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冰府的客人人来人往,冰家主和管家在门口招待来客,冰夫人在府中安排坐席招呼客人。璃诺飒的仪仗队在冰府大门停下,冰家主认出那是璃诺飒的凤撵,赶紧领人跪下行礼,“恭迎公主殿下、长孙殿下。”
蓝水先开车帘,碎玉扶着璃诺飒出来,站在车辕上,璃醉站在璃诺飒身边,随后,后面那辆马里的水晚他们也出来,和璃诺飒一起居高临下看着跪了一地的人。
顿时,满场的吸气声,众人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蔷薇王朝第一美人,名不虚传!”那一身紫色绣白蔷薇宫装,不染纤尘,风姿绰约,高贵无比,让人升不起一丝亵渎之心。
“免礼,”璃诺飒淡然地说着,下了马车,“令郎大喜,本宫备了份薄礼,特来祝贺。”言罢,水袖一挥,几个侍卫奉上了几份礼物。
“冰家主,这些都是公主殿下,还有京中几位殿下的心意。”蓝水面带微笑地说。
“谢公主殿下,也劳烦公主殿下代老朽谢过京中的几位殿下。”冰家主行了个谢礼,管家带人双手接过礼物。
“公主殿下、两位小殿下、两位皇妃、郡主,里面请。”冰夫人闻讯赶出来,热情道。
璃诺飒笑了笑,“本宫与新郎新娘都是朋友,家主和夫人不用客气,本宫随意便可。”
冰家主一愣,心想公主殿下倒真是如传言那般特立独行,然后笑道:“公主殿下倒是个爽快人,今日公主殿下定要给面子多喝几杯。”
“好!”璃诺飒爽朗地笑了笑,牵起璃醉的小手,和水晚他们一同随冰夫人进了府。
看到席间的歌渺,璃诺飒愣了一下,平静的心涌起了几丝波澜,璃醉敏感地发现自家姑姑手有些僵硬,小手悄悄掐了她一下。
回过神,璃诺飒看向璃醉,摸了摸他的头,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在席间坐下。
“公主殿下,别来无恙。”
背后传来温软如玉的声音,抚平了璃诺飒刚才见到歌渺时心里的波澜,稍稍偏头,竟是颜无尘,刚开始她有些惊讶,细想之下,冰家家大业大,结交江湖人士也没什么,更何况还是天下第一庄庄主,“无尘,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向来朝廷和江湖都是互不干涉,没想到公主殿下也会知道江湖上的事。”颜无尘说。方才她来时他就注意到了,紫色的宫装,本该是娇艳华丽的,却生生被她穿出了超凡脱俗的味道。
“醉烟轩的说书人说得嘴角都快吐泡了。”璃诺飒面上表情淡然,可是语气里却多了几分笑意。
两人这么背对着说话,却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此时的心情。
门口愈发喧嚣,喜乐由远及近地响着,还有人们的欢呼声,一时间,门口竟比璃诺飒来时还热闹。方才一直闹腾的花殇璃溪那几个孩子早就跑出去瞧热闹了,只留下璃醉和妃月稳重地坐在璃诺飒身边。
璃醉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是当朝长孙殿下,先太子的长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看,所以私下他可以跟着花殇他们怎么玩怎么闹腾,这种场合不行,哪怕自己再好奇再怎么想去凑热闹,也得忍住。
“走,我们也去看看。”璃诺飒看出璃醉的心思,知他小小年纪便很懂事,朝他微微一笑,起身拉着他随着客人们向门口走去。
“嗯。”璃醉点点头。
刚到门口,便看到冰裴忧一身大红喜服正躬身从花轿中扶出新娘,大红的喜服映衬得他整个人像个发光体让在场的女子都移不开眼。离吉时还有一个时辰,新娘先被扶到后院歇息等候吉时拜堂,新郎被簇拥到席间招呼客人。
冰裴忧看着北冥浅被丫鬟扶走了,扭头环视了一下人群,很快便看到了璃诺飒,看到璃诺飒,他微微蹙眉。璃诺飒朝他微微点头,吩咐水晚和初槿看好孩子们,又让蓝水镜央留下保护,然后自己带着碎玉去了后院看看新娘。
“冰大人必定是个好丈夫。”去后院的路上,碎玉想起冰裴忧焦急地寻找璃诺飒,然后还给璃诺飒眼神示意的情景,忍不住笑道。
“是啊,他担心小浅一个人在后院会紧张,所以急着找本宫去陪小浅,本宫真成了伴娘了。”璃诺飒也笑道,冰裴忧对北冥浅的心意,他们这些朋友都看在眼里。
“伴娘?”碎玉不解。
“就是陪伴新娘的意思。”璃诺飒似乎被这场婚礼的气氛感染,心情分外好。
后院北冥浅休息的花厅,丫鬟们看到走过来的璃诺飒,纷纷一愣,继而看到她一身紫色绣白蔷薇宫装,再看她的蔷薇珠冠和腰间的诺字血玉,轻易便知道是当朝公主殿下,蔷薇是国花,只有当朝皇后和公主才有蔷薇珠冠,思及此,她们赶忙跪下行礼,“奴婢叩见公主殿下。”
璃诺飒嘴角的笑意未收,摆摆手,“免礼,”然后走到被北冥浅身侧坐下,打趣道:“本宫来沾沾新娘子的喜气,新娘子凤冠霞帔,新房又是芙蓉帐鸳鸯被,可是紧张?”
北冥浅身体一僵,伸手掀开盖头,白了璃诺飒一眼,脸上飘起两朵红云。
丫鬟们纷纷掩嘴偷笑,公主殿下和少夫人这般开玩笑,不难看得出公主殿下和少夫人的感情真的很好呢!
“哟!媚眼如丝,楚楚可人,风情万种,啧啧啧!这得让新郎瞧瞧才是,给本宫瞧也没什么用啊,”璃诺飒说着,还轻叹一声,“可惜本宫不是男子。”
“你敢拿我开涮,小心日后你成亲被我报复。”北冥浅恶狠狠地说,心下却是安慰,知道璃诺飒是怕她紧张,所以来陪她的。
“大不了本宫不成亲呗!”璃诺飒笑道,扭头对一个丫鬟吩咐道:“本宫受你家少爷所托来陪他的新娘子,怎么连杯茶也没有?快给本宫和新娘子上茶来。”
“是,公主殿下。”一丫鬟赶紧退下去倒茶。
北冥浅心中一阵感动,原来他是怕她紧张……
不多时,小丫鬟端上来两杯茶,不知怎么的,脚步一个不稳,绊了一下,托盘上的茶杯飞了出去。璃诺飒和北冥浅正说着话,没有注意,被两杯茶结结实实泼了一身。
“公主殿下恕罪,少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小丫鬟惊呼一声,心想完蛋了,赶紧跪在两人面前眼泪汪汪地不断磕头。
“起来吧,大喜的日子,哭什么?下回小心些便是。”北冥浅轻声道,并没有多加斥责。
“谢少夫人,谢公主殿下。”小丫鬟又磕了几个头。
“北冥大人可否有备用的嫁衣?得赶紧换一身才是。”碎玉出声提醒道。
北冥浅和璃诺飒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北冥浅大红的嫁衣上一片狼藉,还沾着几片茶叶,璃诺飒也是,紫色宫装上的白色蔷薇因为茶的颜色,看起来像是枯萎的蔷薇了,而且此时正是盛夏,两人衣裳都单薄,茶水很快便渗透,连着衣裳下的肌肤也湿腻腻的。
“看来不止得更衣,还得沐浴了。”璃诺飒和北冥浅相视一眼,苦笑道。
“少夫人没有替换的嫁衣了,怎么办?”一丫鬟急道,谁会准备两套嫁衣啊?
“没有那就快派人去找,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北冥浅也有点急了。
“少夫人这身嫁衣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节骨眼上哪儿去找一件一摸一样的嫁衣来?”另一个丫鬟也急了,如果拜堂时穿着另一套不一样的嫁衣,难保有心的人会怎么想。
璃诺飒倒是很淡定地看向碎玉,“去,寻一件红色水泷纱来。”在原有的嫁衣上穿上一件水泷纱,让那片茶水渍看起来不那么清楚,反倒添了朦胧之美感。
碎玉点头,马上转身出去吩咐暗卫去寻,她记得城南一家隶属罂粟堡的成衣铺就有红色水泷纱。吩咐完暗卫去寻水泷纱,碎玉又去马车上的一个抽屉里给璃诺飒取来一件同样紫色绣白蔷薇的衣裳,只是不是宫装,而是常服。
见碎玉离开,北冥浅稍稍放心了些,又立即道:“你们速去备水给我和公主殿下沐浴。”
“是。”
于是一屋子丫鬟霎时去备水的备水,将花厅旁边两间房间整理出来给璃诺飒和北冥浅沐浴。只留下北冥浅和璃诺飒坐在花厅,忍受着身上湿湿的感觉,哭笑不得。不多时,两个丫鬟变过来将北冥浅和璃诺飒引到备好热水的房间去沐浴。
“少爷少爷,公主殿下请你过去一下。”冰裴忧正忙着招呼客人,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
冰裴忧有点疑惑,璃诺飒不是去陪他的妻子了吗?难道是有什么事?“带路吧。”转头对父亲点头示意自己离开一下,然后便跟着小丫鬟走了。
冰裴忧被小丫鬟带到一间房间前,因为跟璃诺飒都是老朋友了,也没想什么,直接推开门就走了进去。房间里满是氤氲的水汽,屏风后面还不时传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水声,冰裴忧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过来里面的人在干什么,立刻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