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离开了皇宫,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庄严、肃穆、巍峨的宫殿,心中百感交集。但最终这许多的念头都变成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念头:那就是赶紧离开此地,越快越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叶迦南了。
“镇督,等着我,我这就要来见你了!”
在这一刻,孟聚的心情十分放松,他内心深处的枷锁已经打开,此后的行事作风,已经不受家国情怀的约束,但同时他也明白:此刻虽然李功伟还没有撕破脸,但后续肯定会有很多的后手对付自己。
念及此,他不由深深的后悔,文先生的苦劝,叶剑心同他大有深意的对话。
这些话语言犹在耳,但自己当时都没有听进去,只为了一个“家国情怀”的梦想,就放弃了那些信任自己的人。
但自己念着家国情怀,有的人却不念。
有的人心里想的,仍旧是个人的荣辱得失——那让自己也变成这样的人吧,等自己在乱世中有了一席之地,有了绝对的话语权之后,再谈家国情怀吧!
就在孟聚上车的瞬间,他眼角余光看到了远处一个瞬息身影。
刘真。
孟聚的嘴角浮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赶紧叫停马车,招招手:“刘真,快过来。”
刘真快步奔了过来,胖胖的脸上露出笑颜:“孟哥!”
孟聚招呼他上了车,压低声音对他说:“事情都办妥了?”
“妥了。”刘真也压低声音道:“孟哥交代的事情,谁敢不认真对待啊:那黑山军已经答应下来了,会打着朝廷,噢,也就是魏军的名义,拦截叶家的车马队伍,算起来,再过几天,就该动手了。”
“嗯。辛苦你了。”
说到这里,孟聚的心念一动,眼前的刘真,虽然武功没有多高强,但是一直以来,都能逢凶化吉。
自己这次要离开南唐,少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而且自己也打算要兵分两路,明面上一路人马,要安排心腹人手,打起自己“征北侯”的大旗,大摇大摆的乘坐官船离去。
暗地里也要有一彪人马,却是要由自己亲自带队了,直接奔赴叶剑心的车队——只要自己能与叶剑心汇合,叶家的暝觉师加上自己的斗暝双修,在这天下间,绝对可以横着走了。
但是,这明面上的队伍,一定会遭遇不少暗杀,甚至是南唐军队装扮成土匪,直接明着袭击。
所以这支队伍的领军人物,可以没有甚么军事才能,但一定要拥有丰富的逃跑经验。
这个人选,在孟聚的手下之中,似乎也就非刘真莫属了。
但派遣刘真这样一位老朋友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孟聚心下也是不忍,他将事情缘由说了,询问刘真的意见。
刘真闻言却狠狠拍了一记大腿,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他高兴道:“孟哥,大都督,这事我干了:孟哥,你瞧,现在连吕六楼都是镇帅了——不是我瞧不起他啊,咱都是一起认识的,看着别人身居高位,我这心也馋、眼也热,可是能有什么办法,不会带兵打仗啊,现在孟哥你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我顺利完成了任务,怎么也得让我干个都将啊,不行镇督也可以~”
孟聚是真没想到刘真会是这么个反应。
他一直认为刘真胸无大志,能够天天好吃好喝好玩,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雄心大志!
想到这里,孟聚也有一丝惭愧:一直以来,自己太不关心这位一同成长过的兄弟了!
“好!”孟聚忍不住低喝一声,握住了刘真的手:“刘哥,那咱们就东平见,到时候你就是东平得镇督了!”
***
很快,就收拾停当了。
趁着没人注意,孟聚带着一把长刀,通关路引,直接披挂上了斗铠,伪装成一位执行任务的北府情报人员,飘然而去——他没有多带随从,带多了惹眼,而且还会拖累自己的速度,毕竟凭借自己与斗铠的契合度,穿上斗铠之后,速度极快,体内真气也滚滚沸腾,跑上一天也不累。
另外那只明面上的人马,却是旌旗威武,红毯铺地,花台拱门,打着征北侯孟、征北大将军孟的旗号,声势浩大的离开了府邸。
但他们都没注意,在不远处的杂草丛中,一双幽暗的眼睛,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目中。
柴草中的那人,是北府断事官萧何我派遣的心腹暗探。
此人连忙去北府向萧何我汇报。
接到了了暗探的情报后,萧何我临窗远眺,望着墙边的一丛青竹久久不曾说话。
但他心里却一直没有平息:孟聚成为鹰侯以来,一路荆棘,一路坎坷,最终身居高位,为伪朝太保,掌握六镇数州的兵马,甚至伪朝都要裂土封王了。这样的人,却可以舍弃滔天权势、无边富贵,奉旨改易旗帜——这样一个不为权势富贵所动的人,为何来了数天之后,就改变了心意了呢?
那就是我以赤诚待你,你却并未以赤诚待我。
不得不说,仁兴帝在对待孟聚一事上,做得太不地道了……
唉,那就由孟聚去吧:也算是自己对他这些年鹰侯生涯的补偿吧!
萧何我沉静如水的目光落在了那密探身上,开口问道:“此事没有第三人知晓吧!”
“启禀大人,并无其他人知晓此事,属下一见到孟聚离开,就旋即来此向大人汇报了。”
“很好。”萧何我上前一步,抬起手臂来,似是要拍拍密探的肩膀,以示嘉许。
“那此事从今往后,就不会有第二人知道了!”
“噗!”那密探瞧着突然插进自己胸口的匕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嘴唇动了动道:“大人……”
***
两路人马离开了,暗地里孟聚肚子一人,快速向离开了扶遂庄园的叶家车队奔去。
从南唐的江都,到扶遂,大约有3000多里的路程,但在孟聚的全力奔波之下,一日行走五百余里,也就用了大约5天的功夫,就遇到了叶家的车队。
此时叶家的车队,正遭到了黑山军,也是黑山旅的正面袭击。
徐良虽然是一个厉害的铠斗士,但却并非精通韬略的名将——这从黑山军自揭竿起义以来的遭遇就能判断出来。
但今天黑山旅的打法,却是可圈可点。
他们并没有一股脑的涌上去,这样的打法,碰上暝觉师,那简直是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砰,对方只要释放出一个群体技能,就能将整片铠斗士变成躺在地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此番的黑山旅,将部队拆成了数十人一组的小分队,这支小分队里不仅有铠斗士,还有步兵,而且是步兵占了多数。
这些步兵一队一队的往前冲,不住消耗对方的暝觉力量,但总是一队上去之后,就仿佛鼻子吸入了瞌睡虫一般,直接就倒地睡了。
好在他们的军队人多势众,可以源源不断的顶上去。
站在远处,孟聚心里寻思:莫非这一仗是由刘斌来指挥的?也不对啊,刘斌也就是个说客,绝不会有如此出类拔萃的指挥才能——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拥有天阶暝觉师的叶家,居然能够打的有来有往:如果之前黑山军也有如此才能,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我真傻~”
瞧着双方胶着战斗在一起,孟聚忍不住乐了:“我管他是谁在指挥,只要我亮明身份,他们也就停战了,那个时候,再问问黑山军到底是何人指挥的。”
当即,他扬起刀来,舞了个刀花,纵声喝到:“两边人都住手,我是孟聚,大家听我一言!”
他喊出这句话,即催动了真气,也动用了暝觉之力。
声音虽然低,两军交战时候,现场也一片混乱,但是在场的众人,却都将这句话听的清清楚楚。
黑山旅的中军,旗号数变,约束着军队列阵,不再进攻,而是改成了防御阵势。
给黑山旅围困起来的叶家车队,也是警惕着瞧着喊话之人。
一时间,万众瞩目,感受着无数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孟聚缓缓打开了自己斗铠的覆面。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山旅中军帅旗动了起来。
于是孟聚知道:这是黑山旅中的指挥将领,要来向自己请安了。
另一边,孟聚也猛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那是柳空琴,在柳空琴的后面,更是有一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叶迦南。
叶迦南很快来到了孟聚的身前,少女一身白衣,矜持的微笑道:“小孟,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去了江都,去见仁兴帝了……”
孟聚却摆摆手道:“不谈他,现在我来了,你也不必去南唐了,这个仁兴帝,不是你的良配。”
说话间,孟聚突然目光炯炯瞧着叶迦南,过了好大一会,叶迦南都给他瞧的不好意思了,俏脸飞红,孟聚这才深深道:“镇督,你嫁给我吧!”
“好!”
没有任何的迟疑,叶迦南干脆利落的答应了。
这时,黑山旅的中军旗帜也到了。
旗下是冀州都督江海,以及黑山旅的大头目徐良、二头目刘斌。
三人急吼吼来到孟聚身前,翻身下马,跪下道:“末将见过大都督!”
孟聚脸上一笑:难怪这次黑山旅的临阵指挥如此高超,原来竟是江海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