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是个冷酷公正的人才对!给予那些恶人他们应有的判决,而不应该是放任他们作乱!”
“你想错了一些事情,而且你得明白,现在的你也是一个我会除去的恶人了。”
——谁?
叶修的眼神与话语无端地让罗孚感到不安,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搭在右手前臂上,眉头微蹙,似乎身体有些不舒服。
“你当初想杀我就是因为凝月吧?”叶修问。
罗孚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语气也跟着变了:“你是想激怒我吗?”
叶修对他的语气变化无动于衷,继续问道:“她真的对你很重要?值得你放弃紫秋汐?”
提到紫秋汐,罗孚的眼中确确实实有了些动摇,然而涌上来的怒火挤开了多余的情绪,化作了怒吼:“她当然重要!你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就因为你的存在,她变成现在这个软弱的样子!她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叶修扬了扬眉毛,不是很明白罗孚所言之意,更不明白为何一提起卢凝月他就激动成这个样子。
罗孚在怒吼之后,目光机警地瞟向看不明朗的外界,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就算外界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但他要是表现的太过反常,之后恐怕不是很好解释。
他是个注重做事滴水不漏的人,但是面对叶修,面对由叶修提起卢凝月的事情,他的情绪总会变得激动。
他恨叶修。
就是因为叶修,他崇敬爱慕的那个人才变得像个小女生一样,柔弱得只晓得依赖叶修这个野小子。
她明明应该是被捧在神坛上的人,但叶修的出现让她偏离了原先的康庄大道。
他本来很期待与她的再度相见的,在武原城中偶遇时几乎以为是命中的指引,是命运的垂青,然而他失望了,彻底地失望了。
看到卢凝月羞涩紧张地面对他和紫秋汐,罗孚的心就在往下沉,她变了,变得太普通太寻常了,虽然她的潜力还在,但是她不再是那个值得敬畏的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她应该破茧成蝶了才对,怎么茧反而更厚了?
随后,罗孚听到了“叶修”这个被卢凝月多次提起的名字,心中已然明白发生了些什么。
正因如此,他想除掉叶修。
只可惜,不管是亲自动手还是借刀杀人都失败了。
因为看不透,罗孚起了避开叶修的想法,只有自己变强了,坐稳了更高的位子,才有机会将卢凝月引导回她原先的样子,那个他最痴迷的样子。
不过世事难料,罗孚也没想到会在游蛇门的山门中重遇叶修,还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如果是其他人我或许还会好好谈一谈,毕竟亲自动手解决问题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罗孚顿了一下,目中满是杀意,“唯独你,我一直都想亲手抹除!”
“嗯哼。”叶修耸了耸肩,显得很无所谓,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恨,他早已经可以泰然处之了。罗孚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强加于人的印象被毁坏后的悲愤,叶修曾经见过类似的目光,只不过罗孚这样的人表现的太过痴迷了,究竟是什么如此吸引他呢?
叶修回想起卢凝月低着头跟在自己身边的模样,不是很明白其中缘由。
但他明白罗孚不是说说而已。
这一点,罗孚的双刀明确地表明了这个意思。
依旧是抢攻,但是罗孚的步法并没有因为情绪的起伏变得急躁,反倒是更加轻巧地挪移,整个人就像在飞一样。
不过同样可走轻灵路线的叶修丝毫不畏惧罗孚的攻势,盘鳞剑一解,剑光一扬,便迎了上去。
两个人的身形都像在飘飞,从圆台的一头一直杀到另一头。
罗孚皱起眉,因为叶修的步法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之前与紫车文一战,叶修都是小范围之内的腾挪,实际上是对局势的完全把控,身法上更多是为辅助剑招,并没有展现太多速度上的造诣。
与紫车文一战展露的东西,让罗孚有了错误的判断,他没想到叶修不仅剑快,身法更是快,以蝶心座相位决的速度和灵性居然也拉近不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云蝶刀可以触及叶修,却也只是可以触及的程度。
真正面对叶修的时候罗孚才感觉到什么叫游刃有余,似乎无论对手是什么样的人,叶修都能找到正确的节奏应对。重要的是,叶修能拿出不同的方式去应对。
“他真的只有外表这个年纪吗?”罗孚感受到了压力。
叶修的步法丝毫不比蝶心座的相位决差,甚至让罗孚感觉到身法中那种深入骨髓的灵动,看着叶修高速飘忽的身影,就能让人直接联想到他所模仿的生物。
“蜂虫?”罗孚心中闪过毒蜂的形象。
蝴蝶又如何追得上毒蜂,罗孚想要贴身压制,却被叶修以剑身游走身前一寸的剑法稳稳地守了下来,盘鳞剑就像一条活蛇在叶修的身体上游动,每当罗孚的刀飘然而至,盘鳞剑却早早地守在了那个位置,根本不给罗孚任何机会。
蜂步配蛇剑,其中的奥妙,难以言喻。
盘鳞剑多是以剑脊贴身,剑身上的光不断在罗孚眼前晃动,一来二去,罗孚终于是一个失神晃了眼,被叶修的一个身法骗过,罗孚心中凛然之下,收刀护身,重心斜压,试图从叶修身边滑过去。
然而却见白色的身影从眼前升起,刀上微微一沉,叶修已经借力跃至罗孚头顶,如雨的剑光泼洒下来。
罗孚反应也不慢,脚下连踩数步,在凶险的剑光中飘然而行,然而身在半空无处借力的叶修却始终紧随,让他怎样都闪不出叶修的剑圈,只能拨挡避不开的剑招。
双刀上奇怪的触感让罗孚感到不妥,甚至他自己的步法都变得有些奇怪,虽然星力运转正常,但就像被人提着一根线一般,无论如何移动,都走不出叶修的剑圈。
反倒是叶修不断借助罗孚的刀法将自己悬在空中,每一剑下来都能灌入身体的重量,使得轻灵的剑招有着沉重的劲力。
罗孚心中一沉,知道自己也进了叶修的节奏,果断冒险地运足星力重重一挑,叶修轻然一搭,但罗孚忽然调转刀锋,竟然不是用的挑劲,而是横拨,把凌空的叶修拨得旋身扭转。
正当罗孚以为叶修是气力不足,故而用身体的重量施加在剑招上时,叶修忽然改变了头下脚上的姿势,直落下来,紧跟着下落的身形就是一记急速纵劈,剑光凝成一道匹练,裹挟无匹的气势强压下来,逼得罗孚匆忙举刀格挡。
刀剑相击爆出一声巨响,云蝶刀猛然下沉,差点被这一剑劈的脱手,剑锋下压到几乎触及罗孚的额头。
“什……”罗孚大惊,刀上传来的力量如若千钧,和之前一拈即走的剑招迥然不同,罗孚急忙架起另一把刀抵挡这无匹的力量。
然而叶修的剑却又刚好撤了回去,刚巧借着罗孚被迫硬接时举刀的力量翻转,凌空倒翻一周,落地时刚好胸口贴在地上,也不知叶修是如何发力,就像条蛇一样在地面上平顺地滑行一截,直朝罗孚扑来。
叶修身形一仰,仿若毒蛇抬头飞纵,毒牙直指罗孚的咽喉。
罗孚刚把力用在了空处,又被叶修毫无征兆的一记重剑乱了步子,身形还相当不稳,此时双刀还在向上,已然难以收劲下压,守不住这下方杀来的极其刁钻的一剑。
千钧一发之际,罗孚忽然口中发出一声长啸,双刀顺着之前的走势向两侧展开来,有如蝴蝶振翅,轻悠悠地向后飘飞了去。
叶修不依不饶,紧追不舍,转瞬间就换上蛇形步法,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在地面拖滑,无论身形怎样左摇右晃,剑锋就是直指罗孚咽喉,不让他轻易脱身。
这次换叶修追,而罗孚退,罗孚却也同样拉不开那该死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