
“我久病缠身,对各种仙草毒性都有所了解,这炉香与我帕子上的正好可以让你束手无策,任凭我摆布。你不是不信吗,我现在便将你变成我的模样,你便知晓他是不是亚宇了。”
尺八刚给按照红忆馆老板的嘱托,在众佛祖面前提红忆馆五十年前死去的众人念了一段往生咒,才回到房中拿起了鸟笼,正欲给笼中鸟也念上一段清心咒,突然眼中闪现一道红光,便拿着笼子往自己熟悉的地方去了。
房中被确息换了衣服的恪羽,盯着确息的脸看着尺八提着鸟笼向她缓步走来,嘴角妖娆一笑,说到:“确息,你终于肯将我从这个身体里换出来了。”
恪羽看着尺八将鸟笼放在了桌子上,他那开的手上沾染了粉色的粉末,正要碰上她之际,恪羽侧身躲开了他的手,然后快速地将手中的算珠便往那笼口一掷。
青鸟见笼门已开,赶紧飞了出来,正越过窗口又看了那个摇摇欲坠的人一眼,叽叽喳喳地叫了几声,便往空中飞去了。
她进门之前便在手上私藏了一枚算珠,幸好平日认得她的算珠,此刻又与她说前去找土地帮忙,还真是万幸呀。
恪羽拿起了旁边的瓷瓶往尺八砸去,却被对方反握住了她的手,着急地问到:“确息,你这是为何?”
被确息算计了的恪羽,此时连话都说不出,只好瞪着对方。正当尺八迟疑之际,“啪”地一声,只见刚飞出去的青鸟被结界撞了回来。
正当两人都看向那青鸟之际,隐身了的确息,躲在恪羽的身后,说到:“哎呦,这青鸟叫得我都头晕了,不如,你把它的毛全拔了吧,省得在这儿碍眼。”
青鸟听闻连忙拖着自己受伤的翅膀逃离,才出了门口便隔空被确息用术法给定住了。确息覆在恪羽的耳边,小声说到:“这青鸟仗着你的名头在敖烈面前作威作福地,还不知好歹地啄了我一口,今日,我便要看看它没了这一身的羽毛还如何在我面前耍威风。”
敖烈竟然要娶一个管账的,她若是再坐以待毙,以后陪着敖烈哥哥作画的女子便不是她了,她绝对不会拱手相让的。今日,只需亚宇毁了恪羽的清白,那么她既不会被玉山追究,而敖烈哥哥的婚事便成不了。
外边,被尺八抓住生生拔着羽毛的翠鸟,痛极却不能挣扎半分,只能喊着,叽叽喳喳的乱喊着,可眼中却愣是没有掉出泪水。
恪羽讶异地看着眼前已经魔怔的确息,手刚结了印便又软了下去。听着外边平儿的惨叫声,她心中恨极,正挥拳上前便被确息一脚踹倒在地。
确息见她有痛不能言的模样,心中甚是得意,蹲身上前邪笑着说到:“你方才不是巧舌如簧吗?有苦不能的言的滋味不好受吧,妹妹。”
“如此,你便在这儿自生自灭吧,我可得赶回红忆馆,等着敖烈哥哥前来赴约呢。”
确息抿唇笑了笑便往红忆馆赶去了,回去时,护国禅寺的众人刚好离去,她梳洗了一番便坐在春院里一颗桃花树下,见敖烈前来忙去迎接他。
“敖烈哥哥,你肯来真是太好了,”确息见敖烈拂去了自己搭在他手臂上的手,眉眼一沉,“哥哥是不是在责怪息儿,怪息儿买下红忆馆没有立刻告知哥哥,息儿知道瞒着哥哥不好,如今,这不是做了一桌子的人间好菜来给哥哥赔罪来了吗?”
“息儿,你能有自己的主意自然是好的,我又真会因为这点小事而责怪你呢。”敖烈笑了笑,伸出了手化出了一幅画,“这是我从师姐那里费了好些功夫才讨到的画,便算是我送给你的开店贺礼吧。”
“能以不言公子的名号在人间这般潇洒,着实让息儿羡慕万分。”
敖烈见她自艾自怜起来,便知晓她是想听好话了,于是将画往她手里一塞便往前边的桌旁坐下,说到:“息儿真是越来越有人间烟火气了,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真是令人垂涎欲滴呀。”
确息紧紧抓着手中的画,眼神晃过一丝凶狠之意,转身瞬间变回了那个巧笑无害的模样,将画卷放在桌旁,一边给敖烈斟酒一边说到:“如此,敖烈哥哥可得好好尝尝息儿的手艺了。”
敖烈接过了酒,正欲喝又放了下去,问到:“对了,息儿,这尺八好端端地为何会突然之间冒犯你,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吗?”
确息刚拿起筷子的手抖了抖,索性放下了筷子,说到:“息儿先前曾被亚宇绑过一回,本以为他已灰飞烟灭了,所以,再次见到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尺八时,便下意识地动了手。”
那时,她看到了敖烈与恪羽在秋院卿卿我我,一时气急才想着到冬院冷静一会,谁知她才进了冬院刚巧就飘走了一条洒有梵灵草的粉末的丝帕子,好巧不巧便落到了尺八的身旁,他才捡起那条丝帕子,整个人便上前抱住了她,她也只好拿起手上的东西砸了过去。
“若是恪羽,她定是不信的。”
敖烈笑了笑,起身欲走之际却被确息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敖烈拍了拍她的手背,正拉开她的手却被她抱得更紧了。
“敖烈哥哥,你真的要娶她吗?”确息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有些慌乱地咬了一下自己下唇。“为何,那个人不能是息儿呢?”
敖烈不得已将她定住了,拉开了她的手转身说到:“息儿,我们自小便是兄妹的情谊,你该知晓我从对你的从来的不是儿女之情。”
“你对她痴心一片,可她恪羽呢?眼中看着敖烈哥哥,心中却想着自己青梅竹马的亚宇,如今亚宇更是重生了,你以为她真的能做到对自己曾经心爱之人不闻不问吗?”
确息见那白色晕染这墨迹山水的身影便要离去,咳嗽了几声,接着哽咽地说到:“其实,她早在敖烈哥哥之前,便询问了我那晚尺八遇到的来龙去脉,她明明知晓自己便要嫁入东海,却还是会对旧情藕断丝连,敖烈哥哥,恪羽她根本便配不上你。”
敖烈正想说些什么,便见空中亮起一只青蓝色的青鸟,在空中盘旋叫了几声便沦为飞灰了。
敖烈解了确息身上的定身术,双手结印将整个春院用结界护了起来,转身说了句“息儿,你在这里呆着,哪儿也别去。”便往空中跃去了。
恪羽的求救信号为何会出现在护国禅寺?究竟遇到了何事,才会让她使用了如此耗费修为术法的求救咒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