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缓离府后,我就安心待在院子里,一步也没有离开,整日与秦娘绣着她的嫁衣。
听寒月说院外站着好多身穿甲衣的士兵,院中都是女眷,出入不太方便,为此她还找刘肃吵过。刘肃只一句“奉命行事”就将她挡了回来。
寒月和我抱怨,我也只付之一笑,嘱咐她非常时期不可生事。
璃王要我画地为牢,自省赎罪,王府自那日起也就有了重兵把守。刘缓出府以后,这重兵又是多了一些罢了。
只是刘肃的安排说是保护,更像是囚禁。
我信刘缓,他说他会护我周全,我只需乖乖等他回来。
刘缓离府第五日,我仍呕吐得厉害,秦娘让人请来李太医。
李太医诊完脉,写好药方,拱手欲退。
“李太医,”我开口唤住他,“你多次欲言又止,不知是何事让李太医这般为难?”
他脸色凝重,没有答话。
我心底一沉:“是不是王爷……”
三王爷刘清也是在军中打滚过的,刘缓此次行动,也是凶险万分。
“不!不!王爷安好!”李太医忙摆手,低头思忖片刻,方道,“王妃,是,是有件事想请求王妃应允。”
“李太医有话请讲!”
“我想把我与秦娘的婚期提前!”李太医脸色郑重,沉声说道。
“为何?”
李太医瞅了瞅秦娘一眼,“三王爷和白相爷举兵造反,王上派王爷率兵围剿。王妃恕罪,您是百白远道之女,王上必会问罪。我想,我想秦娘……”
“我明白!”我有些赞赏地看着李太医,“你为秦娘着想,人之常情。这般情形之下,李太医仍毫不避嫌求娶秦娘。可见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值得我将秦娘托付与你。不知婚期,李太医想如何安排?”
“明日十月二十九是个吉日。”李太医见我应允,忙答道。
这么快!
“好,就照李太医说的办。”我心底有些讶异,不动声色地答应,“只是李太医不妨把实情相告,我困在王府日久,尚不知外面如今的情形如何?”
李太医沉吟片刻,低声回道:“白远道已经被场斩杀!三王爷尚在抵抗……”
当场斩杀?
我胸中如受重击,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晃晃悠悠地稳不住身子。
我已经给了他暗示,让他速速逃命。谁成想,他还是抵不过权势的诱惑,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上一次的相见,竟是永别!
他与三王爷来往甚密,我也曾劝过他,他却是一脸的坚定。只因三王爷许他异姓王,他说要我做尊贵的郡主。他的眼里对那遥不可及的权势的渴望,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泯灭了一切理智和人性。
当年他给不了娘亲的,十几年后也给不了我。他注定与外面母女不是同一路人!
秦娘不知我与白远道真正的关系,只以为我是吓着了,忙过来扶着我,凑在我耳边放低声音宽慰道:“不相干的人死了就死了。”转脸又责怪李太医,“小姐是有身子的人,惊吓到了,可如何是好?”
我竭力稳住心神,冲他们摆摆手,哑声道:“你们都下去准备明日婚礼之事。我一个人坐一会就好!”
待秦娘和李太医离开,我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他死了!我想过他会被抓住,也想过他会身陷囹圄,更想过他会被流放……
从未想过他会惨死!
泪汹涌而下,我哽咽着喃喃道:“娘亲,娘亲……他去陪您了。黄泉之下,你见到了他,代我说声对不起。我虽只亲口唤他几句爹爹,从未对他明言,可是我心里是认了他的。他是我的爹爹,我怎会不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