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作者:朝舞雪第202章跟猴子争风吃醋)正文,敬请欣赏!
他的眼底闪烁着炽烈的火苗,映着霜白月色,温柔宁和,似海面上轻柔的波涛。
她攀着他的肩头,身体与他紧紧相贴,虽是暧昧的动作,而在彼此的心间,却和此刻的景色一样,清透纯澈,干净宁和。
“月……”她的手指,从他的肩头,缓缓移至脖颈,然后到优美的下巴,最后抚上他恍若透明的脸颊:“不是你会变成全天下男人的公敌,而是我会变成全天下女人的公敌。”
“你怕了?”手指恶意在她臀上狠狠一捏。
不禁低呼一声,为报复,她猛地俯首,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唔……你属狗的呀?”他无奈地看着自己肩头的一圈牙印。
她看着面前白皙肌肤上留下的牙印,居然十分满意,手指在牙印上轻轻摩挲:“总要在你身上留下点什么,好让你记住我。”
“让我记住你的办法有很多,何必用这一种?”他暗示性的摆了摆腰肢。
“月,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吧?”望着面前这张妖媚清艳,似集天地灵气才凝聚而成的面庞,心底忽然有了一丝丝的慌乱。想到曾亲眼目睹的那场爆炸,想到失去他后的痛苦绝望,想到他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于自己面前的失落寂寥,想到他遭受的所有折磨痛苦,想到恣意潇洒的他将永远消失……想到很多很多,如今的一切美好,就越发让她不敢相信。
“你在害怕什么呢?”他勾住她的下巴,倾身索吻。
她想开口,却又舍不得这片刻的温存,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主动与他缠绵拥吻。
月色清浅,海风轻柔,连可恶的猴子都没有出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应景,好似专门为了两人的浪漫之旅而特意准备的一样。
她的身体在大海的水波中浮浮沉沉,一颗心也在他给予的温情中沉沦迷醉。
身躯贴合,严丝密合,只有水流调皮而旁若无人地嬉戏于二人之间。
是知己,是朋友,也是爱人。
这是一个多么微妙的身份,或许只有他,才有幸与她共享这一分难得的独特。
随着拥吻的激烈,体内的血液开始沸腾,思维也被这把烈烈欲火烧灼得一丝不剩,“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欲火焚身中,她竟不忘追问。
水下的掌心,在她身躯上来回游移,他再次吻上她的唇,“专心点。”
她气喘吁吁,掌心抵在他的胸膛,微微与他拉开距离:“你为什么要逃避?我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望着眼前漆黑明亮的眸,那其中有固执,有倔强,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持,他轻叹一声,只好道:“不是逃避,也不是不知如何回答,我只是不想现在就告诉你。”
她拧眉,“为什么?怕我吃了不认账?”
他眼角轻挑,月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使其越发像一尾刚从水中钻出的人鱼:“怎么会呢?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你吃了不认账……”
“你打算如何?”她学着他的样子,也挑起眼角。
他伸出舌,舔了舔沾满水渍的唇,低声道:“我也会想法设法让你认账的。”
她咧嘴一笑,蓦地在他胸膛上一掐:“做我的男人就要一切听我指挥,再敢逞英雄,小心我休了你。”
“哟,这还没娶我过门呢,就开始给我定家规了。”他一边忍着痛,一边出言调笑。
“反正你做定老娘的人了,这辈子休想逃!”
“那可不一定哦?”他看着她,眼底闪着狡狯:“我不像你的那些男人,他们对你言听计从,我可不会。”
“出嫁从妻,你不知道?”赝月就是赝月,当真桀骜不驯,难办啊。
他轻笑,满不在乎:“这一套对我不管用,除非……你能用实际行动让我感到满意,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败在你的身下。”
“哦,这样啊。”他还真敢说,以为她制服不了他吗?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伸出修长的指,抚过她的眼角,笑得颠倒众生:“是怀疑自己的能力,还是怀疑我的定力呢?”
“什么都不是,我只是想起了一件事。”她神色淡淡,语气淡淡。
他反倒心生愕然:“什么事?”
她的目光,渐渐向下,像是要穿透海水,直达某个地方。
他也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两人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他拖着她,她环着他。
“我要看你的屁股!”她突然一声大吼,猛地往前一窜,将他推倒在了水里。
她顺势将他压制,借着月光,在海水中寻找某朵小雏菊。
赝月一时不察,被她扑倒,因为海水的浮力,无法触地移动身体,双脚被她抓住,往后一扯,一双手攀了上来。
他连忙回身,奋力摆脱她的钳制,轩辕梦虽然力气大,但在水中不如在陆地上灵活,加上她憋气时间没有赝月长,一番纠缠后,被他挣脱而出。
连忙浮出水面深吸口气,再次探入水底。
今天不看到他的屁股她就不叫轩辕梦!
两人如同人鱼般在水里打闹嬉戏,她每一次快要成功时,都会因某些原因而中途失败。
都怪赝月这厮太狡猾,待她想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啊!”一声惨呼,赝月循声回头,看到原本紧追在自己身后的轩辕梦好似脱力般,整个人朝水下沉去。
顿时骇了一跳,要返身回去查看,可刚转过身,又突然停下了动作。
用这么幼稚的手法骗他?当他是三岁小孩啊,想骗他上当,起码要想个高级点的方式。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装得了多久。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轩辕梦一直没有露头,赝月这下真的慌了,也顾不得是否会上当,连忙朝她沉下去的方向游去。
刚潜入水下,就被一双手臂牢牢抱住:“啊哈,终于被我逮到了!”
这家伙也太狡猾了,害得她在水下憋了好久的气,他要是再不上当,她可就要真的憋死了。
赝月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上当了。
人就是这样,再聪明再强大的人,一旦牵扯到自己所爱之人,都会变的愚蠢懦弱。
他赝月自认无拘无束,洒脱随性,却还是因她的一举一动而乱了心神,明知是错,却还是义无反顾。
“哇,真的有守宫砂!”身后,准确说,应该是屁股下面传来惊叹。
他神色扭曲,脸色爆红,连忙转过身,却忘了她此刻所在的位置,正好与他胯部平齐,于是……
某女倒抽一口冷气,“哎呀,你这流氓!我只是说要看你屁股,又没说要看你小鸟!”
他无奈扶额,多次交锋,自己终于败在了她的手下。
“买一送一还不满意?”他咬牙切齿,出口的话却还是那么不着边际。
她干笑两声,“满意,非常满意,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那还等什么?送上门来的都不要吗?”他脸色不郁,双眸却妖娆无限。
她心头一阵剧烈鼓动,鼻腔顿时热热:“你在邀请我吗?”
“你说呢?”由被动转为主动,他一把扯过她,再次托起她,使她借助水的浮力,缠在自己身上。
她转转眼珠,突然转换话题:“救云彩原的人是不是你?”
他还是同样的回答:“你说呢?”
好个狡猾的男人,熟练地掌握了欲擒故纵的精髓所在。
不过,他面对的,可不是一般女人!
“月,不管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都不会放手的,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芭比娃娃!”狠狠吻上他的唇,他闷哼一声,却未推开她,反而十分享受她此刻的野蛮粗鲁,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月已满,潮已退。
情已动,爱已深。
一直不敢接受他的情意,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坚决受着那最后一道防线,只是因为,她不想失去他。
那种深入骨髓的感情,时刻缠绕她的惶恐,原来都是因为爱他。
若不爱,又怎能害怕失去?
有人说过,男人与女人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这句话若是放在从前,她或许会认同,但现在……
谁说爱情和友谊不能共存呢?
他还是她的知己,他们依然可以把酒言笑,对月当歌,也可以耳鬓厮磨,花前月下。
他们以朋友的身份相识,从相识到相知,对彼此的爱,早已在内心中深处牢牢扎根。
她与他,注定是要人的。
三生三世,永结红尘。
……
与赝月之间的缠绵,更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温顺如白苏,会在欢爱时安静服帖地迎合她,雅致如云锦,会半推半就与她共坠爱欲之河,强势如煜霆,会主动引导她掌控她,骄傲如倚楼,会在偶尔时来个反客为主先攻为上。
可赝月不同,他既不迎合,也不推诿,算得上主动,却不霸道,虽然也会反客为主,却不强行攻占。
两人更像是在切磋武艺,谁也赢不了谁,谁也打不败谁。
两人互相融合,互相感受,同情的激情,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感觉到,同样的热烈,也可以由自己给予。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是一次爽快至极的冒险。
对彼此而言,对方就像自己的另一面,如此贴合,没有半点违和感,甚至连共赴极致欢愉的时间亦完全同步。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新奇,更觉得兴奋,在彼此毫无芥蒂的融合中,她这才真正触摸到了他的内心。
是知己,是爱人,是对彼此最了解的……亲人。
“死猴子,把衣服还给我!”日出的景色很美,令人毕生难忘的欢愉后,原本该是相互依偎,亲密耳语的时刻,可那群该死的猴子,却拿着她的衣服,示威性地在岸上跳来跳去,红色的袍子迎风招展,像是一面高高升起的火红旗帜。
轩辕梦一个箭步冲了出去,雪白的身躯,经过与赝月一个晚上的“相互切磋”,布满了红色的小草莓,猴子们显然很奇怪:她身上那些小草莓是怎么长上去的?
这是爱的滋润,死猴子当然不懂。经过这种爱的滋润后,腰也不疼了,腿也有劲了,一口气可以跑十几里了,所有示威挑衅的猴子,都被她暴打成了肥猩猩。
猴子们震惊了,一直被它们欺负的这只不长毛的丑猴子,怎么一夕之间,就变得如此厉害,谁能告诉它们,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年被欺压的日子,终于取得了第一次决定性的胜利,翻身农奴把歌唱!
轩辕梦穿好衣服,一回头,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某人赤身仰躺在海滩边,除了重点部位盖了一片芭蕉叶,其余地方,全是光溜溜的。
虽然她很想再感受一下昨晚酣畅淋漓的欢爱,但白天的,好歹注意点形象吧。
走到他身边坐下,目光不由自主往某个方位瞟去:“你不会打算一直光屁股吧?”
他眯着眼,悠哉悠哉地享受清晨日光的沐浴:“有什么关系,反正这岛上就只有你一个女人。”
轩辕梦脸一垮,这岛上只有她一个女人没错,但还有一群母猴子呢!
完了,她要堕落到什么地步,才能像现在这样跟猴子争风吃醋啊!
手指偷偷攥住芭蕉叶的边缘,轻轻扯了扯:“我们出来已经两个月了,是时候回去了。”
他假意没看到她的小动作:“你有船吗?”
“我认为,见我们可以被海浪带到这里,那么我们乘坐的船,应该也在附近。”
“就算真的在附近,也只剩一些残骸了。”
“我知道,我们的赝月大人无所不能,修个船而已,一定难不倒你。”有人说过,男人是需要哄的,赶紧讨好一下。
他抽了抽嘴角:“你当我是什么?”全能型人才吗?
“奸夫!”一时嘴快,说了不该说的。
某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我不会。”
“不不不不,不是奸夫,是情夫!”
某人脸更黑。
她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这满口胡言到底是谁学得哟。
“我开玩笑的,是丈夫,丈夫!”
某人的脸终于开始阴转晴:“先说好,我可不一定能修得好。”
“没关系没关系,你先试试看,就算真的修不好,我也不会怪你的。”话虽这么说,但要是真的修不好,她岂不是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山顶洞人的生活了?
她倒是无所谓,自己那些男人可怎么办呀,让他们守活寡她不忍心,他们改嫁她就不甘心。
某人懒洋洋闭上眼:“你先去找船,我再睡会儿。”
这会儿换她脸黑了,尼玛,这态度哪像是一个丈夫该有的,丫的是爷吧。
正欲起身,目光再次“无意间”掠过某处,眼底立刻闪出一抹邪恶的光泽。
“哎呀,晒小鸟……了……”倏地伸手,揭开盖在某处的芭蕉叶,脸上得意的笑容立刻凝固。
大芭蕉叶下还有小芭蕉叶,小芭蕉叶下……尼玛!还有小小芭蕉叶!
那么小小芭蕉叶下……
“你还不去找船?”某男睁眼,不满的表情,打断了她接下里的遐想。
“急什么,反正还早。”晒晒太阳,吹吹海风,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
赝月垂目朝自己两腿间看了眼:“我以为,你对船会比对我感兴趣。”
“废话,船又不能给我上!”
某男差点喷血,“想看我这里直说好了,我又不是小气的人。想看吗?想看我给你看。”说着,伸手探下。
心跳加速,血液飙升,轩辕梦猛地站起身,一边朝海岸上奏,一边毫不在意道:“老娘连你有几根鸟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什么好看的!”
身后传开夸张的笑声,轩辕梦撇撇嘴,懒得理他。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问世间谁脸皮最厚,非赝月莫属矣。
沿着岛屿找了一圈,终于在一块暗礁下,找到了两只之前乘坐的船。因为船身比较坚固,所以除了桅杆和船舷损伤比较大以外,船体部分尚算完整。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船勉强推上岸,又找到了一些没有被海浪卷走的破损零件。
虽然船体损伤不大,但在物质缺乏的条件下,要修好这艘船,只怕不太容易。
“桅杆损坏过重,船底有破损,这艘船基本上已经报废了。”午后,赝月看过船后,给出总结性陈词。
她可以说脏话?可以吗可以吗?
“不过如果有材料修补,应该可以勉强出海。”
“什么材料?”有希望就是好事。
他抬手指指不远处的木屋:“那些木板。”
轩辕梦顺着他所指看去,那木屋正是他们这些天来所住之处。
如果只是间普通木屋倒也罢了,但那是穆采颐亲手修建的,这岛上的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木板,都是属于穆采颐的,谁都没有权利损坏。
在拆掉木屋修补船舶,和保留木屋另想办法两种选择中,她犹豫了。
木屋边,就是穆采颐的坟墓。
她在那间木屋中获得重生,在那间木屋内生下女儿,在那间木屋外亲手埋葬穆采颐。
那间木屋,是这座岛上,唯一留下穆采颐生活痕迹的地方,如果拆了它……
“你自己做决定,我绝不会干涉你。”赝月给了她足够的选择空间。
一边是对回忆的尊重,一边是对责任的敬重,二选一,没有第三条路走。
她这一生好像一直都在选择,老天从来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每一次的选择,无一不面临两难的境地。
可不管选择有多么艰难,她都必须给出最终的答案。
“拆吧。”淡淡的两个字,却包含着不得不为的坚定。
赝月脚步不停,笔直地朝着木屋的方向走去。
几乎没有悬念,他知道,她一定会做这样的选择。
这世上,还有比她更现实的女人吗?
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她也不会因为他的死就裹足不前,自暴自弃,她一定会活得比从前更好,这就是轩辕梦,一个现实且坚强到让人咬牙切齿的女人。
“喂,你发什么呆?赶紧来拆房子!”正自出神,一抬头,某女已经先他一步,爬上房顶拆木板了。
他可以说脏话吗?不能?那就算了。
……
“报——岳阳八百里加急。”传信兵一路开道,直奔皇帝御书房。
接到从岳阳送来的紧急信件,祁墨怀顿感不妙。
拆开密封在竹筒中的信件,匆匆浏览一番,神色立时大变。
这不是一封普通的家书,而是一封军士急报。
“梦,前几日据探子回报,龙华大军已在岳阳边界驻军,似打算倾其力量夺回岳阳,以我军当下实力,要守住岳阳并非难事,只是免不了会有大量伤亡,是战是守,望尽快给予回复。”
这下糟了!
祁墨怀捏着信件,眉头紧锁。
轩辕梦一共留下五封信,虽说前四封都准确猜到了云锦的来信内容,但这第五封,怕是怎么也无法提前预知吧。
实在不行,只好自己出兵增援,再将真相告之云锦他们。
来来回回在书房内踱步,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目光转向一旁的书柜,决定先看看她第五封信究竟写了些什么,或许可以添加一些内容,暂时蒙混过关。
取出轩辕梦留下的最后一封信,缓缓展开。
“轩辕慈终于忍不住出兵了吗?我还以为她有多能忍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不要担心,她出兵反而对我们有利,她若忍辱负重按兵不动,对我们才是一大威胁。岳阳四周地形开阔,易攻难守,并非绝佳的军事要冲,这块鸡肋不要也罢,既然轩辕慈那么想要,我们不妨慷慨一些,拱手相让。传令下去,天黑之后,各个分队于城内点燃灯火,敌人必不敢贸然进攻,趁此时间,指挥军队与百姓撤离,留下空城,待龙华大军攻入岳阳,再趁势将其包围,一点点蚕食消灭。”
祁墨怀手一抖,信笺落地。
冷汗爬满脊背,第一次感觉到,与自己最亲密的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个魔鬼。
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原以为自己是她的后盾,如今看来,她才是他的依靠。
将信笺仔细折好,封上火漆,正打算命心腹手下将信件送出,却见内侍匆忙来禀:“皇上,柔芳殿来人说,柔妃娘娘在游园时突然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什么?吐血昏迷?
“太医去了吗?”
内侍回禀:“已经去了,太医诊断说,娘娘可能中了毒,所以才会呕血。”
“速速去备轿,去柔芳殿!”顾不得多问,祁墨怀连忙带着宫人,朝柔芳殿赶去。
刚踏进柔芳殿,就见太医哗啦啦跪了一地,各个面带焦惶。
祁墨怀心知不妙,朝着内室方向看了眼,指着首位的一名资历较高的太医问:“到底怎么回事?”
那太医俯首在地,小心翼翼道:“回皇上话,娘娘可能误食了某种有毒的食物,致使呕血昏迷,微臣与诸位同僚正在竭力救治。”
“误食有毒的食物?”祁墨怀面色阴翳,柔妃贵为嫔妃,每餐都有专人负责试毒,又怎会误食有毒之物:“你确定柔妃是中了毒?”
太医惶恐道:“这……应该是中毒无误。”
“应该?”猛地拔高声调,祁墨怀显然对这个解释感到非常不满,这群庸医,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尽心做事,整日好吃懒做,若是哪日自己也中了毒,只怕要死在这群庸医手中!
“从种种迹象上看,柔妃娘娘确实是中毒无误,但经过微臣与诸位同僚反复诊断,却没有在娘娘体内发现任何毒素,故而……故而微臣才会有所犹豫。”
祁墨怀神色越发沉凝,柔妃不但在戒备森严的皇宫内无故中毒,且连整个太医院都无法查出真正原因,这个看似牢固的皇宫,还像他想象中那么安全吗?今日是柔妃,谁知明日会不会换做自己。
这么一想,忽然觉得脊背寒凉,仿佛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紧盯着自己。
四下环顾一圈,却见每个人都低首敛目,态度恭谨,就连跟在自己身后的赵合,都因现下这怪异的气氛,而变得更加卑微。
“娘娘!娘娘!您千万不能睡过去啊!”内殿中突然传来婢女的惊呼,他眉头紧蹙,绕过太医,大步而入。
殿内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气,连气味刺鼻的熏香都无法遮盖,干净明亮的地面上,残留着一滩滩浓稠发黑的鲜血,有些早已干涸。
床榻前,跪着一名婢女和一名太医,两人皆神色慌乱,手足无措,连看到他都忘记了行礼。
床榻上,躺着奄奄一息口角渗血的柔妃,从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柔妃苍白如死的面容,他甚至不知道她此刻究竟是死是活,是否还有呼吸和心跳。
短暂的惊愕后,他连忙赶至榻边,对那还在发傻的太医喝道:“还不快救人?柔妃若是死了,朕就拿你来陪葬!”
太医这才缓过神来,顾不得求饶磕头,急急忙忙拿过自己的药箱为柔妃施针,药童进进出出,端来各种各样刺鼻的汤药,每一种都强迫柔妃服下,可服下后,却不见什么效果,数位太医轮流医治,结果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一直闹腾到半夜,柔妃的毒性才勉强压制住,可看她的样子,压根没有醒来的征兆。
祁墨怀对柔妃,最多只有那么丁点的愧疚,他并不挂心她的死活,他所担心的是,万一柔妃有个三长两短,使得原本心有不满的兵部尚书,因此事再与自己多生嫌隙,君臣分裂,影响朝政。
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立即封锁消息,将有关柔妃中毒的消息彻底隔绝。
自两年前为保皇位而排除异己后,这是他第二次下令于宫中大肆屠杀。知道柔妃中毒一事的宫人,全部被秘密处死,几名知情的太医,也被他软禁在宫中,并命几人不惜一切代价,必要找到救治柔妃的方法。
因处理及时,柔妃中毒昏迷一事,并未传出后宫。
昊天这座巍峨的宫宇,依旧与从前一样,金碧辉煌,高雅肃穆,可实际上,在无人可见的角落,早有鲜血浸染,阴霾遍布。
祁墨怀每日都觉得,自己好似被罩在了一片诡秘的死亡阴影中,看不见,摸不着,却如影随形。
他迫切地希望轩辕梦下一刻就能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可怕的灰暗气氛,真的快要将他逼疯了,他甚至不敢睡觉,不敢用膳,在他眼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取他性命的可怕杀手,比起孤独和寂寞,这种随时都有可能无声无息消失在世界的恐惧,更令人绝望。
原来他是如此懦弱,如果换做是她,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找出那个潜伏在暗处的凶手吧?
第一次感觉,那象征无上权力的龙椅,就似一只恶魔的巨口,将坐于其上的人一点点吞噬,痛苦的绝望中,却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吞噬,直至消失殆尽。
那个位置,是留给有力量有实力的人的,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打败可怕的魔鬼,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
窗外月色很美,一条银河贯穿漆黑的夜幕,不远处有提着灯笼的宫人来走动,月白的裙摆,仿佛暗夜中的幽灵。
他猛地关上窗户,深吸口气,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静立于黑暗中,久久不动。
与此同时,皇宫西北边偏僻的永巷内,一道黑色的影子,矫捷地越过围墙,落在一座破败的宫门前。
黑影刚落地,就有一名身着宝蓝色太监服的小太监上前,“主人有何吩咐?”
黑影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笺,“找个人,将这上面的内容——”又掏出一封书信:“以同样的字迹,模仿一封书信交给我,事成之后,别忘了灭口。”
小太监接过书信和纸笺,恭声道:“主人放心,小人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嗯,去吧。”黑衣人挥挥手,如来时一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静谧的夜色中。
小太监将书信揣好,沿着小路往永巷外走去。
天很黑,永巷又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所以,这边几乎不会有人。
当小太监经过一处低矮的废弃长廊时,忽地传来一声闷哼,片刻后,只见从长廊另一边出来的人,换做了一身草绿色太监服。
夜,依然很黑,没有人知道这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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