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出门后,温如悠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一切不真实地像场梦。
温千林远远地看到走出温府的慕容扬,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急踏进府门。
“悠儿!”温千林唤着温如悠。
温如悠无神地抬眸,呆呆地看着他。
“方才我见慕容扬离开,他来作什么?”温千林见温如悠这般模样,便猜到发生了什么,然而还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得。
“爹爹,慕容扬说的是真的吗?”此时此刻,温如悠也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温千林的否认?温千林的解释?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还是知道了。
温千林愣在原地,搂着温如悠的手,也不觉放了下来。
“看来是真的了。”温如悠苦笑,“为什么,为什么瞒着我这么久,若不是慕容扬找上门来,您打算瞒我一辈子吗?”
她恨欺骗,尤其是被至亲至爱的人欺骗。
“不,悠儿,你听我解释······”温千林苍白开口。
“爹不告诉你,只是为了保护你,爹没有保护好你娘,爹不能再失去你了······”
“为了保护我,把我送走,十年来从未探望甚至连书信都没有一封,直到我长大了又突然把我从南陵山庄接走,让我在一个陌生的家里担惊受怕,受着继母和庶妹的明枪暗箭吗?!”温如悠不住地颤抖着。
“比起华丽的谎言,我更接受丑陋的真相。”
“我像一个傻瓜一样活了这么多年,直到现在才被一个所谓的表兄,一个昨日还与我针锋相对的表兄告知,我真傻啊······”
温如悠语无伦次,眼泪不争气地滑落。
凉亭里只有温如悠父女,沈南渊和萧顾言。
沈萧二人皆是沉默。他们心知肚明,这是悠儿的家事。他们,不便也不能插手。
温千林也顾不得凉亭里还有外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悠儿,茫然,脆弱,愤怒,悲伤。
“不,悠儿,当时我还没有站稳根基,就算知道是大夏的人想要杀死你们母女,我也无能为力,把你送到南陵山庄,是你母亲的主意,她与沈庄主有些交情······我们本想对外宣称你失足落水,在那晚偷偷把你交给沈庄主。谁知就那么巧,那夜大火,搅乱了所有计划,你娘亲葬身火海,然而万幸,你被沈庄主救了下来。”
“大夏的小人使诈,不光伪造了你母亲的绝情信,更是想要让你母亲和你永远消失,再也不能回大夏。多次派出杀手······”
温千林懊悔得红了眼眶:“都是我,是我害了轻苒,她本来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荣华富贵,万千宠爱,是我,是我害的她一无所有。”
“是,是你害了她!”温如悠冷笑道,“当年若不是你为了讨好云家,在和我娘成亲不久就娶了云氏,母亲的心里全是你啊,为你操劳持家,竟要受云氏的打压。云氏表面温柔体贴,然而城府极深,娘亲心地纯良,手段哪里比得上她,才不到一年,家里的丫鬟小厮都听她吩咐。”
是,他是娶了云巧眉,但这也都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这样才能保护好轻苒母女啊!这么多年了,悠儿和轻苒,难道都在怪自己吗?
温千林颤着手,想要搭着温如悠的肩。
“爹爹······娶云氏是有原因的······”
温如悠的泪止不住地流,她紧紧握着玉佩,最终还是轻叹一声:“娘亲没有怪过您。”
不知为何,她脑中突然浮现了刚才怎么都回想不起来的记忆片段。
“娘亲,你在看什么呢?”小小的温如悠问道。
“我啊,在等你爹爹回家呢。”慕容轻苒的眸子里带着明媚动人的光彩,伸手笑着摸了摸温如悠的头。可明明那时候,温千林刚纳了云氏,更是以平妻之礼待之。娘亲等不到爹爹的时间居多,但她还是日日在窗前。
娘亲······会怨吗?当时他还哪里明白本来享尽宠爱的金枝玉叶,突然要为这柴米油盐操心,为一针一线操心,但真正让她失望的,恐怕是情郎的变心吧······
······
温千林像是看见了希望,灰暗的眸子亮了起来,他难以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温如悠点了点头。
“我累了,您让我自己静一静吧。”温如悠挤出一丝苦笑。
温千林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允了温如悠。临走时,他还回头走到温如悠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放到她手里:“悠儿,爹爹给你买了西街你上次说好吃的那家栗子糕,还是热的,你······若是愿意就吃一口。”
直到温如悠见他离开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背影,她握着手里已经有些许碎,但还是温温热的酥点,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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