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灼热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我本就不善饮酒,小酌一杯尚可,这次误饮了有两三杯,初初入喉还算甘冽爽口,后劲却是很绵长。
宴席结束后,我已是步履有些蹒跚。刘缓扶着我步出大殿,冷风一吹,我清醒了一些。
“怡亲王,请留步!”
身后传来男子声音,清冽的像是寒梅飘来的冷香。
刘缓扶着我转身一瞧,身着白色朝服的大炎太子整个人欺霜赛雪,缓步走来,像极了流水村的谢夫子分花拂柳而来。
我怔怔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喃喃道:“谢风……”
刘缓听见我的低喃,诧异地低头瞧了我一眼,搂着我的手紧了紧。他抬头看着走近的大炎太子,微微眯着眼笑道:“太子殿下见谅,内子多饮了几杯酒,有些不适。就不向太子殿下见礼了,改日定设宴赔罪!”
大炎太子淡然一笑,一派云淡风清,轻声道:“怡亲王威名远扬,英武不凡,没想到也会化作绕指柔。怡亲王妃果然非同凡响。”
他的声音那般熟悉,是他!人有相似,不可能长相相似,声音也这般相像!
酒劲上涌,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他。他如玉般的脸庞比去年更显棱角分明,眉眼处的温润气质稍减,一身华服,更显高贵不羁,只有那看着我的黑眸仍像我记忆中那般温暖。
我鼻头微微发酸,不禁脱口道:“你是大炎太子?我觉得你很面熟。你认不认识我?我是苏……”
刘缓不待我说完,猛一收臂,将我埋入他胸前,未说完的话也一同消失。
他哈哈笑着:“内子不善饮酒,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谢风定定瞧着,不置一言。
良久,他把手中一直把玩的玉质小饰物递了过来:“王妃心性纯良,很像本宫的王妹。听闻王爷与王妃刚成亲不久,此物送与王妃,权当是贺礼,愿二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我站直身子,颤颤福了福身:“谢……太子殿下!”
那个玉质小饰物随即躺在我的掌心。
雕成一朵含苞待放荷花状的玉石,质地并不纯,玉中些微有着几缕青色的脉络被雕镂成荷茎的脉络,小巧精致。这只是个簪头,簪身已不知所踪。断裂处显然是被抚摸过多次,已呈圆润。
这正是我被白山掳走那天摔断的荷花簪,是我耍懒皮让谢风给我买的簪子。
我握紧手心,心底酸涩,鼻头一酸,泪便涌了上来。
是!他是谢风!
千真万确是他!
我泪眼朦胧看着他。他神情平淡,只是眸中暗涛汹涌。
我不禁上前一步,“谢风”二字挂在嘴边,尚未吐出,腰际一紧,被刘缓拉入怀里,我脚下踉跄,倒在他怀里。
“多少眼睛在看着!”
我心底一凉,乖巧地趴在他怀里,无声流着泪。
“天色已晚,本王先行一步。改日设宴答谢,还望太子不要推辞!”刘缓说罢,紧搂着我向宫外走去。
坐上马车,一路无语。
我握着手中的白荷簪头,思绪万千,亦喜亦悲。刘缓也难得没有说话,静静在我身旁坐着,眸色复杂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