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剑是白衣剑仵一脉相承的佩剑,经历了千年的时光依旧锋利如昔,哪怕此刻漆雕翎身穿橙装,徒手抓住剑身也避免不了侵染鲜血。
漆雕翎沉声说道:“他已经输了,输得一无所有了,放过他的性命好吗?”这话既是对孔辰说的,也是对身后的林越说的。
孔辰却毫无迟疑的对林越说道:“帮我拦住阿翎,我说过,这个人的命是我的。”
林越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这对兄妹为难,所以准备出手解决这个麻烦:“我和这个人也有些事情要清算,抱歉了,我不能……”
孔辰毫无预兆的突然发力,一脚踹开漆雕翎,虽然有橙装在身但是孔辰的力道何其大,漆雕翎一下子坐倒在地,手掌在秋霜剑的剑身划过,顿时血流如注。孔辰手握着两把诛仙小剑:“我说过是我的就是我的,谁挡在我面前,就是我的敌人,我会杀了他。”
看见诛仙小剑林越也略有迟疑,因为哪怕自己开启了仙体之境,在诛仙小剑面前也是被秒杀的份,和功力无关,未成仙体者,修炼一年和修炼一百年,甚至一千年,在诛仙小剑面前都没有区别。林越只是拥有仙体的力量,但他本身依旧是凡胎。
话虽如此,孔辰的良苦用心林越却能体会到,不光是要报仇,关键是孔辰不想让漆雕重烟死在林越手里。林越或许对于更深层次的原因并不明了,但是这段时间经过孔辰的暗中观察,他确定漆雕翎对林越是有感情的,而林越对于漆雕翎也不是无动于衷。虽然还阻隔这一张窗户纸,但早晚会捅破的。
这种情况下林越决不能成为漆雕翎的杀父仇人,不管现在漆雕翎对于这个丧心病狂,作恶多端的父亲报以什么样的感情,亲生父亲到底还是亲生父亲,如果林越真的动手,那二人之间就会产生一道永生无法弥补裂痕。阿翎可以失去一个哥哥,但不能失去未来的幸福。
漆雕重烟虽然身负重伤,但是他的心并没有死,他翻过身来向着前面爬去,我还有梦想,我还未曾看见新的世界啊……
孔辰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他,一脚踏在他的背上:“该结束了!”
漆雕翎急吼:“不要啊!!!”说着还想再次奔过去,林越一个闪身来到她身边,手指一点强行帮她解除了橙装,然后将她揽入怀中。
经过了一些的激斗,漆雕翎本身也有些力竭,被林越拥入怀中时,身子不自觉的软了下来,她带着哭腔说道:“不要啊,哥哥,放开我,让我过去。”林越没有松开她,反倒是手掌轻轻盖上了她的双眼。
孔辰的声音传来:“阿翎,父仇不共戴天,要恨就恨我吧。”紧接着便是长剑刺穿身体的声音。
“不~~”漆雕翎惊叫了一声,但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孔辰终于报了仇,他看向岩洞顶部那巨大的紫色水晶,缓缓的仰头倒了下去,他回复了自己的肉身,刚才是僵尸状态,他还可以坚持,如今恢复了肉体的活力,他才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外到皮肉,内到脏腑,上到骨骼经络,下到丹田气海,无一不是伤痕累累,他明白,可能这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了。
而漆雕翎从林越的怀里挣脱开,她来到了漆雕重烟的尸身旁跪坐在地,自己的父亲到底还是死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父亲的面容从儿时记忆里的温暖变得如此可憎,而杀父仇人就躺在那里,自己却无法在做些什么,因为那是自己的辰哥哥啊……
一口鲜血喷涌,漆雕翎昏倒在地失去了意识,没想到这一下子瘫倒了两个,林越趁机催动火灵将漆雕重烟的尸体化为灰尽,毕竟他有在北方假死的前科,如今移植了这么多的异族器官,谁知道他会不会再度假死,一把火烧干净最好。
林越帮孔辰收起宝剑:“看来你伤的不轻啊。”
孔辰苦笑道:“废了……不过总算是报了仇,废了就废了吧。”
正说着一道崩裂的巨响,整个岩洞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刚才激烈的战斗让这个宽敞的岩洞也禁不住了,头顶的紫色大水晶随时有塌落的可能,这里不安全了。
林越抄起漆雕翎和孔辰变向城市边缘飞翔而去,半途中看见了组织市民们逃离的三个小徒弟。林越放声叫到:“你们三个,带人往出口处跑,快点!”
三小一听师父在叫,立刻响应,引领者市民们向城市出口处奔跑,林越找到一处楼房,现将两人放下,然后面对着摇摇欲坠的岩洞,施展了土灵仙术,相对于其他法门土灵用的比较少,单纯的靠土灵阻止是不可能的,他催动地上长出了六个大铁石柱,分别顶在了整个岩洞崩裂脆弱的地方。
整个岩洞塌了下来,这股冲击力即便是林越也无法阻挡,虽然不能阻止塌陷,但是涌起的石柱还是架住了坍塌的岩体,林越趁机动用土灵仙法向山石之间的缝隙填平,整个天空之城被埋了四分之三,剩下的部分由于林越的运作,非但没有被垮塌埋葬,反倒是露出了地面。
这个时候天边也泛起了朝霞,漫长的一夜终于是过去了。整个山林充满了雨后的芳香,这几千普通市民也没有大碍,汇合了在外面的里亚尔以及曲正音,大家都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在死里逃生和精疲力竭之后恢复着气力。
远远地飞奔而来了四个橙甲兵,林越的三个小徒弟立刻警觉起来。不过罪魁祸首已经死了,还有必要打下去吗?林越将漆雕翎和孔辰安顿好,便向这边走来。
……
大周王朝,南疆三危国。
这里恰巧也是雨后,莫林坐在阳台处,一把藤椅,一壶好茶,难得的悠闲时光啊……
不过像这样的悠闲时光注定短暂,莫林问道:“怎么样了?”
在他身后出现的身影正是九星之一的左辅,真实身份乃是他的近侍慕,她恭敬的报告:“巨门和文曲已经确定身亡。”
莫林却说道:“哦?我本以为还需要咱们出手,没想到只可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倒是低估了他。”
慕继续说道:“不,是出了一点小意外。”随即她把暴民国的事情简单的说了说。然后继续说道:“我怕被发现所以不敢深入布置,得到的信息也不多。”
“那你确定这二人已经身死?”
“确定,在他们离开后,我安排查探过,确实是如此”
“这样啊……即使如此,便算了吧。”虽然同为九星,但是莫林却没有想让白小泽和漆雕重烟活下去的想法。
就连告知孔辰一切内幕,引他前去报仇也是莫林一手安排的,九星的成员严格来说并不是墨麟的手下,他们知道莫林的真实身份就是墨麟,对于他都有各自的要求,作为交换才会成为九星之一。
白小泽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见证末世的到来,他研究过各种人性的实验,但像世界末日这种众生相,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他真的很想看看在末日的背景下,人性可以做到什么地步。莫林不喜欢他。因为灭世是为了让人族涅槃重生,脱胎换骨,不是为了给他耍猴戏。
不过虽然不喜欢,但莫林也没有一定要杀他的地步。关键是漆雕重烟,他的追求是史前的科技时代文明,那个文明已经毁灭了三千年,为了得到线索他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对于墨麟来讲,那就是个失败的世界,所以才会被自己所毁灭。漆雕重烟企图在这次灭世之后,重建那样的一个世界,这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墨麟本身的否定,是开历史的倒车。
莫林又怎么能够允许科技时代重现人间,所以从一开始这两个人的结局就注定了。只不过顾忌到物伤其类,不能让其他九星成员知道自己不能满足他们的诉求,反倒要取他们的性命。所以莫林向他们透露了暴民国天空之城遗址,又引导孔辰前去报仇,自己在安排些后手,让这些研究狂人守着那些古文明产物一起埋葬吧。
莫林突然哈哈一笑,慕虽然不明所以,却也未曾开口询问,莫林却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这种小算计还挺有意思,倒也算是给无聊的生活添点乐子,准备一下吧,解决完了那两个家伙,也该做些正事了。”按照灭世魔麟的作风,一路推平这个世界毫无压力,不过和玉山的玄玉天尊打了个赌,用这种手段行走世间,倒也别有情趣。我虽然有直接毁灭你的能力,但是弄死之前玩弄一下也未尝不可。
“是。”慕恭敬的回答道。
……
当漆雕翎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海之光号上,船队也已经出发了,寇雪莺一直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过来终于松了口气,漆雕翎已经昏迷了一个白天,现在已是旁晚时分了。
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林越和孔辰也来了,不过孔辰坐了一架轮椅,然后让子云推了进来,林越的三名弟子也都到齐了,寇雪莺问道:“好吧,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其他人自然是知道的不多,就连孔辰、漆雕翎以及林越所知的也不是很全面,当时时间紧迫,也未曾深究,如今却不知从何说起才好。
林越叹了口气:“那就我先说吧,事情还要从一万年多前说起……”众人一听顿时懵了,这是要戳到哪里去啊!
随即林越将创世与灭世的故事简单讲了一遍,众人当然知道神女和黑衣圣贤的传说,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回事,林越讲到最后适可而止,并没有点明如今魔麟重现人间的事,他还不准备让身边的人都知道灭世大劫随时可能发生。
孔辰继续讲起来自己和漆雕重烟的恩怨,以及这些年所发生的各种关于漆雕重烟的凶案。最后是漆雕翎讲述了这次事件的经过,本来几人都是七、八分的明白,如今事情一串便已经十分清楚了。
这当中最失落的无疑是漆雕翎,当她再次听说漆雕重烟被孔辰所杀,然后葬身在垮塌的天空之城里,她低下了头,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寇雪莺见状也不好多安慰,因为现在这情形基本上说多错多,她反问道:“那天空之城剩下的人呢?”
林越解释道,当时来了四个橙甲兵,是附近遗迹的守卫,见天空之城所在的地方塌方,他们担心家人于是就赶来了。不过主要的几个领导者已死,又有林越等人的武力威胁,他们也不敢造次,更没有答应林越一起离开。
暴民国的山林里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是这里没有阶级也没有暴政,与其在海上漂泊到一个陌生国度,还不如留在这里开荒,剩下的三千人在重见天日的天空之城边缘住下了,至于安全问题,现在还有十几二十个橙甲兵,他们不用再去守卫遗迹,自然可以回来。这股力量说多不算多,说少也不少,在原始野蛮的暴民国足够横扫一切了。至少这里没有能够伤到他们的存在,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从新建立起人类国度了。
林越驾着飞剑陆续把人接回来,毕竟两个伤员、三名弟子,又有两个船员,加上林越有八个人,光靠御剑要来回一、两趟,才能将人全部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