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后,皇帝把孟长和太子、卫亲王留了下来。
“从昨儿到今儿,太子的事,你们怎么看?”皇帝沉声问道。
太子感动得差点掉眼泪,原来父皇还是关心他的。
孟长看了眼卫亲王,没有说话。
霍元琪现在跟着卫亲王,而姜明宣又跟霍元琪关系密切。孟长不确定,这件事里,是不是有卫亲王的手笔。
如果有,那么不是姜明宣要陷害他,而是卫亲王要陷害他了。
他心里忽然有根弦被拨动,有点闷闷的疼。
卫亲王见儿子和侄儿都不说话,只好站出来,忧心道:“是针对太子和长的,对太子在民间的声望不利。皇兄,臣弟猜的话,这事可能是别国针对我朝的阴谋。”
孟长挑起眉,意外地看了眼卫亲王。
皇帝点点头:“极有可能,事关江山社稷,不得不防。长,你怎么看?”
“不知那名叫做林广的人,可审问出来什么了么?”孟长道。
“那人是个疯子,只会重复那几句,问不出旁的。”皇帝沉下眉眼,神色阴郁。
孟长没有意外,昨天他便看出林广的精神有问题,是长期遭受折磨所致,才会令他不断重复一段话,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他暗自心惊,姜明宣的手段着实可怕,恐怕他整整在**和精神上对林广施加了三年的磋磨,才能达到这个效果。
四人一筹莫展,卫亲王和孟长只好先行回府了,留下皇帝和太子四目相对。
太子跪地,羞惭道:“父皇,儿臣让您蒙羞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挽回这一局,再想想你到底得罪过谁。”皇帝让太子回去了。
太子苦恼不已,他到底得罪了谁呢?他得罪过的人太多了,十根手指头数不完,哪里谁这么损他啊?
要说,他这辈子踢到最多的铁板,那倒是有一个,孟长。
反正怎么看,孟长都很可疑,尽管他觉得孟长没那么无聊。
不管太子怎么苦恼,这个年还是要过的。
随着大家走亲访友,太子逼死恩师和未婚妻的传言越传越广。
太子开始采取一些措施,比如抓起那些妄议皇家的人,但治标不治本,流言反而越演越烈,大家面上不谈,私下却把这事装进了心里。
皇帝及时制止了太子的极端举措,从林广身上开始查,总能查出一点蛛丝马迹。
孟长丝毫没为此忧心,只要皇帝不怀疑上他,他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优哉游哉地过他的小日子。
初二,姜明月回凉国公府。
小石头和真真乖乖地给姜老太君行礼:“太姥姥好!”
姜老太君笑容满面,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姜明月看得一阵心酸,推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小时候,太姥姥还照顾你们呢,快给太姥姥亲亲。”
真真喜欢这个面色慈祥和蔼的老人,觉得她比祖父慈祥多了,听了娘亲的话便上前去,偎依进姜老太君的怀里,抱住她的脖子,亲了一口。
“太姥姥,我喜欢你。”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姜老太君,眼睛眨啊眨,清澈透明。
姜老太君眼眶一热,仿佛看见了幼时的小明月,连声说好,嗓音有些哽咽,摸出两个大红包递给两个小孩子,搂住真真不撒手。
小石头彬彬有礼地靠在她膝盖上,不过分亲近,也不疏远,像个小小的文人雅士。
姜老太君满意地点点头:“明月,这两个孩子教养的很好,乖巧懂事,跟你小时候一样。”
姜明月看了看真真,微微含笑:“真真可闹腾了,这会儿因为才来陌生地方,所以老实,平常时候我都管不住她,她会轻功,我骂她两句,她一生气,我连她人影子都追不上。”
真真羞涩地红了脸,鼓起小脸,脑袋埋在老太君怀里。
姜老太君呵呵笑:“你小时候可也调皮的时候,只是你不大记得罢了,后来才文静了。”
祖孙俩念叨半天育儿经,又互相问起这两年多的生活,姜老太君这边依旧是没什么可说的,日复一日地念经。
族中人有听到风声的,这两年都离开宗族,去别的地方谋生了。
这也是族长的意思,总不能到时候天塌下来,让整个姜家陪葬,而族老和族长们却没办法离开。
大家倒是想把凉国公从族里除名算了,但当年那些事御史们弹劾过凉国公,连皇帝都只是给凉国公革职,而没有削去他的爵位,族人们便不敢越过皇帝轻举妄动。
姜明月十分愧疚:“老太君,这次回京后,我就住在京城了。”
她当时想得简单,不想待在京城给太子当靶子,所以忽略了老人家。
老太君这么大年纪,这两年里,除了二婶一家,鲜少有别的人上门探望,而她身子骨没以前那么健朗了,也不常出门做客,日子有多寂寞,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你们别管我,能过几年清净日子,我求之不得呢。虽说不热闹,但总比王氏在的时候,天天闹得鸡飞狗跳的强多了。”姜老太君和蔼地笑了笑,拍拍姜明月的手。
姜明月抿唇一笑,叹了口气,心里也有些惆怅,说到王姨娘,她想起了姜明宣:“大哥如何呢?”
姜老太君苍眉微蹙:“每况愈下,前两年他偶尔会出来走动,身子骨还强些,后来他就呆在他那个小院子里,足不出户,整天整天地躺炕上,比我这个老人家还虚弱的样子。
唉,我看哪,他那身子,就是给躺出来的病。瞧着,是快不行了。”
最后一句话,她的嗓音有些微的颤抖,但除了那一下颤抖,也没有旁的情绪了。
对这个孙子,她从来不喜爱,可以说,正是因为姜明宣的存在,导致了这个家支离破碎。
野种,长子,奸生。
有些人生来带罪,但如果心术还不正,那么,他彻头彻尾就是个罪人,真正的没救了。
姜明月心凉一半,看来是姜明宣出手的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