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接过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海东麟的双眼微微弯起,温柔得都要滴出水来,笑容更是要溺死人,“打开看看。”
潮生打开封口,发现里面是几张纸,拿出来一看,上面有不少字,他才读了几行,眼睛就越瞪越大,抬起头看向海东麟,“房、房产证?”
这里是鼎臻的储物间的拐角,很少有人经过,光线也有点暗,潮生的眼睛却亮闪闪分外明亮。海东麟怕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会让潮生反感,于是解释道:“贾岩柯不是说我有这家店的三成股份,说起来还算是个二老板,排在你前面呢。所以这就当我为自己的店做点事吧。”
这理由听上去天衣无缝,可潮生却捶了一下海东麟,表示你这是骗鬼呢?上面产权人明晃晃的“江潮生”三个大字当他看不见么?
也许是被今天的气氛所渲染,他没有去顾忌海东麟再次介入他的事,心里反而有种澎湃的感动。他不知道男人是躲在哪里注视着自己,只知道如果有这样的眼神一直伴随左右,任前方又再多困难险阻都如同平地。
这是个□□的男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与众不同,偶尔会让他觉得得不到尊重,偶尔会喘不过气来。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他是这世上最爱自己的人,也只有他,会在角落里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并解决掉一切后顾之忧。
这次,他没有拒绝海东麟的好意,他把房产税抱在了胸前,然后一手拉下了男人的头,送上自己的双唇,海东麟也抱住了他,两人在漆黑的角落里旁若无人地拥吻着,仿佛天地间就剩下了彼此。
外面依然人声鼎沸,没有人发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正有两个相爱的人用行动诉说着爱意。
唇齿交缠间,有透明的液体流转,发出了啧啧水声,两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就在潮生感觉到有一个硬硬的东西抵着自己时,才暗叫大事不妙,赶紧和他分开。
他们的胸膛依然剧烈起伏着,海东麟有些不满被突然打断,不过理智尚在,让他没有立刻把人拖进储物室给办了。
两人都没有开口,任时光静静流淌着,他们对视了一会后,又重新抱在一起,只是单纯的拥抱,颈首交缠间,似乎能透过嘈杂的声音听见对方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他们听见了对方的心跳声,有力而激烈的,正在为自己而跳动。
良久,潮生听见他上方的男人说:“潮生,答应我一件事。”
“嗯?”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
潮生楞在原地。
一直以来,这个男人以强势和无所不能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为他遮风挡雨,给了他自我救赎的机会。他以为他天生就与常人不同,缺少了人类的一些感情特征,比如怯弱、依赖、犹豫、矛盾和彷徨。他杀伐果决,冷静得像一台高精机器。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海东麟的另一面,在诉说那句恳求时,他的眼神竟然带着微微的落寞与哀伤,让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逐渐意识到一个事实:在这段感情中,也许,更加在意、更怕失去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海东麟。
这个念头很荒唐,几乎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潮生否定。这样完美无缺又位于人生顶峰的男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是随着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男人暴露在自己面前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个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笃定。
他不知道海东麟曾经经历过什么,才会让他有这样不安的情绪。潮生抱紧了海东麟,如誓言一般在他耳边说:“嗯,我不走。”
孤军奋战的贾岩柯失去了盟友后忙得脚不着地,厨房、前厅两头跑着,腿都快断了。他好不容易抓着一个空档就开始找寻起突然溜号的搭档来。可惜哪里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人影,本来还怀疑这人自己先跑了呢,却在转身的时候看见从储物间那里走出了两人,其中一个,当然是那个可恶的逃兵,而另一个……海东麟?
“你你你、你们!”他的嘴长得就像塞了一个鸭蛋一般,看着凭空出现的海东麟。
“怎么还结巴了,彤彤可不喜欢结巴,你这样我就要重新考虑一下你们的事了。”潮生打趣他,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回神。
“啊呸!我这不是被你俩吓到了吗,那个海、海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海东麟笑笑:“刚到。”
自从知道他俩的事后,贾岩柯对潮生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见海东麟就别扭了,他现在完全无法直视对方精致的脸庞,因为那样会让他的脑中出现各种奇怪的遐想。
首先的问题就是……谁上谁下……
他偷瞄了一眼发现,虽然斯文俊俏,但也是个响铮铮的汉子,这一点作为发小的他无需置疑。别的不说,明明身板不如自己健壮,可打篮球把把都让他输得哭爹喊妈。
让他做下面那个,嗯,大概不太可能……
于是他看向海东麟。这个长得更好看,而且皮肤也白,光看脸的话好像有那么点可能性,可在看看这位的身材,好像,更不可能了……
于是黑熊哥就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几欲疯狂,两个眼珠子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打着转,看的潮生莫名其妙的。
“你是不是有眼疾啊?眼珠子怎么都不往一个方向转?那天我帮你看看吧。”
贾岩柯对他的乌鸦嘴深恶痛绝,连忙换了个话题:“我这找你找半天了,怎么留我一人在那忙啊,我都快累死了。”
潮生歉意的笑笑:“这不他来了,我得招待一下嘛。”
这笑容在贾岩柯看来简直令人发指!这说的什么话,你俩都是俩口子了还招待个p啊,这店里一百多号人感情都是透明的啊!
倒是海东麟自觉地说:“你去忙吧,我坐一会,等你下班。”
“不用了,我这得忙到挺晚呢,还得大半天,你先回去吧。你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
“没事,我今天已经把所有事都推了。”其实海东麟并不愿意潮生留在店里忙碌,最近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不适合长时间工作。不过今天是他人生当中极为特别的日子,如果阻拦他,势必会留下遗憾。所以今天他只能忍着把人打晕扛回家的冲动,扮演他贴心温柔的好情人形象。
贾岩柯突然觉得自己的脑门亮了起来,像一个一万瓦的灯泡。没一会又觉得自己像那个可恶的王母娘娘,正在阻止牛郎织女谈恋爱。这两种感觉让他良心不安,只好开口说:“没事潮生,你走吧,这有我呢,你最近身体也不好,就跟海、先生回去吧。”
哥真是中国好发小!太窝心了有木有!牺牲自己也要让两个男人回家谈恋爱啊这都是什么事!
贾岩柯扯着僵硬的笑容,心里却已化身为咆哮帝。不过他也能看出来,这俩的感情是真好,起初他还挺怀疑海东麟是不是在玩,看见他担忧的眼神时才肯定他对这段感情也是来真的。
潮生和他互相关心着,都在为对方着想。其实有一个这样的人喜欢自己又被自己喜欢,性别可能就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不知道他和彤彤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日子,真是想想都让人流口水啊。
潮生没有发现贾岩柯奇怪的面部表情,他现在是肯定离不开店里的,可他又不想海东麟在这等自己整半天,三思之下只好想出一个折衷的法子,“那你等我一会,我的确有点累了,中午这波完了我跟你回去休息休息,下午再来。”
海东麟点点头,没有意见。潮生把他领到休息室后,又出来跟着贾岩柯忙活了。说实话,他今天学到的东西太多了,贾岩柯在这方面就是个活教材,见什么人该说什么话、怎么敬酒、怎么递烟,原来都是有讲究的。他做不到贾岩柯那么圆滑,却也在学习着当一个合格的老板,就算招不来客人,至少也不得罪人。
这一忙就是两个钟头过去了,他先是送走了街坊邻居和好友,包括自己的家人,然后又把一批批客人送走,等到饭店里只剩下零星几桌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一点了。
“行了,就这几个,服务员就应付过来了,你赶紧走吧,你家那尊大神还搁休息室望眼欲穿地等着你呢。”
潮生没有推拒贾岩柯的好意,去休息室拉了海东麟出来,然后双双把家还。
坐在车上的时候,海东麟看着潮生略带着苍白的脸色,皱着眉说:“晚上别去了。”
潮生连忙说:“别,晚上肯定还得忙,岩子一个人我怕应付不过来。”
海东麟叹了口气,知道今天他要是强拦着他不让去,这人怕是会生好一阵子的气,可他实在不忍他如此劳碌奔波,还真是有些后悔让他开这劳什子的店了。
“海东麟,”潮生知道这人的毛病又犯了,怕自己一回家今天就出不了门,潮生决定采取迂回政策感化他,“我今天特别高兴,特别兴奋,我觉得自己总算干成了一件事,无论成败,至少我经历了,将来老了拿出来回忆一下都是好的。所以今天就随我吧,大不了我明天就过来看一看,不像今天这么拼命了,行吗?”
“好,你今天晚上可以来,但明天老实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
潮生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些权力,可是看男人的脸色不霁,不是可以商量的样子,而且自己现在的确乏得很,没有力气跟他争辩,只好点头应了。
这饭店基本还得靠贾岩柯,自己有正式工作,平时也只能在节假日和下班时候过来帮忙,一天不来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见他听话,海东麟的脸色就好了很多,抓住他的手说:“等过几天鼎臻不上正规,我们就去旅行吧。”
“嗯……”潮生淡淡地应了一声,嘴角微微弯着,似乎在期待这次旅行。
等海东麟再转过脸去看他,发现青年已经在座位上睡着了,脑袋歪在一边,睡得极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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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口味独特、环境一流、服务到位、价格适中,鼎臻在刚开业的头一个礼拜就赚了不少,虽然两个毫无返点经验的老板在这个过程中碰见了不少问题和麻烦,不过都有惊无险地渡过了,现在他俩最大的乐趣就是在打烊的时候数钱。
可惜这样让人心潮澎湃的好事潮生只享受了两次,原因无他,海东麟不愿意让他呆到这么晚,要么就是不让他来,要么就早早地接他回去了。潮生虽然心里犯嘀咕,却没有反对。因为他身上的一些症状越来越明显了,站一会就会腰疼,身上总是懒懒的没力气,食欲不振的情况也越来越严重。起初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可中医西医他都试了,检查的效果是一切良好,没有任何异常。
虽然没有检查出毛病是个好消息,可身上的这些症状又该怎么解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调养,只能听海东麟的话,少在店里呆着,多回家休息。
最近他又研发了几个新的菜市,作为下周的主打菜正在尝试阶段,店里生意太好,他们又雇了几个伙计,一切都都上了正规,于是他和海东麟的旅行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他对旅行的理解就是出去爬个山或者游个湖、逛个经典什么的,这些都是普通人概念里的旅行,可他不知道海东麟是怎么想的,他们所处的世界相差太多,所以这种时候就要好好沟通一下,毕竟是两人的第一次旅行,意义重大。
他的假期不多,节日和双休日放在一起,加上前后调班,总攻有五天休息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已经足够他们去一个较远的地方度过几天清净的日子了。
潮生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吃水果。他也就是在临睡前会有点胃口,吃些甜中带酸的东西,所以这几天的宵夜几乎都是这个。
海东麟始终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提出要请国外专家帮他检查身体,却被潮生拒绝了——
“别小看国内的医疗水平,没病就是没病,我这养养就好了。”
他这几天还多了个嗜睡的毛病,每天不到十点就爬上、床,然后一觉睡到天亮闹钟响。所以虽然这会才九点半,他已经准备一会刷个牙就去见周公了。
“去哪玩,定好了吗?”后天就要出发了,男人却闭口不提这事,只告诉了他一个大概的时间。
“嗯。”
潮生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说:“哥们,咱能不能不玩神秘惊喜,你先告诉我好吗?”
海东麟笑着摇摇头,坚定地说:“不好。”
潮生一脸失望的表情,赖在他身上叹着气,“你不会要把我拐到哪里关起来吧。”
海东麟亲了亲他的脑袋,“怎么会。”心里却认真地思考起这个事情来,越想越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在一个无人的岛屿,住着他爱的人,他随时能够见到他,对方的生活只有他可以介入,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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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对目的地的期待,潮生的心里还怀着一丝对交通工具的盼望,他这种活这么大没出过帝都,交通工具只限于四个轮子的,无比期盼着能够坐一次火车、轮船、或者飞机。不过他觉得火车应该没什么可能,光是那人头攒动的场面海东麟恐怕就要皱眉了,轮船和飞机倒是有可能。
但是当他看见眼前的小型客机的时候还是愣了愣,“这飞机怎么这么小,我看着电视上的比这大。”
等他到了内仓才发现这是一架私人飞机,总攻也没几个座位。他瞪了一眼海东麟,在心里控诉着资本家的恶劣。
他这辈子第一次坐飞机就坐了个不寻常的,潮生感到无比新鲜,一个劲地透过圆圆的小窗子看着外面。可等到起飞的时候就开始叫苦不迭了,耳朵里好像在打雷轰隆隆地震得他耳膜直响。海东麟递给他一个耳塞:“戴着吧。”
戴上后果然好了很多,不过还是觉得难受,尤其是飞机拉高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心脏一下地掉在了地下,坠坠得捡不起来了。
他觉得有点难受,头也开始发晕。他从小就不怕坐车,从来都没有晕车的毛病,今天才知道自己没准晕机。
海东麟看他脸色不对劲,干脆把他从座位上横抱起来,放到了中间的那张长塌上,然后自己也躺在了旁边,用一张毯子盖住了两人。
他把潮生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抱着他说:“睡一觉起来就到了。”
不知是换了姿势的原因,还是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让人安宁的特殊魔力,潮生觉得似乎不是那么难受了,他在海东麟的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让对方的气息包围住,然后闭上了眼睛。
“潮生、潮生……”
这一觉睡竟然睡得格外香甜,难得的初次飞机体验就在睡梦中完结了。潮生被海东麟推醒,发现身体已经没了悬空的感觉。
“到了?”他揉着眼问道。
“嗯。”海东麟拉起他,带着他走出了机舱。
刚打开门,一股带着湿气的青草味就迎面扑了过来,让还有些迷糊的潮生顿时清醒了不少。他走出舱外,入眼的居然是一片金黄色的、随着微风摇荡的芦苇荡,各种鸟类在空中盘旋着,时不时发出了鸣叫声,夕阳的余晖打在上面,让眼前的这一切看起来如同一个梦境。
“这是哪里……”
“云雾山湿地。”
潮生有点吃惊,关于这个湿地的新闻他在电视上看到过,据说这是最近发现国内第二大湿地,而且完全没有经过开发,还保留了最初的样子。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他疑惑地问,本以为海东麟会挑选有湖光山色的地方,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与世隔绝的湿地。
“两年前这里就在做旅游景点和度假村的开发,我这这里有套房子,偶尔会过来住一阵。”
这里的确是一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远离大陆都市的喧嚣和尘埃,只有属于自然的平静,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和谐静谧,各种植物、生物交织成了一副梦幻般的画面。
“那我们住哪?”他接着问。
“走吧。”海东麟拉上他走了一阵来到河边,那居然有一艘小游艇。
他跟着海东麟走到了船舱内,发现空无一人,没一会,游艇就开动了起来,居然是海东麟在驾驶。
“你还会这个?”他走到男人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开游艇的样子。
“你晕船吗?”他笑着问。
潮生想到自己晕机的丢脸样子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站在船上体验了一下,发现虽然有轻微摇晃,但并没有不适的感觉,于是信心十足地说:“不晕!”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十分钟后,潮生面如白纸地坐在凳子上,强忍着反胃呕吐的感觉虚弱地问:“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快了。”
潮生看着两岸的美景,试图以此转移转力,这里的确很美,可是怎么好像没有人烟的样子。
他问海东麟:“你不是真让我说对了,要把我拐到哪关起来吧。这里前不着店后不着地的,有人住吗?”
海东麟没有回答他的话,专心致志地驾驶者游艇。船只还在摇晃着,潮生感觉胃里翻腾得更厉害了。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忍住。可是这样没有起到什么效果,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了,可就在这个时候,终于从海东麟那里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到了。”
在游艇靠岸发出一声震动的时候,如果身上还有力气,潮生几乎想要蹦起来欢呼。可他现在只能虚弱地被海东麟扶着,不停地干呕着。
“我这辈子、再、再也不坐船了……”
“恐怕你还得坐一回。”海东麟残忍地打断了他。
“啊?”
“回去的时候。”海东麟冲他笑笑,身后是一片金红色的落日辉光。
其实还有一条陆路通往这里,只是那条路十分狭窄,是当地农民自己踩出来的小道,通不了汽车,要走很长一段路,而且到达不了他们停机的地方。
潮生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叹,挂在海东麟身上说:“这是度假还是玩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暴风雨前的宁静。
潮生的那啥症状越来越严重了,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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