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钟槿丞就一直默不作声,他幽深的眸子,一直看着远方。
站得脚都有些麻了,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拉开钟槿丞的手,将杯子塞进他手里。
低头看着手上冒着热气的水杯,钟槿丞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他的大拇指,沿着杯沿画着圈。
“你是邀请我来过年的,还是站在你的卧室看夜景?”青麦故作恼怒的问。
抬起头,看了看青麦,一直插在裤子兜里的手,抽出来,揉了揉青麦的头发。
“去放烟花。”钟槿丞说。
“好。”青麦高兴的蹦起来。
接着,她不容分说的拉着钟槿丞,大声喊着钟纆和党曜霆。他们到楼下时,客厅里只剩下钟老爷子一个人了。
没问,但青麦在钟槿丞的眼睛里,看到了明显的失望。
就在他们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在院子里放烟花时,钟槿冽开着车,回来了。
“回来晚了,要发红包哦!”青麦冲着钟槿丞眨眼睛,示意他配合。
“当然,贴上槿丞的标签,一定是最大的红包!”钟槿冽不用钟槿丞帮腔,直接接过话茬。
青麦没想到,钟槿冽会这么说,她一时不知要怎么回击。于是,求助的看着钟槿丞。
而钟槿丞只是对着她笑笑,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
等了又等,也没等到钟槿丞帮着她回击,青麦将头一偏,钟槿丞的手落了空。
“哼!”青麦斜了钟槿丞一眼。
钟槿丞替钟槿冽和党曜霆做了介绍,因为有青麦和钟纆这对活宝,没一会儿,院子里就传出阵阵笑声。
当然,青麦也没忘记屋子里的钟老爷子。
于是,在青麦的授意下,钟槿丞和钟槿冽哥俩,进屋将钟老爷子也请了出来。
不断飞上天空的烟花,映红了青麦的笑脸。钟纆趁着青麦不备,将一个摔炮扔到青麦脚下。
嘭的一声炸开,青麦被吓得哇哇大叫,本能的搂住身边的钟槿丞,一下就跳到了他身上。
防止青麦摔下来,钟槿丞马上搂紧青麦的腰。
看着青麦如猴子一般矫健的身手,旁边的几个人都笑弯了腰。
被大家一笑,青麦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都毁了。可她想下来时,正好对上钟纆眼睛里,闪动着的坏主意。
而且,钟纆手中的摔炮,时不时的冲着她耀武扬威。
在安全与形象的选择间,胆小的青麦,选择的当然是安全。时不时传来的嘲笑,青麦都视若无睹。她就如一只无尾猴,一直挂在钟槿丞身上。
听着院子里传进客厅的笑声,忙着做年夜饭的张嫂,眼睛湿润了。她还从来没见过,祖孙三人这么开心的过过春节呢。
“青麦真是个福星,有她在,这个家都会好的。”张嫂对着警卫员说。
开心就像会传染,一晚上,以青麦和钟纆为中心,钟宅上下都是欢笑声。
虽然累了,早过了以往的作息时间,但为了多贪恋一会儿欢乐,钟老爷子一直耍赖,警卫员多次来催,他总是找借口,睡觉的时间,被一拖再拖。
最后,还是钟槿冽下了命令,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宅子里才恢复了安静。
“谢谢你。”在进卧室之前,钟槿丞对青麦说。
“自从外公外婆离开,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新年。”青麦也感激的说。
大年初二,钟槿丞接到钟卫的汇报。
A省内的一个偏远市级博物馆,受到M国邀约,带着文物出境去展出。
此次展品中有字画12幅,其中,真迹两幅;唐代三彩马一件;唐代青瓷7件。
文物中,包括国家一级文物两件,二级文物一件,三级文物一件。
“一个市级博物馆,有这么多高级别的文物?”钟槿丞问。
钟卫说,博物馆负责人的解释是,几年前,他们发现了一个保存完好的古墓。现在馆内多数藏品,都是那次发现的。
据查,他们的展出,本来计划在元旦前出境,但后来因为登记、审批等工作迟迟没有得到回复,所以,一直被拖延到现在。
“调查清楚,本次邀请他们的是哪个部门,中间环节是否可信。”钟槿丞命令。
挂断电话,钟槿丞看到有短信进来。打开,发现竟然是丁宇宁发来的新春祝福。
没回,也没删,钟槿丞放下手机。
青麦在房间,给安宓打电话,送上新春祝福。
对于青麦来说,能被她记着,并主动送祝福的人,不多。
听说安宓一个人窝在家里,喝咖啡。青麦很想说,过去陪她。但马上想起,她要敢一个人出门,钟槿丞那张脸,一定能冻死人。
但如果是钟槿丞,那个大冰块陪着去,还不如待在这里,跟安宓聊电话。
给安宓打完电话,另一个被青麦想起的,就是厉书秾。于是,青麦给厉书秾发了祝福短信。
刚发完,就收到了厉书秾的回复,他约青麦出去坐坐。
这令青麦有些为难,不去,不知如何拒绝;去,钟槿丞不会让她独自出门。
正在青麦纠结的时候,钟槿丞来敲门。
“很闷?”看着青麦闷闷不乐的,钟槿丞问。
“厉队说,想出去坐坐。”边说,青麦边观察着钟槿丞的表情。
“嗯,正好,一起。”钟槿丞回答。
什么意思?他是也受邀了?还是陪着她去?青麦又不敢问,表情比之前还郁闷。
回头看青麦没有跟上的意思,钟槿丞皱了皱眉。
“他也约了你?”看着钟槿丞不悦的样子,一急,青麦也顾不上太多,就直接问出了口。
“我们几个,每年的今天,都聚。”钟槿丞回答。
听了钟槿丞的话,刚刚还憋屈着的青麦,一下就爆发了。
她也管不了,是厉书秾故意不说明白,还是没把话说明白。
反正她总不能去质问厉书秾,但一直把气憋在心里,会影响健康。于是,那个出气筒,自然就成了钟槿丞。
“为什么不早说?你是故意的?”青麦哪还有刚刚小心翼翼的样子。
刚要开口的钟槿丞,看着瞬间变成小老虎的青麦,马上识趣的将话咽回去。
看到钟槿丞还算识相,青麦才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傲娇样,昂头挺胸,下楼。
因为头扬的太高,差点踩空台阶,吓了青麦一身冷汗。回头,正好看到钟槿丞极力忍住裂开的嘴角。
青麦恶狠狠的瞪了钟槿丞一眼,向着车库走去。
而此时的钟槿丞,一副任人欺负的样子,让钟老爷子和钟槿冽都开了眼界。
悄悄的,钟槿冽冲着青麦竖起大拇指。
钟槿丞和青麦到御弘楼的时候,牧铮、程旭和厉书秾已经到了。
看到青麦进来,厉书秾马上起身,拉开身边的椅子。
跟在青麦身后的钟槿丞,一步跨到青麦身侧,将旁边的椅子拉开,等青麦坐下。
他连身都没转,就一屁股坐在厉书秾拉开的椅子上。
厉书秾对着青麦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牧铮暧昧的眼神,让青麦一下红了脸。
“嫂子,喝茶。”对上钟槿丞警告的眼神,牧铮马上讨好。
“她只喝白开水。”钟槿丞说着,亲自给青麦倒了一杯白开水。
有厉书秾在的场合,钟槿丞总是管不住自己的想宣示主权。
牧铮和厉书秾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对青麦送上钦佩的目光。能将钟槿丞驯服得这么乖,也只有青麦了。
不知道钟槿丞今天抽什么风,青麦只当什么也不知道,低头喝水。
因为青麦侧对着门,席间,钟槿丞他们谈论的很多内容,她都插不上嘴。所以,只管吃东西,东张西望的找自己感兴趣的看。
正在这时,包房的门开了,是服务人员进来送东西。
送的什么,青麦没留意,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走廊里,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丁宇宁?青麦不能肯定,但那个侧面,实在太像了。想到丁宇宁,青麦侧脸看了钟槿丞一眼。
正跟厉书秾争论边境交易问题的钟槿丞,马上转头看着青麦,似在询问,什么事?
摇了摇头,青麦没说。
几个人还在天南海北的侃着,青麦起身去洗手间。
想到丁宇宁,青麦就会想起,那次被绑架的经历,现在回想,青麦还是忍不住害怕。心里发毛,青麦加快了洗手的动作。
“看来我的警告,你没当回事啊!”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青麦猛的转过头,就见,真的是丁宇宁。
她一身便装,上半身靠在墙壁上。一脸的狠决,眼神里透着古怪的光。
青麦尽量让自己撑得平静一些,她扫了一眼卫生间门口,一块“停止服务”的牌子,被丁宇宁立在入口处。
青麦更紧张了,如果一直没有人进来,丁宇宁在这里杀了她,都有可能。
“离开他,我就当不认识你。”丁宇宁这次,直视着青麦,她要一个承诺。
青麦虽然胆子小,但却有着倔强的一面。就算眼下这么危险的时刻,她也不愿意被要挟。
她认为,对于像丁宇宁这样的人,自己只要退让一次,她就会没完没了的找上自己。
突然,青麦的手机响了。
青麦也顾不上谁打来的,她想,只要接通,自己就有获救的机会。
但比她还快,青麦都没看清丁宇宁是怎么办到的,眨眼功夫,她已站在面前,一把抢过青麦的手机,看也没看,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顿时,手机就变得四分五裂了。
“干嘛?”青麦被气得,也顾不上害怕了,大喊起来。
丁宇宁上前一步,一把卡住青麦的喉咙。
青麦挣扎着,可她哪是丁宇宁的对手?
随着丁宇宁手上力量的加大,眼睛也跟着泛红。
青麦吸进的氧气越来越少,死亡的气息曾在她脑子里闪过。
但只一下,青麦就冷静下来了。
现在,除非钟槿丞留意到,她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能主动来找她。否则,她这次可能真的逃不过了。
但是,她是否能撑到钟槿丞来找她,很难说。所以,最现实的做法,就是要想办法自救。
青麦的脸,已呈现出深红色,浑身都跟着发软。脑子也开始犯晕。
青麦使劲攥紧手心,她要让指甲刺进掌心,用疼痛防止自己晕过去。
丁宇宁完全陷入了半疯狂状态,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目标——杀了青麦,钟槿丞就是她的。
所以,她手上的劲儿还在加大,注意力都在卡住青麦脖子的手上。
抱着必死的决心,趁着丁宇宁忽视她脖子之外部分的机会,青麦用足了目前,全身最大的力气,一脚踹到了丁宇宁的肚子上。
突来的一脚,就算习惯了训练场上的摔摔打打,但毕竟丁宇宁也是女孩子,而且,肚子又是人身体抵抗力最软的部位。
所以,青麦的这一脚,不但迫使丁宇宁松开了她的脖子,丁宇宁也被踹到了墙角。
趔趄了几步,丁宇宁险些摔倒。
而刚刚用完了所有力气,获得自由呼吸的青麦,却没有力气,爬起来。
眼看着被激怒的丁宇宁,稳住身体后,又要扑过来,青麦这次真的有些绝望了。
除了大口大口的喘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丁宇宁,浑身散发着戾气。
“钟槿丞!”青麦突然大喊。
这一声,没经青麦的大脑。就连满眼、满心杀人的丁宇宁,也被吓得愣了一下。
“谁立的提醒牌?”嘟囔着,有脚步声靠近。
青麦燃起了生的希望,“救命”两个字即将出口的瞬间,丁宇宁再一次扼住了青麦的脖子。
丁宇宁不想失去这次机会,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同时,警觉的盯着洗手间入口。
突然,一个矫健的身影,一晃,已在眼前。丁宇宁正要看清是谁,身子已飞了出去。
这一脚,是踹在丁宇宁腰的侧面。丁宇宁自己,好像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她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撞到墙壁上之后,又摔了下来。
紧接着,牧铮和厉书秾也跟了进来。
看到脸色青紫的青麦,牧铮抬脚又往丁宇宁身上补了几脚。
被钟槿丞抱在怀里,青麦不断的咳,咳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说不了话,她就直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怨气。
抓住钟槿丞的衣服,也不管众人的目光,将整张脸蹭上去。蹭完了一处,再换一个地方。
而钟槿丞,任由青麦为所欲为,一句埋怨都没有。
他的眼里和心里,都是心疼和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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