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地消失在那远山之间,星子也在晨曦的微光中变得暗淡,那不远处的天边泛起了一层鱼肚白,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凉风带着花草的芬芳,吹得那薄薄的雾气如同一块轻纱似的飘扬在风中。
姜国东北的一处谷地里,由于气温较高,雨水较为充足,那道路旁,山坡上已然布满了一层青绿,其中缀着些五彩的野花,引来了嗡嗡的蜜蜂以及翩翩的蝴蝶,这是一片宁静美好的谷地,而就在这时却听得一阵哒哒的马蹄声渐进,只见一男一女两人正共骑着一匹红鬃马,踏着芳草而去。
而这两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方才从陈国的军营中逃脱的郑斐然与舒柔,却说昨夜舒柔自称身体不适,让魏将军去请了随行的御医来营帐中,而这御医正是舒柔在陈王宫中笼络的亲信,几番言语再许诺了许多事情后,御医便给那些看守的士兵下了一些迷魂的药,使得舒柔与郑斐然能够的逃脱。
微风轻扬,带来了不远处,军队行进的声音,这是陈国的军队打算进攻耀城了?郑斐然耳朵微动,脸上一片肃穆,夹了夹马腹,加快了他们的行程。
至于天色渐明,空中的雾气都被那暖暖的阳光都蒸发了去,却见那不远处的河岸边,正驻扎着一大队的军队。
“是凌云军!想必姜世子也知道了陈军围城的消息!”郑斐然看着那黑色的写着大大凌云两个字的旌旗,脸上满是笑意,夹了夹马腹向着那河岸边加速而去。
而此时静好正坐在一河岸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沐浴这那和煦的阳光,任由夜里被雨水打湿的衣衫被晒干。
“静儿来喝些热水。”这时,只见济桓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走了过来,温声说道。
静好端过碗,吹了吹水,然后轻轻地喝上了几口,身子也暖和也许多。
“济桓,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静好又将碗递给济桓,轻轻地蹙着眉头,看着那铺满了朝霞的水面,这般说道。
济桓点了点头,而就在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却见一个小将匆忙上前来,曲腿一跪道:“世子,前方来了一男一女两人,那男的自称郑国世子,欲要拜见世子,说是有要事相商。”
济桓闻言,下意识地看了看静好,见她除了一丝惊讶,没有其他的神色,便点了点头,对着那士兵道:“去请他们过来。”
不消多时,却见两个身穿陈国士兵服饰的人出现在了视野当中,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男的身材颀长,面容精致,虽然穿着一身低级士兵的衣衫,但是却难以掩其不凡的气质,而女子只能算得上模样秀丽,站在男子身边好比萤火与月亮,可见一斑。
静好只一眼便认出了郑斐然来,几年不见,郑斐然的五官更加深邃,身材更加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子俊朗,也收敛起了那年少时的锋芒和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变得更加沉稳了起来,只是那双眸子还是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纯粹得就像那天山上的雪水一般,仿佛一眼便可净化人的心灵。
而郑斐然也一眼认出了静好来,时光荏苒,女孩儿的确如同所有人预料的那般,出落得亭亭玉立,却见她身材窈窕,面容精致,一双眉眼如画,宛如远山,恰似星辰,两片唇瓣宛如不染而带樱花之色,皮肤白如积雪,细如凝脂,腰身盈盈一握,此时她就那么立在那儿,像极了他们曾经一共赏过的桃花,那般美得动人心魄。
“斐然哥哥,许久不见了。”静好微微一愣,然后勾唇一笑,娇声叫道。
而郑斐然闻言,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许久之前,那时他们两情相悦,婚约在身。
“世子。”舒柔早已认出了面前这个女子乃是当初桃花林前所见的那个人,那个郑斐然放在心上,却爱而不得的女子,因而不由得心中一阵慌乱,轻轻地拉了拉郑斐然的衣袖,这般叫道。
“不知这位姑娘是?”静好看了一眼一旁一脸紧张的舒柔,漫不经心地问道。
郑斐然听到静好这般问道,喉咙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似的,有些干涩,有些难受。
“这是舒柔,我的妻子。”郑斐然这般说道,看着静好的眸中,充溢着愧疚悲哀以及许许多多莫名的情绪。
“原来这位姑娘是斐然哥哥的妻子啊,”静好如此说道,顿了顿,道:“倒是静好失礼了,静好与斐然哥哥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既然是斐然哥哥的妻子,也应当叫上一句阿嫂了。”
如此说道,却见静好福了福身子,笑着叫道:“阿嫂安好。”
“不必多礼。”舒柔别开了脸,轻声说道。
而郑斐然闻言,心中却是堵得厉害,却见他紧紧地蹙着眉头,抬着一双充溢着愧疚眸子看着静好,声音有些涩涩地说道:“静儿,是我对不起了。”
静好闻言,微微一愣,然后轻笑一声道:“这声对不起,斐然哥哥早在退婚之时,对静好说过一次,在成婚之时,对静好说过一次,而如今静好已经不需要斐然哥哥的歉意了,静好明白感情之事不可勉强,静好如今很是幸福。”静好顿了顿,抬着眼看了看一旁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济桓,眸中盛满了柔情,她对于郑斐然或许更多得是因为一种占有欲,一种好胜心,而对于济桓方是真正的爱,这种爱深入骨髓。
如此想着却见静好一脸笑意地看着郑斐然,无比真诚地说道:“静好也希望斐然哥哥能够幸福。”
“静儿。”郑斐然喃喃地叫道,向来清冷的眸中却满是苦涩,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有两件,一件事心爱的人得到了幸福,而这幸福里没有包括你,二是心爱的人希望你幸福,但是你的幸福她却不参与。
舒柔看着郑斐然一脸痛苦的模样,一张柔嫩的嘴唇咬出了两排深深地血痕,她见过的郑世子都是满身正气,忧国忧民,或者一脸冰霜的,她却还未见过他为了儿女情长如此是失态过。而她这时候才明白郑斐然放在心上的人原来是姜国的公主,他曾经退婚的对象,既然相爱为何又会抛弃?这番一来,便使得此后舒柔对待郑斐然来更加小心翼翼。
而济桓看着郑斐然这般模样,虽然确信静好不会再移情别恋,但是却也不愿意让他和静好过多纠缠,于是便听到济桓沉声说道:“不知郑世子前来,所为何事?”
郑斐然听到济桓这般问道,也醒过了神来,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务之急乃是那耀城的万千的百姓。
却见郑斐然拱了拱手,道:“实不相瞒,斐然此次贸然前来,乃是想要告知姜世子,陈军围困了耀城,而待到他们破城之时,将要屠尽耀城百姓。”
“此事,济桓已然得知,若郑世子没有旁的事,便请回吧。如今陈姜龃龉,而郑国与陈国又有着姻亲同盟关系,若是贸然出现在我凌云军当中,恐怕有心之人又会大作一番文章。”
郑斐然闻言,皱紧了眉毛,然后却见他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道:“斐然来此并无他意,只是想要为耀城百姓尽一份气力罢了。”
济桓看着一脸认真的郑斐然,不由得轻笑一声,看来是郑王将他保护地太好了,一国的世子,国之储君,却是这样一番纯真的样子,郑王在时,倒不用担心这样讲究大义的郑斐然倒是十分好控制,而且也不会像他曾经无比宠信的弟弟一样篡位,但是等到郑王西归,郑斐然继承大统,他这样说好听点是君子,说难听点是天真的性格,便很容易导致郑国的衰亡。
如想象着,却见济桓深深地看着他道:“郑世子,你乃是郑国的世子,而郑国与姜国的盟约早已撕毁,如今陈国才是你们的盟国,你且说说,我又该如何相信郑国的世子,况且你的身旁还站着一个陈国的公主。”
郑斐然闻言默然,几年前他不顾父王的反对撕毁了与静好的婚约,既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必靠着姻亲的关系坐稳世子之位,也是为了使得郑国脱离姜国的控制,所以才主张与陈国结盟,并且为了巩固盟约迎娶了陈国的公主,希望以此达到以弱制强的目的,而的确因着这一年的合作,陈郑两国也对外获得了不少的利益,在诸侯国中的地位也得到了提高,而如今陈王却是心大了,竟然膨胀到想要以屠城的方式,显示自己的威名,不由得来说这一做法是极其愚蠢的。
若是陈国是强国之一,若是陈国能一举灭掉姜国,这一举措倒是能起到震慑作用,但是陈国乃是一弱国,而且就算陈郑两国联盟也不一定能灭掉姜国,屠城者一举措无疑是在挑战姜国,到时候无论是姜国还是其他的国家便都会借此进攻陈国,宸王若是亡了,那么郑国或许便会成为强国眼中的一块肥肉。
而就算不考虑这些,单单因为陈王这般残酷的做法,师承儒家大家的郑斐然便不会认同,也会竭力阻止。
“斐然确无其他。”郑斐然这般说道,可是话还未说完,却被济桓打断道:“郑世子不必多说请回吧。”
郑斐然看着济桓一副坚决的模样,不由得蹙了蹙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抬着步子将要离去,既然济桓知道了陈军围城的消息,依照他的秉性,也定会前去相救,而济桓不仅武功高强,谋略更是过人,也未必需要他,如此想着,郑斐然有些失落地转身将要离去。
“等等!”而就在时,一阵清脆地声音响起,郑斐然步子微顿转过身来,却见静好抬着一双眸子,定定地看着他,朱唇微吐,道:“我信你!”
“静儿!”济桓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赞同。
“济桓,我相信他。”静好这般说道,紧抿着唇,济桓无奈,却也知道静好定是有着她的理由,因而也不再多言。
郑斐然看着那个说着相信他的女孩儿,眸中闪过莫名的情绪,喉咙也有些微微发紧,却听得静好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说道:“不过,斐然哥哥须得答应静好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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