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再度在宥州战败,预先得到杨志送去消息的岳飞趁机命王贵、郭盛出兵,一举攻占夏州下辖的盐州和通往金国天德军的夏东驿,兴州震动。李察哥闻讯是仰天长叹,夏州这次在定北军两个方向的进攻下丧失了延伸之地,几乎孤悬于宋夏边境,迟早是定北军嘴边的肥肉。
太原方向也是兴奋异常,张孝纯等人建议干脆直接拿下夏州,赵楷有点犹豫,徐徽言在横山的战斗并不像原先设想的那么顺利,西夏军和羌人十分顽强。张深已经来了书信,指出徐徽言心情太过急躁,杨志能伏杀步跋子军和横山军,是放弃了定边镇等地的战果,引诱对方进入平原作战,徐徽言是断了对方的生路,又不招降,形成了死战。
赵楷问了宗颖,宗颖直接说了自己的看法,徐徽言是想多杀西夏军,但是横山纵深广阔,又是在冰天雪地,徐徽言现在的进度算是不错的了。赵楷考虑了一天,还是决定去问问宗泽。到了宗泽的病房外面,赵楷挺直的腰身微微弯曲了一点,春风满面地跟着宗麝月走进去,宗颖急忙过来见礼:“参见郓王。”
“免了!”屋子里一股浓郁的汤药味道,赵楷点了点头问:“宗老好了点没有?”
在所有人中,赵楷只相信宗泽跟随自己是为了大宋,连杨志、曹千里都属于另有打算的人;宗颖的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父亲身子已经不大利索,不过听到了我军占领宥州,父亲的心情好了很多,早上喝了一碗汤。”
赵楷不动声色地说:“战争快结束了,父皇已经同意和西夏和谈,徐徽言还在攻打横山的西夏军,我来就是想和宗老商议一下,派谁去谈判,你们先出去吧。”
宗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虽然没有出征,但是清楚前线的事情,徐徽言是故意坑杨志,谁想到把王禀给坑了进去;庆州的那次失利在太原穿得沸沸扬扬,从王禀死到杨志大胜,前后只有三天的差距,有的人说王禀倒楣,有的人说杨志故意害的王禀。作为宗颖来讲,情愿这场败仗是个意外,如果是其他原因,日后是会要人命的。
宗颖垂着头,退到了房门口,只看见父亲宗泽高大的身影在床上撑起来;宗泽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指了指床榻跟前的锦凳说:“王爷恕罪,你自己找地方坐吧。”
赵楷依言坐下,看着宗泽轻声道:“不过一场胜仗而已,动摇不了我们西夏的根本,现在西夏实力大损,看样子也没有大打一场的意思。父皇说要和谈,你看谁最合适”
宗泽半闭上了眼睛,没有立即回答赵楷的话,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润州是不会插手的,要不然从太原派人,要不然就交给已经到了宥州的杨志处理。赵楷这么问,很明显是不想交给宥州的杨志处理,但是又怕随便派一个人,到时候弄巧成拙;毕竟杨志现在位高权重,一般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对付得了。
“我们之所以不得不打这一仗,是因为杨志的大军进入陕西物资匮乏,只能在战争中求生存。”过了半晌,宗泽才缓缓地说道:“如果没有杨志在定边镇的两次胜利,我们也不会打算下这一盘大棋,杨志在战略上的眼光不做第二人想。”
赵楷沉默不语,这时不说话反而是最真实的态度,赵楷不想把这件事交给杨志负责;终于,赵楷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说:“王禀,宗老,王禀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杨志大军在侧,王禀怎么可能全军覆没?杨志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将,从后面一天击败十五万西夏军就能看出,杨志对这一战早有准备,刘锡从环州撤退的时候就没有退往庆州。宗老,你说这奇不奇怪?”
“不奇怪。”宗泽将身体靠到身后的垫枕之上,喘着气说:“杨志打仗不在乎军队的多少,在乎的是有没有会临阵脱逃的人,王禀不被杨志信任,所以被留在庆州坚守;一般的情况下,王禀守上个十天八天没问题,杨志只需要两天的时间调集军队。但是赵彬的叛变让这件事出了意外,郓王,不能自乱阵营。”
宗泽没有多说,他相信赵楷晓得杨志的重要性和在这件事上的无辜,只是赵楷在一群所谓的亲信蛊惑下,有点自己吓唬自己的味道;赵楷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白发苍苍的宗泽,轻声说:“这件事依旧有疑点,不能妄下结论。眼下,还是先处理西夏之事,让杨志负责谈判。但是你说的理由,我也不敢相信,我要查一查,查个水落石出。”
赵楷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宗泽也没有办法;杨志在定北军中差不多是自成体系,麾下聚集了无数跟随者,势力几乎与太原棋鼓相当,不搞清楚恐怕赵楷也睡不安稳。宗泽知道赵楷决心已定,只能无奈的点头;赵楷长叹了一声,又沉默片刻才说:“实际上也查不出什么,真要是杨志有心算计,必然会作出妥善的安排,不可能有任何的线索;宗老,我是不是很矛盾?”
宗泽笑道:“王爷是纠结,既然如此,何不把庆阳府划归太原直管?”
赵楷顿然醒悟,自己瞻前顾后,不就是怕庆阳府的人慑于杨志的官位不敢说实话吗,只要把庆阳府安排到自己手上,还不是想怎么调查怎么调查;赵楷回去以后,就宣布改建环庆路,将庆阳府改由太原直管。
赵楷同时提议以宥州、五原郡、韦州、西宁州、环州设立宥韦路,以曲端为经略使;以绥州、横山府设立绥横路,以孙昂为经略使,定边镇就是横山府的府治;环庆路在庆阳府以南新设原州,与镇戎军等地与渭南安抚司的耀州等地合并为原耀路,以卢益为经略使;杨沂中接任泾原路经略使,陕西置抚司下辖泾原路、原耀路、熙河路、秦凤路、宥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