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能够改变富海命运的那个人,衡瞬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命运,这几日来,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渔村走出来与生父相认。
在那只土狗的带引下找到了那几块虎骨并在体内产生了神秘的力量,可以像灵力一般修炼,又完全不是灵力的一股力力量。
自己有了同父异母的兄长、姐姐,也交识了一个朋友。
要去城郊的孤山去,主管一处铁矿。
抱着天亮,坐在出城的马车上,一边透过半开的车窗看着外面的风物,一边如是想着。
富海坐在他对面,抱着几个苹果在啃。
他一直在吃。
自从被接上马车之后,他就没说一句话,只在拼命消灭衡瞬车上随行的水果零食。那些,都是林芸和衡睎给他准备的。
“慢点。”衡瞬皱着眉头,“你这吃相,连叫花子都不如。”
“让你三天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多数时间都是靠喝粥度过,你也是这德性。”富海撇撇嘴说道。
“你真是何苦。”衡瞬说道,“你想改变命运,可是去了孤山,就能改变你的命运?我再跟你说一遍,那里是铁矿,不是金矿。”
“我可没想着,靠你的矿上赚什么钱,我自有我的主意。”富海抹了抹嘴,透过车窗向外看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喊道,“停一下。”
“停一下?”衡瞬看他们所到的这处地方,是南华城的北门,马上就要出城了。他还是示意车夫停了下来。
富海下了车,笑容可掬地招呼着北门附近停着的一辆板车。那板车由一头青驴拉着,上面放着一个木箱,还有六个半人高的大坛子,密封着,看起来非常沉重,压得板车咯吱作响,而车夫也老大的不满意。
“跟着这辆马车。”富海说道。
“知道了。”车夫没好气地说。
富海上了马车。马车前行,那板车跟在后面。好在两车速度都不快,没有拉开距离。
“你买的什么?”衡瞬问。
“酒。全是酒,烈酒,最普通的高梁酒,劲大。”富海说道。
“你还有钱买酒?”
富海的脸色阴郁下来,望向越来越远的南华城北城门,慢慢地摸着自己的脖子:“有一块玉佩,是我父亲接我母亲过门时,唯一的礼物。我,把它当了。”
“就为了喝口烈酒?”衡瞬面色不善,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王,当时连个礼物,只怕也没送给母亲吧。想到这里,略带讽刺地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豁得出去,连这样宝贵的东西也舍得当出去。”
富海有些痛苦,摇摇头说道:“这些酒,我一口也不会喝。我会拿到矿山里去卖。”
哦,原来这小子,是打算在那做生意。倒是错怪他了。
衡瞬想着,想到一事,说道:“我父王说,矿山的守卫,设有一个守卫队,约五十人,分为五火,每火十人。正副、队长,正、副火长,均为灵士,有十二人。其余的都是凡人士兵,都是王府在编的战力极强的府兵。你是想,做这些人的生意?”
说到这里,哑然失笑,摇头道:“恐怕你打错了算盘。王府治军严谨,这些守卫看管着近千名采矿的战俘和罪囚,肩负矿山安危之责,平素是严禁饮酒的。只有在每年休假归家后,或是回城时,才能放开一饮。你这么多酒,卖给鬼去。”
边说边叹气,想不到富海这小子,踌躇满志,到头来却闹出这等无知笑话,实在惋惜。
他满以为,听了这话之后,富海肯定会悔恨得捶胸顿足。可是,没想到,后者却用奇怪的眼神在看他:“谁说,我这些酒,要卖给守卫队?”
“不卖给守卫队,你还卖给那些战俘和罪囚不成?”
“难道不行吗?”富海说道,“他们长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矿井还有牢房之中,天天苦干,早已经没有了生的希望,也忘记了酒是什么滋味。你跟他们说,谁采矿采得多,或者谁采到稀有的伴生精铁或金银、宝石,就赏烈酒一杯,不信他们不动心。”
“听起来,你自己做生意,倒是出于为我考虑的。”衡瞬笑了。
“你将是这矿山的主管者,我自然要与你合作。你赚得多了,我也就赚得多。”道理富海还是很明白的。
“去到之后再看情况吧。”衡瞬说道,“我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还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刚到时,我们最好,先安稳一些。”
“明白,我明白的。”富海笑道。
洛飞弛在车厢旁侧护卫着,两人的话,自然也躲不过这位灵师层级将军的耳朵。
本来王府的马车后跟了个驴板车,实在不伦不类。可是是小王爷朋友的车,他一个下属,确实不便驱赶。
到矿山去卖酒?那胖小子,脑袋里在想什么呢?
南华城东,判官府。
判官府是明州一品判官衡天玢的府第。天权王朝各州的判官,不光是负有刑律判案之责,担负更多的任务是被州牧派往各郡县府,监察当地吏治民生,当然,也负有为王朝监控各地分封诸王动向的责任。
衡天玢就是这样的一名判官,他在南华郡的主要任务,就是监察自己兄弟、靖南王衡天珏的动向。
他的判官府,虽然占地不如靖南王府那么大,可是论起精美程度来,那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判官府,就像一个小宫院,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此时正是早间,装饰豪华的议事殿里,衡天玢带着些许睡意,在听取一些幕僚的奏事。
“大人,探子来报,今日一早,王府的那个私生孽种,就在洛飞弛的护卫下,出北城门,前往孤山铁矿去了。”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瘦削文士,叫邢逸,是王府的第一幕僚参军,为人善使计谋,也算博学多才,重金聘来,被衡天玢甚至称为“军师”。
“唔。”衡天玢冷笑,“老七还真是说做就做。他想要夺回铁矿已经筹谋良久了,这回知道他那个私生孽种在南华城里呆不下去,要给他寻个安身立命之地,真是迫不及待了。”
“铁矿那里,衡天珪大人也来信了,非常愤怒。”邢逸展开一封信递上,“他说,王府来人已经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赶紧收拾东西滚蛋。”
“他愤怒个屁!”衡天玢一拍桌子,“如果不是他在铁矿里面贪得无厌,私吞了诸多伴生矿藏,而且克扣守卫队薪俸伙食,克扣那些战俘囚犯口粮,天怒人怨,老七又怎么会轻易抓到他的小辫子!为了他这破事,逼得我将那样一个要地,拱手相让!”
“大人,您忘了,他在铁矿的作为,都是您所面授的?而且,他在矿上所得,大部分,也是交到府上来的”邢逸提醒。
唔衡天玢的愤怒,顿时消弥了大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